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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北京背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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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发表于 昨天 07:08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正序浏览 |阅读模式
楼主 断线的木偶说:
张哥,正宗的东北人,师姐舅舅的儿子。
少年时家境贫困,初中毕业后便辍学在家。种过地、放过羊、扛过木头,打过狼。后来进京发展了,整天骑个三轮车送啤酒,靠力气吃饭。没文化、没家底,天生还有点跛脚,所以快三十岁的时候还没对象。
一个偶然的机会,张哥的亲姐姐认识一个女孩儿,跟张哥年龄相仿。但因女孩儿家人是在太平间抬死人的,所以一直没有合适的。
张哥的姐姐问他:“这姑娘家就住在太平房边上,你害怕不?”
张哥说:“穷都不怕,还怕死人?”
就这样,两人见过几面后,彼此都觉得对方适合自己,便顺利的成婚了,婚后的小两口照常送啤酒讨生活。
直到有一天,张哥的岳父岳母觉得年纪大了,身体和精力各方面都有些吃力,想让张哥过去帮忙。一开始,老两口还怕张哥不愿意,毕竟每天跟尸体打交道不是谁都爱干的。但是他们低估了张哥想赚钱的决心,都不用劝说,一开口张哥就答应了。
刚开始是有点不习惯,毕竟从搬啤酒到搬尸体还是有很大差别的。
啤酒可以用力往下放,尸体不行。有的尸体是零散的,用力放会掉零件。啤酒能开盖有奖,尸体不行。尸体开盖只有脑浆。啤酒可以饿的时候掫一瓶,然后报损耗。尸体不行,饿了啃两口尸体的话没法报损耗,家属只会报警。送啤酒累了可以停道边歇歇。尸体不行,停道边万一碰见死者熟人,怕他起来打招呼。
从一开始的小心翼翼,到现在的驾轻就熟,张哥已记不清自己究竟背过多少尸体。
七月十五的时候张哥回来祭祖,师姐我们一起吃饭。席间,我问他:“哥,干这么多年没遇到过啥怪事啊?”
张哥叹了口气:“哎呀,咋说呢?不能说完全没有,但也不是天天有。我给你说几个有意思的,你看看跟你在咱村哭活儿有啥不一样。”
2,
话说这是好几年前的事了,那时候还没疫情啥的呢。我刚从外地回来,就接到个送死者去天津的活儿。
死的是个老头儿,七十多岁了,在郊区的养老院没的,死者在医院。他儿子在国外,找人托关系联系到我,让我把他父亲运回天津老家。
我到的时候老人身上穿的还是养老院的衣服,跟老人的儿子沟通完之后,给老人进行了简单的收拾和整理。我们这一老一少,一死一生便一起上路了。
因为接到死者的时候已经傍晚了,所以我走的是夜路,这一路上故事就多了。
先是开着开着,固定尸体的卡扣突然开了,后视镜里,死者的一条腿耷拉在外面。我停车,重新给他绑上。又开了一段,有个服务区,我去上厕所,回来的时候刚要发动车,那老头儿的胳膊又掉出来了。这要是换个人,估计早都吓懵了。我也不知道自己咋回事,反正我就是不害怕,重新固定好这老头儿,我们俩继续出发。
快到天津地界的时候,车子的大灯突然就不亮了。吓人不?这活没办法,就是这么折腾人。当时想找个修理铺也没找到,没招了,我就停在一处空地上,等。对,就是等。
干这活吧你得有抻头,得能经得住事,得有耐心。有的时候碰到啥不顺心的,还得自己能给自己宽心。
那天晚上我在车下抽烟,越想越有意思,索性上车去跟尸体聊天。你们是不是觉得我有病?我跟你们说,有话不说才爱憋出病。这一趟车程就我和那尸体俩,我不跟他聊跟谁聊?
