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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甘正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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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10-22 13:54:09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正序浏览 |阅读模式
楼主 黑煤面子说:
作者:温斯顿·格卢姆
www.qisuu.com整理制作,并提供下载

第一章

朋友:当白痴的滋味可不像巧克力。别人会嘲笑你,对你不耐烦,态度恶劣。呐,人家说,要善待不幸的人,可是我告诉你--事实不一定是这样。话虽如此,我并不埋怨,因为我自认生活过得很有意思,可以这么说。

我生下来就是个白痴:我的智商将近七十,这个数字跟我的智力相符,他们是这么说的。不过,我可能比较接近智商三到七岁的低能儿,或甚至更好一点智商八到十二岁的智障;但是,我个人宁愿把自己当作是个半智,或是什么的--绝不是白痴--因为,别人一想到白痴,多半会把它想成蒙古症白痴--就是那种两个眼睛长得很近,而目嘴巴常常挂着口水,只跟自己玩的人。

晤,我反应迟钝--这一点我同意;不过我可能比旁人以为的聪明得多,因为我脑子里想的东西跟旁人眼睛看见的有天地之别。比方说,我很能思考事情,可是等我试着把它说出来或是写下来,它就变成果酱似的糊成一团。我举个例子解释给你听。

前些日子,我走在街上,有个人正在他家院子里忙活儿。他弄了一堆灌木要栽种,于是,他跟我说:"阿甘,你想不想嫌点钱?"我说:"嗯,想,"于是他派我去攒泥土。用独轮手推车搬了十一、二车的泥土,大热天里,推着车走遍大街小巷倒掉它。等我搬完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钱。当时我应该为工资这么低大闹一场,可是我却收下了那一块钱,嘴里只说得出一句"谢谢"之类的蠢话,然后走上街,手里拿着那张钞票--摺上,打开,摺上,觉得自己真橡个白痴。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说真的,我对白痴略有所知。这大概是我唯一懂得得的学问,不过我真的读过这方面的东西--从那个叫什么杜耶奇耶夫斯基的家伙笔下的白痴,到李尔王的傻瓜,还有福克纳的白痴,班吉,甚至《杀死后舌鸟》里头的瑞德利--哦,他可是个严重的白痴。我最喜欢的是《人与鼠》里头的连尼。那些写文章的人多半说得对--因为他们写的白痴都比旁人以为的聪明。嘿,这一点裁同意,随便哪个白痴都会同意。嘻嘻。

我出生后,我妈妈给我取名福雷斯特,因为内战期间有个将军名叫纳森·贝福·福雷斯特。妈妈总说我们跟福雷斯特将军有什么亲戚关系。而且他是个伟人,她说,不过内战结束之后他创立了"三K党",连我奶奶都说他们是一帮坏蛋。这一点我倒是会同意,因为我们这儿有个自称"尊贵的狗屁"还是什么的家伙,他在城里开了一家店卖枪,有一次,当时我大概十二岁左右,我经过那家店,从窗予往里望,他在店里吊了一根绞刑用的那种大大的绳环。他瞧见我在看,居然真的把它套在脖子上,然后把绳子往上一抽,好像上吊似的,还吐出舌头等等来吓我。我吓得拔腿就跑,躲在一座停车场的车子后面,直到有人报警把我送回家交给我妈。所以,不管福雷斯特将军有啥丰功伟绩、创立那个三K党的玩意可不是什么好心肠--随便哪个白痴都会这么告诉你。不管怎么说,我的名字就这么来的。

我妈是个大好人。人人都这么说。我爸,他在我刚出生之后不久就死了,所以我从来不了解他。他在码头当装卸工,有一天,一台起重机从一艘"联合水果公司"的船上吊了一大网的香蕉,结果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断了,香蕉砸在我爸身上.把他压成煎饼。有一次我听到一些人在谈论那次意外--说当时情况惨不忍睹,半吨重的香蕉把我爸砸得稀烂,我个人不太喜欢吃香蕉,除了香蕉布丁。这个我倒是喜欢。

我妈从"联合水果公司"领到了一点儿抚恤金,而且她还把我们的房子分租出去,所以我们的日子还过得去。我小时候,她总是把我关在屋里,免得其他小孩子骚扰我。夏天下午,天气热坏了,她会把我安顿在客厅里,拉乞窗帘,让房间略一点,凉快些,再给我弄杯柠檬汁。然后她就坐在那儿跟我聊天,就那么一直说个不停,也没什么特别的话题,就好像一般人跟猫狗说话那样,不过我也习惯了,而且满喜欢,因为她的声音让我觉得好安全又舒服。

我成长期间,一开始她都准我出去跟大家玩,可是后来她发现他们是在捉弄我.有天他们在追我的时候,一个男孩用棍子打我的背,弄出好可怕的伤痕。那以后,她叫我不要再跟那些男孩子玩。我就开始试着跟女孩子玩,但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因为她们都躲着我。

妈妈认为念公立学校对我有益.因为也许这样会帮助我变得跟其他人一样,但是上了几天学之后,校方告诉蚂妈我不该跟大家一起上学。不过他们让我念完了一年级。有时候.老师在讲课,我坐在那儿,也不知道自己脑子里在想什么,总之.我开始看窗子外头的鸟、麻雀,还有在外头那棵大橡树上爬来爬去,一会儿又坐下的东西,老师就会走过来教训我一顿。有的时候,我会被-种很奇怪的感觉冲昏了头,大吼火叫,她就叫我出去坐在走廊里的长板凳上。其他孩子从来不跟我玩耍什么的;除了追我或是惹得我嚎陶大哭,这样他们就可以嘲笑我一-只除了珍妮·可兰,起码她不会躲着我.有时候放了学她还让我跟她一起走路回家。