我坐在老头儿边上,跟他絮叨。
“老爷子,您这腿脚咋这么不老实呢。这一路上,又伸胳膊又蹬腿的,躺累了咋的?还是嫌我开车太慢,着急回家?”
我点了根烟,也没避讳。他一个死人,也不怕呛。但是我这人还算讲究,我给这老头儿也整了一根,放他头前了。算是交个朋友。
“您儿子在电话里跟我说了,让我路上开稳点儿,别颠着您。哎,你说这人活一辈子究竟图个啥呢?生儿育女到最后,谁都没在跟前。”
我弹了弹烟灰,自顾自地说着。
“他人在国外,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托我务必把您安安稳稳送回去。您也别怪他,这年头,在外头讨生活不容易。钱难挣、屎难吃,您老得多体谅他,也多体谅体谅我。咱俩这大晚上的,车灯不亮不敢走,也没地方修。”
“我干这行年头不短了,送过的人,什么样的都有。有年纪轻轻想不开的,有睡一觉就没醒过来的,也有像您这样寿终正寝的。说起来,您这算是有福气的了。”
我吸了口烟,继续念叨,“比那些
横死
的、没人认领的强。至少,还有个根儿,有个念想,有人惦记着把您接回去。”
“就是您这一路上,可真不消停,用俺们东北话说,挺能作妖啊。那卡扣,我出门前检查了三遍,结实着呢,怎么就能开了?还有那大灯,早不坏晚不坏,偏偏进了天津地界就给我撂挑子。老爷子,这要真是您弄的,那可不对劲儿啊。咱爷俩好歹相识一场,我这也算给您送终啊,您不能吓唬我啊。咱太太平平的到地方,您魂归故里,我拿钱养家,多好的事呀。”
我这话音刚落,也不知是巧合还是怎么,车厢里好像起了一阵小风,吹得盖着他的白布单子角轻轻动了一下。
我眯着眼看了看,屁事没有。不过我一转头,我给那老头儿点的烟可是没灭呀,烧的只剩烟屁了。我一看,这就是有门啊。赶紧跑回驾驶室,一打火,嗨!车灯亮了!
我乐了,回头对着后面说,“老爷子,看来是聊痛快了?得,那咱们就接着赶路!”
“老爷子,天津卫我是头一回来。听说你们那儿的煎饼果子味道不一样?等天亮了,把您送到,我说什么也得去尝尝。哎呀,也不知道贵不贵。”
我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聊着。重新上路,车子开得平稳。后视镜里,安安静静,再也没有胳膊腿伸出来。
一直开到凌晨四点多还没到。一个是我开的慢,再一个那老爷子家不是天津市里的,是在郊区,离市区老远了。还赶上一段修路,坑坑包包的,颠的那老头儿在后边都弹起来了。
早上六点,总算到了。家属们都在大门口等着呢,把老爷子抬下去,结了账,三鞠躬。道一声:“爷们儿,咱这缘分就到这了,您老一路走好。”
所以,你们说我怕吗?真没啥可怕的。
记得我头一次在太平房里见到好多尸体摞在一起,我岳父问我怕不怕?我只感觉这些人可怜,都是无名无姓无人认领的,有的都冻好多年了。
但你说这里没有神神鬼鬼的吗?也有。只是我把这种现象看作是平常事。
这就跟大夫一样,会碰到各种各样的病人。有的人头疼,有的人肚子疼,有的是感冒,有的是肠炎。我这活有的死人懂事,啥也不用都可消停了。有的闹腾,安抚起来可费劲了,那天津大爷都算轻的。
3,
记得有一回送一个淹死的老太太。那老太太的儿子媳妇儿都来了,可能也是冷不丁出这事给家里人吓懵了,小两口啥也没准备。那救护车、警察都走了之后,儿子才反过味来,坐在地上嗷嗷哭。
那天我跟我小舅子一起去的。老人需要换衣服啊,落水的尸体不好换衣服,我让那老太太儿媳妇给换,但是她又哭又吓脸都白了。
最后,在家属的要求下,我们把老太太抬到车上给换的寿衣。换完衣服得给老太太简单的擦洗一下,因为脸上和耳朵里都有淤泥。
那次是我小舅子第一次上手。结果刚擦了一只耳朵,那老太太眼睛突然就睁开了,把我小舅子吓得直接从车上翻下去了。
当时我手边正好有块儿白毛巾,我直接就盖老太太脸上了。可我一回身,那白毛巾就跟有人吹气似的呼啦一下就掀开了。
老太太儿子都害怕了,说啥都不在车里待着。倒是那儿媳妇胆子大,说她婆婆生前就不喜欢白色,让我换个颜色。我翻了半天只有抹布,那玩意儿盖脸也不合适啊。
后来,她儿媳妇把自己围的围巾摘下来,给老太太盖上。这回没事了。
这老太太的老家是河北的。准备好之后,我们这就出发往河北走。我那小舅子,死活不肯再坐后头跟车了,挤到副驾驶,脸还白着呢。
我这人开车有个习惯,不爱听歌,爱听广播,啥台都行。但是一般就听交通台,因为能听到路况信息。
那天我听了一路,刚出北京没多会儿,广播就不好使了,滋滋啦啦的响。
我那车也是有点老,我就拍了拍面板。以前一拍就好了,那天咋拍都不行。我就把广播关了再打开,反复整了好几回,那广播就跟中邪了似的,播一会儿新闻就跳到戏曲台,我又换回交通台,然后它又跳到戏曲台。
哎呀,弄的我都烦死了。
然后我小舅子问我:“姐夫,这咋回事啊?”
我拍了拍方向盘:“老太太估计爱听戏,嫌咱这频道吵。得了,让她听吧,咱俩唠嗑。”
其实我心里也嘀咕,但你不能露怯,我要是害怕,我小舅子都能原地去世。
开了大概一个多小时,俺俩要上厕所,找了个没人的岔道拐进去。
我跟我小舅子下去解手。回来一看,好嘛,车旁边蹲着条瘦不拉几的黄狗,正冲着车厢后门,尾巴夹着,喉咙里发出那种呜噜呜噜的声音,想叫又不敢叫的样儿。
我小舅子刚要赶,那几只狗‘噌噌噌’都窜没影了。
重新上路,没一会儿,我就闻着有股淡淡的腥气,混着点水草味儿,就跟河边似的。
我小舅子也抽抽鼻子:“姐夫,是不是哪儿漏水了?”
我俩检查一番,没有,可那味儿时有时无的就会飘来。
我看了眼后头,开玩笑道:“老太太,您这是把河里的味儿带上了?放心,咱这就往北走,离水远着呢。”
说完,我把车窗都摇了下来,透透气。
眼瞅着天擦黑,进了河北地界,路上车也少了。我寻思找个地方吃口饭,或者找个超市买点面包啥的,一天没吃东西有点扛不住了。
忽然觉得车子有点“肉”,不给劲,像是给人拽车似的,咋轰油门都不赶道。可车上算上死了的老太太,一共仨人,能有多沉?
我小舅子紧张地看着我:“不是又闹鬼吧?”
我打断他:“瞎咧咧啥?哪有鬼?不都是人吗?只不过是喘没喘气的区别,别瞎说。”
车子哏啾哏啾的下到一条乡路上,一点点对付着往前开。
我稳住方向盘,心里念叨:老太太,咱们可都说好了啊。您儿子媳妇也送了,围巾也戴了,这眼瞅着就到家了,可别作妖啊。
我刚想到这呢,车子突突两下,灭火了。
我小舅子问我:“姐夫,那老太太是不是不让咱俩吃饭啊?她是不是馋了?我天哪,他都要哭了,给我乐的都不行了。我下车,先检查是不是车子的问题,因为我那车也确实有点老。没查出来,然后我就给老太太儿子打电话,说车子坏了,可能得晚一会儿。
他儿子问了具体位置,说我的位置离他家不远。让我等着,他找人来帮忙。
那是一条乡道,来往的车不多。我和我小舅子发现不远处有灯光,我让他去看看是不是小超市啥的,买点吃的和烟。不一会儿,他给我打电话,说超市老板问死那老太太叫啥名?我奇怪,问这干啥?