可是第二年,他们安排我念另一种学校,我告诉你,那学校真古怪。就好像他们把所有找得到的怪人统统集拢在一道,有跟我一样年纪的,有比我小的,还有大到十六、七岁的大男孩。他们都是各种程度的智障、疯痫病患,还有甚至不会自己上厕所吃东西的小孩。我大概是其中的佼佼者,

有个胖胖的大块头,起码有十四岁左右,他患了一种病,发作起来会全身发抖,就好像坐电椅什么的。我们老师玛格丽特小姐每次都叫我陪他去上厕所.免得他做出什么怪举动。不过,他还是照做不误。我不知道要怎么拦阻他,所以,索性把自己锁在一间厕所里等他做完,再陪他走回教室。

我在那同学校待了大概五、六年。其实那个学校并不太坏他们会让我们用手指绘画,做些小东西,不过多半时间,他们只教我们怎么系鞋带啦,怎么做就不会把食物弄翻啦,不要发狂大叫大哭、把大便扔得到处都是等等。他的没教我们念书--除了认识路标记号,还有分辨男女厕所之类的。总之,学校里有那么多严重的傻瓜,要想教点别的东西其实是不可能的事。而且,我认为这种学校的宗旨是免得我们惹别人烦。谁愿意让一群傻瓜在外头乱跑?这个道理连我都懂。

快满十三岁,我开始发生一些极不寻常的事。第一,我开始长高。半年之内我长了六寸,我妈一天到晚得把我的裤子放长。再就是,我开始横着长。到了十六岁,我有二米二高.重两百四十二磅。我知道是这个缘故他们才带我去量体重。他们说简直无法相信。

之后发生的事使我的生活彻底改变。一天.我从傻瓜学校放学回家,悠悠哉哉走在街上,一辆汽车停在我旁边。那家伙叫我过去,问找叫什么名字。我告诉他,他又问我念什么学校,他从来都没在附近见过我。我告诉他那间傻瓜学校之后,他就问我有没有打过美式足球。我摇头。其实我大可告诉他我见过别人玩,只是他们从不让我玩。不过,我说过广我不太擅长跟人长时间谈话,所以我只点个头。那大概是开学两个星期的事。

过了三天左右,他们把我从那间傻瓜学校弄出来。我妈妈在场,还有那天开汽车的人和两个打手型的人--我猜想这两个人在场的原因是以防万一我惹什么事。他们把我拍屉里的东西统统取出来,放进一个褐色纸袋里,然后叫我跟玛格丽特小姐说再见;突然之间她哭了起来,又用力搂抱我。过后.我跟所有的傻瓜说再见,她们流口水、抽筋,还用拳头敲桌子。然后我就走了。

妈妈跟那个家伙坐前座我坐在后座两名打手中间,就好像电影里面警察带犯人"进城"的情形。只不过我们并不是进城。我们去新成立的高中。到了那儿,他们带我进校长办公室,妈妈和那个男人陪我一起进去,那两个打手在走廊上等。校长是个头发灰白的老头子,领带上有个污溃,裤子松垮垮的,看起来活像也是从傻瓜学校出来的。我们统统坐下,他开始解说一些事,又问我话,我只是点头,不过他们的目的是要我打美式足球。这个部分是我自己理解出来的。

原来,坐汽车那个家伙是教练,名叫费拉斯。当天我没进教室,也没上课什么的,那个费拉斯教练带我到衣帽间,打手之一替我找来一套球衣,有垫肩啊那些玩意,还有一顶很棒的塑胶头盔,头盔前面有一块东西可以防止我的脸被压扁。唯一的问题是,他们找不到我能穿的球鞋,所以我只得穿自己的运动鞋,等他们订到球鞋再换。

费拉斯教练和两名打手帮我穿上球衣,然后又帮我脱下,再穿上,反复十几二十次,直到我会自己穿脱为止。有一样配件我半天穿不好,就是护挡--因为我不觉得有什么理由婴穿它。晤,他们努力解释给我听,过后一名汀手对另一名说我是个"笨蛋"还是什么的。我猜想他以为我不懂他说什么,可是我懂,因为我特别留意这类"屁话"。倒不是因为这话会伤害我感情。嘿,别人曾经用过更恶劣的宇眼骂我。不过,我还是留意了。

过了一阵子,一群孩子陆续走进衣帽间,取出他们的球具穿上。之后,我们全部都到外面,费拉斯教练召集大家,然后叫我站在大家面前介绍我。他说了一大堆屁话,我不太听得懂,因为我吓得半死,因为从来没有人当着一群陌生人介绍我。不论,后来有些人过来跟我握手,说他们欢迎我等等。之后,费拉斯教练吹了一声哨予,把我吓得魂都飞了,不过大家开始跳来跳去练习。

接下来发生的事可以说是说来话长,不过,总而言之,我开始打美式足球。费拉斯教练和一名打手特别训练我,因为我不懂怎么打球,球队有一招阻挡对手的战术,他们尽力解说清楚,可是练习几次之后,大家似乎都厌烦了,因为我记不得我该怎么做了。

尔后,他们又练习另一种叫做防守的动作;他们安排三个家伙挡在我前面,我应该突破他们,抓住带球的那个家伙。前半部分比较容易,因为我可以轻轻松松把那三个家伙推倒,可是他们不喜欢我抓住带球那家伙的动作,最后,他们要我去撞一棵大橡橡树十几二十次--体会一下那种感觉吧,我猜。可是过了一阵子,他们猜想我从那棵橡树身上已经学到一些东西之后,又叫我跟那三个家伙和拿球的家伙练习。他们发火了,因为我推开三名阻挡的人之后扑向拿球那家伙的动作不够狠毒。那天下午我挨了许多辱骂,可是练习完中之后我去见教练,告诉他我不愿扑倒带球那家伙.因为我怕会伤到他。教练说,不会伤到他,因为他穿了球衣,有保护。其实,我并不是那么怕伤到他,我怕的是他会生我的气,要是找不好好对待每个人.他们又会来迫打我。长话短说,我花了好一阵子工夫才弄清楚决窍。

此外,我得上课。在傻瓜学校,我们其实没上过什么课,但是这所学校对课业认真多了。总之,不知怎么弄的,他们设法安排我上三堂自习课,这种课只要你坐在教室里,随你爱做什么都行;另外还有三堂课是一位女士教我识字。班上只有我们两个人。她人真好又漂亮,我不只一、两次对她动过邪念。她名叫韩德生小姐。

可以说,我只喜欢午餐这堂课,不过我想这不能算是课。念傻瓜学校时,我妈都会给我弄份三明治、一份饼干和一个水果--除了香蕉以外--我都会带到学校。可是这所学校有间餐厅,有九、十样东西可吃,我老是难以决定要吃什么。我想一定有人说过什么,因为过了一星期左右,费拉斯教练叫我想吃什么尽管吃,说一切都"打点了"。太棒了!

猜猜谁到我的自习教室?珍妮·可兰。她在走廊上过来跟我说,她记得小学一年级跟我同学。她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一头亮丽乌黑的头发,腿长长的,和一张漂亮的脸蛋,还有别的,我不敢讲。

费拉斯教练并不满意球队的情况。他好像经常很不高兴,总是在吼叫。他也吼我。他们想方设法让我站在原地不动,只要阻止对方抓住我方带球的家伙,但是除非他们把球传到中线,否则这法子不管用。教练对我擒抱带球员的动作也不满意,我告诉你,我可花了不少时间在那棵橡树上。可是我怎么也没法子照他们要求的动作抱倒带球员。我心里有顾忌。

过后,有一天,发生了一件事,把这一切也都改变了。当时我在餐厅里刚取了饭菜,走过去坐在珍妮·可兰旁边。我真不愿意说,不过她可以算是学校里我唯一半生不熟的朋友,而且跟她坐在一起的感觉真好。她大半时间不注意我,都跟别人聊天。我原先都跟球员们坐一起,可是他们的态度好像我是隐形人什么的。起码珍妮·可兰当作有我这么个人。但是过了一阵子,我开始留意到另外一个家伙也常出现,而且他开始拿我耍嘴皮子,说什么"笨蛋好吗?"之类的屁话。这种情况持续了一、两星期,我始终没吭声,但是后来我终于说了--到现在我还没法相信我说了那句话--我说:"我不是笨蛋,"那家伙一个劲儿瞪着我,然后哈哈大笑。珍妮·可兰就叫那家伙闭嘴,可是他拿了一纸瓶鲜奶倒在我大腿上,我跳起来鲍出去,因为我吓坏了。

过了大概一天左右,那家伙在走廊上拦住我,说他会"逮到"我。我整天心惊胆颤,那天下午我走出教室要去体育馆,但是他走过来动手推我肩膀,叫我"呆子"等等,然后他揍我肚子。那一拳并不很疼,可是我哭了起来,转身就跑,我听到他跟在后面,还有其他人也在追我。我使出全力拚命跑向体育馆,越过足球练习场,突然我看见费拉斯教练坐在看台上,望着我。迫我的那些家伙停下来,掉头走了。费拉斯教练表情真奇异,他叫我立刻换球衣。过了一会儿,他走进衣帽间,手里拿着一张纸,纸上面了三种战术--三种!--叫我尽可能记牢。

那天下午练球的时候,他把所有球员分成两队。突然间四分卫把球传给我,我应该沿着线的右端外侧奔向球门柱。他们统统开始追我,我立刻拼命跑--我闪过了七、八个人,他们才扑倒我。费拉斯教练开心极了;蹦蹦跳跳,又吼又叫,拍大家的背。我们以前跑过不少次,测验看看能跑多快,可是我被追的时候跑得快多了,我猜想。哪个白痴不会?

总之,那以后我受欢迎多了,球员们开始对我比较好些。第一次赛球我吓坏了,可是他们把球传给我,我就拚命跑,两、三次达阵,大家对我前所未有的好。那所高中确实扭转了我生命中的一些事;甚至使我喜欢带球跑,不过他们多半叫我绕着边线跑,因为我还是没法子做到在中央突破人墙,把人撞倒。一名打手说我是全世界块头最大的高中二分卫。我不认为他这是在夸奖我。

除此而外,我跟韩德生小姐学习阅读进步不少。她给了我《汤姆历险记》和另外两本书,我记不得书名。我把它们带回家,统统读过,可是,接着她给我做了个测验,我的成绩不怎么样。不过我的确喜欢那几本书。

过了一阵子,在餐厅用餐时又坐到珍妮·可兰旁边,好一段时间没再发生状况,可是后来有一天,是春天里,我放学回家,那个把牛奶倒在我腿上后又迫我的家伙又出现了。他弄了一根棍子,还骂我"傻瓜"、"笨蛋"之类的话。

有些人在旁观,珍妮·可兰也在,当时我又正要打退堂鼓--可是,我也不明白为什么,我没有那么做。那家伙拿棍子戳我肚子,我跟自个儿说,去它的,我抓住他的胳膊,另一只手卯他的脑门,就这么一下就解决了问题,可以这么说。

那天晚上我妈接到那家伙父母打来的电话,说我要是再碰他们儿子,他们就要报警把我"关起来"。我尽力跟妈妈解释,她说她了解,不过我看得出她担心。她告诉我,因为我现在块头太大,我得留心自己,因为我可能会伤到别人。我点头保证绝不会伤害任何人。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听到她在她房间独个儿哭。