小舅子说,超市的老板好像认识老太太。我告诉他名字,十几分钟后,一个三蹦子开过来,跳下来一个老头儿,说啥都要看看老太太。
我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就让他看了。看完之后老头儿直接晕过去了。唉呀妈呀,可把人吓坏了。我要是把死人整活,那没啥事。我要是把活人整死,事可就大了。
我小舅子给老头儿掐人中,我就在边上一直喊“大爷呀大爷呀。”
不一会儿,老头儿一口气倒上来了,一边儿拍我的车一边儿哭。这时,附近一些村民就都过来了。这我才知道,原来这老头儿跟过世的老太太是青梅竹马,只是俩人最后没成。但是前些年双方的老伴儿都没了,他俩才又想凑合在一起,度过余下的日子。
本来都说好了,可谁曾想老太太能失足落水淹死了,这可把老头儿疼坏了。难怪车子到这不走道,原来是想见青梅竹马最后一面。
哎……正所谓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此事古难全。最后,那老头儿跟着我们的车一路哭到了老太太家。
4,
到家之后也没消停。家属看见老头儿也在车上,可激动了,啥不好听的话都有。我一个外人都有点听不下去。
其中属老太太的闺女闹得最凶,还一直骂我假好心,说我不该让老头儿看她妈。
于理呢,我确实做的不对,因为没经过家属同意嘛。但是于情我没有愧,那人心都是肉长的。就算是看在老头儿一片痴情的份上,我也得让他看一眼啊。
小舅子要还嘴,让我拦住了。骂就骂吧,这事本来就伤心,我又有错在先,骂两句能解气也行。
等闹差不多了,开始让老太太下车。
故事来了,老太太不下车。
我背了好几回硬是没背起来,最后大伙说一起往下抬吧。结果刚抬到一半,老太太一下从架子上秃噜下去了,好几个人都没接住。倒是一直哭咧咧的青梅竹马给力,一张手,把老太太抱住了。
这下好了,之前吵的骂的都消停了,都愣愣的瞅着。
那老头儿抱着老太太,我和小舅子俺俩一人一边帮忙架着,把老太太弄进了屋里。我在侧面,看见老头儿太阳穴青筋暴起,一把岁数,也是用尽了全力啊。
最后,事情都利索了,我们给老太太施礼道别。喊一嗓子“老人家一路走好。”
这任务就算圆满完成了。
5,
这么多年了,这活儿我一直干着,,路上的怪事隔三差五也会发生。我这人没文化,也琢磨不明白这里有啥道理。我就是挣这份钱的,就像北京城的堵车一样,它就是我生活的一部分。
我媳妇儿一开始不爱接触这些,现在也变了,有时会跟我去摆花圈啥的。
我小舅子不行,跟我跑了两趟回去就闹病。现在他不送尸体了,改送快递了。有人说我们这活儿是下九流,那是别人的看法。我不那么想,我觉得这活挺好。
小舅子说我是送人生快递最后一站的,我觉着他说的对。所以我干的特别用心,因为我这‘最后一站’不光有‘包裹’,还有很多人‘念想’。
这就是在北京背尸体的张哥。
他和千千万万的北漂一样,他的世界很小,一捆绑带一把方向盘。他的后背不光背着尸体,也背着他闺女的未来。
他觉得自己和那些无数奔忙的人没什么两样。那些奇奇怪怪的现象从不在他害怕的范围内。他信良心,信道理。拿了人家的钱,就得把事办周全。车轮有辙,心上有路。干干净净,满满当当。踏踏实实过好自己的人生才是真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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