不过,卯那家伙脑袋的事,使我对打球的看法完全改变。第二天,我要求费拉斯教练让我直接带球鲍,他说好.结果我一口气撞倒了四、五个家伙,冲破重围,他们又再爬起来追我。那一年我入选"全州美式足球明星队"。我简直无法置信。我生日那天,我妈送给我两双袜子和一件新衬衫。她的确存了些钱,给我买了一套新西装,要我穿着它去领取"全州美式足球奖";那是我平生第一套西装。妈妈替我打上领带,我就这样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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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10-22 15:35:46 | 只看该作者
29楼 黑煤面子说:
第二十六章

我们在沙凡纳车站下车。当地下着倾盆大雨,我和公苏钻进车站,我买了一杯咖啡,走出车站,站在屋檐

下,思索下一步我们要做什么。

我没有任何计划,因此,喝完咖啡我就取出口琴吹了起来。我吹了两首歌,结果,呵,一名路过车站的家

伙丢了一枚两毛五硬币在我的咖啡杯里。我又吹了几首曲于,过了一阵子,咖啡杯里装了半满的零钱。

雨停了,于是我和公苏就信步走了一段路,来到市中心的一座公园。我找了张长板凳坐下,又吹了一阵子

,果然,人们陆续丢了些两毛五和一毛硬币在咖啡杯里。公苏会过意来,有人经过它就拿着咖啡杯走到人

家跟前。一天下来,我赚了将近五块钱。

那天晚上我们就睡在公园一张长板凳上,那感觉真好,夜色清朗,星星月亮都出来了。早上,我们吃了些

早饭,等人们纷纷出门上班的时辰,我又开始吹口琴。那天我们赚了八块钱,第二天赚了九块,一星期下

来我们的收入相当不赖。过了周末,我发现一家小乐器行,于是进去瞧瞧能不能线到一把G大调的口琴,

因为一天到晚吹C大调渐渐觉得单调乏味。我在角落看见一台二手电子琴要出售。那台琴看起来酷似从前

乔治在"裂蛋"弹的那一台,他曾经用它教过我弹几个和弦。

我问店家那台琴要多少钱,那家伙说两百块,但是他愿意算我便宜点。于是我买了电子琴,那家伙甚至在

琴上装了个支架,这样我就可能同时吹口琴。这么一来使我们受欢迎的程度大增。第二个星期结束,我们

几乎一天赚十块,于是我又去乐器行买了一组二手鼓。练习了几天之后,我的鼓技也相当不赖了。我捏掉

那只保丽龙咖啡杯,买了个锡铁杯让公苏拿着,收入非常好。我表演的曲子五花八门,从"那夜他们载狄

克西南下"到"摇吧,美轿车";我还找到了一间肯让公苏住,而且供应早晚餐的租宿公寓。

一天早上,公苏和我正要去公园的时候,天又下起雨来。沙凡纳有一个特色--每隔一天就会下一场倾盆大

雨,感觉上是这样。我们正沿街走过一栋办公大楼对面,突然我看见一样非常眼熟的东西。

有个穿西装的男人顶着雨伞站在人行道上,而且是站在一个大塑胶垃圾袋前面。有人在垃圾袋底下躲雨,

只看见有只手从袋子底下伸出来,替那个穿西装的男人擦鞋子。我过街凑近一看,哦呵,我看见垃圾袋底

下还露出了那种手推车用的小轮子。我高兴得胸口快炸了。我走过掀掉垃圾袋,果然,真是丹恩,擦鞋维

生!

"把袋子还给我,你这大笨蛋,"丹恩说,"我淋成落汤鸡了!接着他看见了公苏。原来你终于结婚啦,啊。

"丹恩说。

"是公的,"我告诉他。"你记得吧--我上太空认识。"

"你到底替不替我擦鞋子?"穿西装的家伙说。

"滚开,"丹恩说,"否则我把你的脚跟咬成两半。"那家伙嘛,他走开了。

"你在这儿做什么,丹恩?"我问。

"你看我像在做什么?"他说,"我成了共产党啦。"

"那你于嘛擦皮鞋?"我说。

"羞辱那些资本主义奴仆啊,"他回答。"在我眼里,皮鞋亮晶晶的家伙统统是废物,所以我擦的皮鞋愈多

,送进地狱的废物也就愈多。"

"唔,随你说去,"我说。丹恩扔下擦鞋布,把自己推到遮篷底下躲雨。

"啊,呢,阿甘,我并不是什么共产党,"他说,"话说回来,他们也不会要我这副德行的人。"

"当然会要,丹恩,"我说。"你总是告诉我,无论我想做什么样的人,做什么样的事,都一定做得到--你

也一样。"

"你还相信那些狗屎?"他问。

"我见到了光屁股的玛丽莲·梦露。"我说。

"真的?"丹恩说。"是什么模样?"

晤,那以后,丹恩和公苏和我可以说是结为一体,丹恩不愿住在租宿公寓里,因此晚上他都睡在外头用垃

圾袋遮着。"塑造个性,"他这么形容。他叙述了他离开印第安那波里之后的经历。他先是把摔胶赚来的钱

拿去赌赛狗,几乎输得精光,剩下的他全拿去喝了酒。接着他在一家车行找到工作,负责修理车底盘,因

为他坐在小轮车上容易钻进车子底下,但是他说他厌腻机油整天滴在身上。"我也许缺了腿,不是好人,

是个无赖醉鬼,"他说,"可我从来不油渍渍的。"

之后,他回到华盛顿,当地正在为一座替我们这些参加越战的人建造的什么纪念碑举行盛大揭幕典礼,他

们瞧见他,又知道他的身份之后,便要他发表演说。但是他在什么接待会上喝得烂醉,把他的演讲稿全忘

了。于是他从他们安排他住的那家饭店偷了一本旧约圣经,轮到他演讲时,他读了整本《创世纪》,正打

算摘述《诗篇》的一些句子时,他们关掉麦克风,把他这浑球拖走。那以后,他试过乞讨一阵子,但是后

来不干了,因为这工作"没尊严"。

我告诉了他,我跟崔伯先生去比赛西洋棋,以及养虾生意大获成功,还有竞选美国参议员的事,但是他似

乎对玛丽莲·梦露比较感兴趣。

"你认为她那双奶子可是真货?"他问。

我们在沙凡纳大概已经待了一个月,生活非常顺心。我表演我的单人乐队,公苏收钱,丹思在人群中擦皮

鞋。一天,有个新闻记者跑来拍下我们的照片,刊登在头版上。

"弃民流浪公园",图片说明这么写。

过后,有个下午,我坐在那儿表演,心里正想着也许我们该北上去查尔斯屯,突然注意到有个小男孩站在

鼓的前面,直勾勾盯着我。

我当时正在演奏"狂放纽奥良市",但是小男孩一个劲儿盯着我,不笑也不什么,但是他眼睛里闪烁着一种

神采,隐约让我想起了什么。而后我抬起目光,人群边上站着一个女士,我一看她,差点儿昏倒。

哦,竟是珍妮。

她把头发烫了,看起来也老了些,而且有些憔悴,但确实是珍妮没错。我惊愕得吹错了一个音符,但还是

吹完了那首歌,珍妮这才过来牵起小男孩的手。

她两眼闪闪发光,她说:"哦,阿甘,我一听到口琴吹的音乐就知道是你。没有人象你这样吹口琴。"

"你怎么会在这儿?"我问。

"我们现在住在这儿。"她说,"唐纳在一家制造屋顶瓷砖的公司当业务副理。我们在这儿已经住了三年"。

我停止了表演,人群渐渐散去,珍妮于是挨着我一起坐在长板凳上。小男孩在跟公苏玩耍,公苏居然翻起

斤斗逗得小男孩哈哈笑。

"你怎么会搞起单人乐队来着。"珍妮问,"妈妈写信给我,说你在贝特河养虾生意做得好大,现在是个百

万富翁了。"

"说来话长。"

"你不是又惹上麻烦了吗,阿甘?"她说。

"没有,这次不是,"我说,"你呢?还好吗?"

"哦,还好吧,"她说,"我想,我是得到我想要的东西了。"

"那是你的儿子?"我问。

"是啊,"她说,"可爱吧?"。

"可不--他叫什么名字?"'

"福雷斯特。"

"福雷斯特?"我说,"你拿我给他取名字?"

"应该的,"她说的声音很轻,"终归,他有一半是你的。"

"一半什么?"

"他是你的儿子,阿甘。"

"我的什么?"

"你的儿子。小福雷斯特。"

"我望过去,他在那儿拍手咯咯笑,因为公苏这会儿在倒立。

"我想我早该告诉你的,"珍妮说,"我离开印第安那波里的时候,已经怀孕了。我什么也不想说,也不知

道为什么。我觉得,哦,当时你自称是'笨瓜'什么的,而我就要生孩子了。而且,我有点担心他将来会是

什么模样。"

"你是指,他会不会是个白痴?"

"唉,有一点儿,"她说,"可是,阿甘,你看不出来吗!他完全不是白痴!他聪明透顶--今年就要升上二年

级了。去年他门门学科都拿'A'。你相信吗?"

"你确定他是我的?"我问

"毫无疑问,"她说,"他希望长大做个美式足球员--或是太空人。"

我又望向小家伙,他是个健壮又漂亮的孩子。他两眼清澈,看起来天不怕地不怕。他跟公苏正在泥土上玩

井宇游戏,

"呢,"我说,"那你的,啊,你的……"

"唐纳?"珍妮说,"唔,他不知道你这个人。是这样的,我一离开印第安那波里就遇见他。当时我就快露出

怀孕的样子了,不知如何是好。他是个善良温和的人。他把我和小福雷斯特照顾得很好。我们有一栋房子

、两辆车子、每个星期六他会带我们去海边或是乡间。我们星期天都上教堂,而且唐纳正在存钱打算送小

福雷斯特去念大学什么的。"

"我可以看看他吗--我是说,只要一、两分钟?"我问。

"当然可以。"珍妮说。她把小家伙叫了过来。

"福雷斯特,"她说,"见过另一位福雷斯特。他是我的老朋友-一你的名宇就是随他取的。"

小家伙过来坐在我旁边,说:"你那只猴子真滑稽。"

"那是一只猿猴,"我说,"他的名字叫公苏。"

"既然是公的,为什么叫他苏?"

我当即知道我的儿子不是白痴。"你妈妈说你长大要做个美式足球员,或是太空人。"我说。

"没错,"他说,"你懂美式足球或是太空人吗?"

"懂,"我说,"一点点,不过也许这方面你该问你爸爸。我相信他懂得比我多。"

过后,他抱了我一下。不是很热烈的拥抱,但是够了。"我想跟公苏再玩一会儿。"他说着,跳下椅子。公

苏居然想出一个游戏,让小福斯特扔铜板到锡铁杯里,他半空把它接住。

珍妮走回来坐下,叹了口气,拍拍我的腿。

"有时候真不敢相信,"她说,"我们俩如今已认识了将近三十年--打从一年级起。"

阳光透过树梢,照在珍妮的脸上,她眼中似乎有一滴泪水,但始终未流下来,不过确实有点什么,或许是

一种情绪,我实在说不上来究竟是什么,即使我知道是有这样东西。

"我只是不敢相信,没别的。"她说,然后,她倾身吻了我的额头。

"这是做什么?"我问。

"白痴,"珍妮说,她的嘴唇颤抖。"谁又不是白痴呢?"说完,她走了,她起身,过去牵起小福雷斯特的手

,他俩就这么走了。

公苏走过来坐在我面前,在我脚边的泥土上画了个井字。我在右上角画了个×,公苏在中央画了个○,我

当下知道没有人会赢。

晤,那以后,我做了两件事。其一,我打电话给崔伯先生,告诉他不管我在养虾生意上有多少收入,要他

将我那一份的一成给我妈,一成给巴布的爸爸,其余的都寄到珍妮那儿给小福雷斯特。

吃过晚饭,我一夜没睡在那儿思考,虽然这本该不是我的特长,不过,我所思考的事情是这样的:如今,

过了这么些年,我终于又找到了珍妮。而且她还生下我们的儿子,或许,有什么法子,我们可以和好。

但是我愈是思索,愈明白这是不可能的事。同时,我也无法理直气壮将这结果归咎于我是个白痴--虽然拿

这个藉口来圆饰很能宽慰自己。不,这个结果是人情之常。有时候世事就是这么回事,何况,话说回来,

我想小家伙还是跟着珍妮和她丈夫生活比较好,他们会给他一个完好的家庭,好好抚养他长大,这样他也

不会有个白痴爸爸。

过了几天,我跟公苏和丹恩一起离开。我们去了查尔斯屯,接着又去了里奇蒙、亚特兰大、查塔努加、曼

菲斯、纳许维尔,最后来到纽奥尔良。

纽奥尔良人全不理会旁人在做些什么,因此我们三个享受了毕生难得的快乐时光,每天在杰克逊广场表演

,旁观别的怪人做他们的事。

我倒是买了一辆脚踏车,附带两个小侧车给公苏和丹恩坐。每到星期天我们就骑着车到河边,坐在河堤上

钓鲶鱼。珍妮大概每个月给我一封信,还寄来小福雷斯特的照片。此地有个在脱衣舞俱乐部当女侍的女孩

,我们隔一阵子就会聚聚,玩玩。她名叫汪妲。我和公苏和丹恩多半时间就在法国区骑车闲逛,看看风景

,说真的,那一带除了我们之外还有些模样古怪的人--看起来像是从俄国革命还是什么的留下来的产物。

一天,当地报纸的一名记者跑来说要给我做一篇报导,因为,我是他所听过"最佳单人乐队"。那家伙开始

问起许多有关我的人生经历的问题,于是,我就慢慢一五一十告诉他。但是,我还没说到一半,他居然掉

头走了,他说没办法登载这种故事,因为没有人会相信。

不过,我跟你说,朋友:有时候到了晚上,我仰望星星,看见整个天空就那么铺在那儿,可别以为我什么

也不记得。我仍旧跟大家一样有梦想,偶尔我也会想到换个情况人生会是什么样儿。然后,眨眼之间,我

已经四十、五十、六十岁了,你明白吧?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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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10-22 15:33:07 | 只看该作者
28楼 黑煤面子说:
第二十五章

六月的一个非常舒爽的日子,我们决定该开始收成第一批虾子。我和公苏天亮即起,到池塘撒下一张渔网

,然后横着拖过池塘,直到渔网被什么东西绊住了。公苏先试着拽起网,接着我试试,然后我们一起用力

拽,最后,我们终于明白渔网并没有被绊住--是装满了虾子拖不动!

那天直到傍晚,我们收获了大概三百磅的虾子,然后,花了整个晚上将这些虾子以大小分类整理。第二天

早上,我们把虾子装进篓子里,扛到小船上。虾子太重,我们划向贝特河镇的途中差点翻船。

镇上有家海产包装厂,公苏和我将虾子从码头拖到磅秤室。整个计算过之后,我们拿到一张八百六十五元

的支票!这大概是打从在"裂蛋合唱团"吹口琴以来我赚到的第一笔诚实钱。

前后将近两个星期,公苏和我天天收网取虾,运到包装厂。等收成终于完毕,我们总共嫌了九千七百元零

二十六分钱。这养虾生意成功了!

呃,我跟你说,朋友,这可是件快乐的大事。我们装了一篓八加仑的虾子送给巴布的爸爸,他真开心,说

他以我们为傲,真希望巴布也在。之后我和公苏搭巴士到本比耳去庆祝。我先去公寓看我妈妈,等我告诉

她赚到这些钱等等之后,果然,她又泪汪汪了。"哦,阿甘,"她说,"我真以你为傲--一个智障可以这么

有出息。"

总之,我把计划告诉妈妈,也就是明年我们将增加两倍虾池数量,需要人管理收入支出等等,我问她是否

愿意做这个活儿。

"你是说,我得大老远搬到贝特河去?"妈妈说。"那儿又没什么热闹的,我要怎么打发自个儿?"

"数钱啊。"我说。

之后,我和公苏到城里饱餐一顿。我去码头给公苏买了一大串香蕉,然后给自己安排了一顿顶大的牛排晚

餐,配上芋泥和青豆等等。而后我决定找个地方喝上一杯啤酒。走着走着,经过岸边一间昏暗的酒馆,我

听到一阵洪亮的咒骂和吼叫:即使过了这么多年,我还认得那个声音。我探头进门,果然,是当年大学的

寇蒂斯!

寇蒂斯见到我好开心,骂我是混蛋、痞子、他妈的,所有他想得出来的脏话全出笼。原来,寇蒂斯离开大

学之后参加了华盛顿"红人队"打职业美式足球,但是他在一个派对上咬了球队老板娘的屁股,就此被解约

。他又在另外两个球队打了几年球,之后,他找了一份码头装卸工的差事,他说这差事适合他在大学受的

那么丁点教育。

总之,寇蒂斯请我喝了两杯啤酒,我们聊天叙旧。他说,"蛇人"原本在"绿湾罐头队"打四分卫,但后来跟

明尼亚波里"维京人队"赛球,中场休息时间被逮到喝了一瓶波兰优特加。之后"蛇人"去纽约"巨人队",直

到有次他跟"公羊队"赛到第三节他叫出"自由女神"战法。"巨人队"教练说,打从一九三一年起职业球赛就

没有人叫过"自由女神"战法,"蛇人"根本不该用它。但其实,寇蒂斯说:那根本不是"自由女神"战法。据

寇蒂斯说,其实是"蛇人"吃药吃傻了,该传球时他完全忘了扔球,左后卫刚巧瞧见这情形,于是跑过来绕

到他后头拿下球。总之,寇蒂斯说"蛇人"现在在乔治亚州某地的一个小球联当助理教练。

两杯啤酒下肚,我想到个点子,于是告诉寇蒂斯。

"你愿不愿来替我工作?"我问。

寇蒂斯又叫又吼,过了一阵子,我才明白他是想问我要他干什么活儿。于是,我告诉他养虾生意以及要扩

大经营的事。他又咒骂喊叫了一阵子,但他说的大意是"好"。

就这样,那一整个夏天、秋天、冬天和次年春天,我们拼命工作,我和公苏和寇蒂斯,甚至也给了巴布的

爸爸一份工作。那一年我们赚了将近三万块,而且生意愈做愈大。情况好得不能再好--妈妈几乎完全不再

嚎哭了,有天我们甚至还看见寇蒂斯微笑了一下--不过,他一瞧见我们在看,他就打住笑意,又开始咒骂

。然而,就我而言,心情并不如应有的那么快乐,因为我常想到珍妮,挂念她会有什么遭遇。

一天,我决定要处理这件事。那天是星期天,我穿戴整齐搭巴士到木比耳,来到珍妮的妈妈家,我敲门时

她坐在屋里看电视。

我表明身份后,她说:"福雷斯特·甘!真不敢相信,请进!"

唔,我们坐下聊了一会儿,她询问妈妈和我的近况等等,我才终于问起珍妮。

"哦,近来我几乎没有她的消息,"可兰太太说,"我想他们是住在北卡罗莱纳州什么地方吧。"

"哦,她有室友还是什么?"我问。

"欧,你不知道啊,阿甘?"她说,"珍妮结婚了。"

"结婚?"我说。

"是两年前的事。她一直住在印第安那州,后来搬到华盛顿,接着我就收到一张明信片,说她结婚了,他

们要搬到北卡罗莱纳州的什么地方。要是有她的消息,你要我转告她什么吗?"'

"不用了,"我说。"其实也没什么。或许就跟她说,我祝福她。"

"我一定会跟她说,"可兰太太说,"真高兴你来看我。"

怎么说呢,我想,我应该对这个消息早有心理准备,但是却不然。

我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心怦怦跳,双手又冰又湿,只想找个地方把自己缩成一团,就象巴布中弹死去那一次

,于是我就这样做了。我在一户人家的后院找到一丛灌木,我钻到树丛下面,把自己倦成一团。我好像还

开始吮拇指,这个动作我已经好久没做过,因为,我妈总说这是白痴的征兆--除非他是个婴儿。总之,我

不知道自己在那儿待了多久,我想大概将近一天半吧。

我并不怪珍妮,她不得不这么做。终归,我是个白痴,虽然有些人口里说他们的老婆丈夫是白痴,但是他

们永远无法想象跟真正的白痴结婚会是什么景况。我想我的感受大体上是自怜,因为不知怎的我居然真相

信珍妮和我总有一天会厮守在一起。所以从她妈妈口中得知她结了婚时,我就好像内心有一部分死了,而

且永远不会活过来,因为结婚不象跑掉。结婚是件非常严肃的事。夜里不知什么时候我哭了,但是并不怎

么管用。

近傍晚我才爬出灌木丛,返回贝特河镇。我没有告诉任何人,。因为我想说出来也没什么益处。池塘还有

些工作要做,修补虾网之类的事,我就独个儿去做。等做完了,天色已黑,我作了个决定--我要整个人投

入养虾生意,拚了命去做它。我只能这么做。

我就这么做了。

那年,不算上开销我们赚了七万五千块,生意做得太大,我不得不多雇些人手来帮我经营。其中之一是"

蛇人",当年大学的四分位。他不太满意目前在小球队当助理教练的工作,所以我就让他跟寇蒂斯-起负责

疏浚和泄洪的工作。我得知高中的费拉斯教练退体了,于是,我就给了他一份工作,连同他那两个也已退

休的打手训练员,一起负责船上和码头上的工作。

没多久,报纸得到风声,派了一名记者来采访我,做一篇类似"乡下孩子出人头地"的报导。报导是星期天

见报,配了一张我和妈妈和公苏的合照,标题是:"正牌白痴在新奇海产实验中找到未来。"

总之,新闻见报之后不久,妈妈说我们得找个人帮忙她分担部分记帐工作,因为,我们赚的钱太多了。我

的确考虑了好一阵子,然后决定联络崔伯先生,因为他在退休之前就已做生意赚大钱。他很高兴我打电话

给他,他说,他会搭下一班飞机赶来。

崔伯先生来到这几一个星期之后、他说我们得坐下来好好谈谈。

"阿甘,"他说,"你在这儿做出的成绩实在了不起,但是体的事业已经到了需要正正经经做些财务计划的

时候了。"

我问他什么财务计划?地就说了这番话:"投资啊!多元化啊!听我说,照我看,下一个会计年度你的利润

大约是十九万元。再下一年会将近二十五万元。这么高的利润必须做再投资,否则国税局会把你课税课得

精光。再投资正是美国的贸易精髓呐!"

我们就照这样做了。

崔伯先生负责打点一切。我们成立了几个公司,一个是"阿甘贝类公司",另一个是"公苏标本蟹类公司",

还有一个是"妈妈小龙虾食品有限公司"。

话说,二十五万利润变成了五十万,又过了一年,一百万,如此倍数成长,四年之后生意成了年利润上百

万的事业。如今我们有将近三百名员工,包括"屎蛋"和"蔬菜",他们在摔跤擂台上的风光岁月过去了,我

们安排他俩在仓库搬运柳条箱。我用各种法子寻找丹恩,但是他消失得无影无踪。我们倒是找到了摔跤经

理人麦克,安排他负责公关和广告。他听从崔伯先生的建议,居然请了玛丽莲·梦露替我们拍电视广告--

他们把她打扮成螃蟹模样,她跳着舞说:"尝过公苏的螃蟹才算吃过螃蟹!"

总之,生意做得非常大。我们有了一支冷冻卡车车队,还有一支虾、蟹和鱼捞船队。我们有自己的包装厂

,一栋办公大楼,还大笔投资房地产,例如共同社区、购物中心和石油及天然气租权。我们甚至雇用了奎

肯布希教授,那位哈佛大学的英文教师,他因为猥亵学生被炒了鱿鱼,我们让他在妈妈的食品公司当厨师

。我们还雇用了古奇上校,我那趟荣誉勋章巡回之旅后,他就被陆军扫地出门。崔伯先生让他负责:"隐

密活动"。

妈妈径自找人给我们盖了一栋大房子。因为,她说象我这样一个企业主管不该住棚舍。妈妈说,公苏可以

继续住棚舍,看管池塘。如今我天天得穿西装,拎个公事包,活像个律师。我一天到晚要开会,听一大堆

象小黑人语言似的屁话,人们管我叫"甘先生"等等的。木比耳市居然还赠我市钥,请我当医院和交响乐团

的董事。

有一天,有几个人跑来办公室,说要请我竞选美国参议员。

"你是当然人选,"这家伙说。他穿了一件手工裁制的西装,吸着一根大雪茄。"大熊"布莱思手底下的前任

美式足球明星、战争英雄、知名太空人、两位总统的密友--夫复何求?"他问。他名叫克拉斯顿先生。

"听我说,"我告诉他,"我只是个白痴。我对政治一窍不通。"

"那反而更适合!"克拉斯顿先生说。"听我说,我们需要像你这样的好人。社会中坚份子,我告诉你!社

会中坚份子!"

我不喜欢这点子,就跟我不喜欢旁人替我出那些点子是一样的,因为,旁人的点子往往到头来替我惹祸上

身。可是,我告诉妈妈之后,她又泪眼汪汪,满脸欣傲,说她儿子要是成了美国参议员那就圆了她的天大

美梦。

呃,宣布竞选的日子到了。克拉斯顿先生和另外那些人在木比耳租下了体育馆,把我拖上台,面对那些花

五毛钱进场听我说屁话的观众。他们先陆续发表了一番长篇大论,然后轮到我。

"同胞们,"我开口。克拉斯顿先生和其他人已替我写了一篇演讲稿,待会儿观众还会有人发问。电视摄影

机在转动,闪光灯迸爆,记者们在笔记本上振笔疾飞。我念完了整篇演讲稿,稿子不长,也没什么道理--

可是,我又懂什么?我只是个白痴。

我讲完之后,记者席上一位女士站起来,看着她的笔记本。

"眼前我们正濒临核子危机,地说,"经济衰败,全世界谴责我们,犯罪弥漫城市,天天有人挨饿,家庭不

再信奉宗教,贪婪遍布全国,农民破产,外国人入侵,抢走了我们的工作机会,我们的工会腐化,贫民窟

的婴儿生命垂危,税赋不公,校园混乱荒芜,疾病和战争像乌云笼罩我们--有鉴于这一切,甘先生,"她

问,"依你看,什么是最迫在眉睫的问题?"全场静得可以听到细针掉落地上。

"我要尿尿。"我说。

观众疯狂了!人们开始呐喊,欢呼、挥着手。从体育馆的后座有人开始唱口号,没多久,整个体育馆都在

唱着。

"我们要尿尿!我们要尿尿!我们要尿尿!"他们吼叫着,

我妈一直坐在台上我的后面,这时,她过来把我从麦克风前面拖开。

"你该觉得羞惭,"她说,"竟然在公众场合这样说话。"

"不,不!"克拉斯顿先生说。"很好!群众爱死了。这句话将是我们的竞选口号!"

"什么话?"妈妈问。她的眼珠缩成豆大。

"我们要尿尿!"克拉斯顿先生说,"听听他们的声音!从来没有一个人跟平凡百姓这么亲近!"

可是妈妈不信这一套。"谁听说过有人用这种竞选口号来着!"她说,"这句话扭俗恶心--况且,它又有啥

涵义?"

"这是一种象征,"克拉斯顿先生说,"想想看,咱们把它印在看板、招牌和汽车贴纸上。再做成电视和广

播广告。这是天才之作啊。就是它。我们要尿尿象征了摆脱政府的迫害--排除这个国家所有的污秽……它

代表了焦虑和即将来临的解脱!"

"什么!"妈妈狐疑地问。"你是不是疯了?"

"阿甘,"克拉斯顿先生说,"你就要去华府哆。"

情况看来似乎是这样。竞选活动进行得相当顺利,"我们要尿尿"成了盛行一时的口头禅。人们在街上,从

巴士上、汽车上,叫喊这句话。电视评论员和报纸专栏作家花了不少时间跟民众阐释这句话的涵义。牧师

在讲经坛上高声宣读这句话,孩童在学校唱这句口号。情势看来我铁定当选,而且,事实上,我的竞选对

手狗急跳墙;把他自己的口号改为"我也要尿尿!"在全州各地到处张贴。

而后,事情全砸了,跟我担心的情况一模一样。

"我要尿尿"这玩意竟然引起了全国性媒体的注意,没多久,华盛顿"邮报"和纽约"时报"派出调查记者来探

究这件事。他们问了我许多问题,态度客气又友善,但是,回去之后他们开始挖我的过去经历。一天,新

闻同时出现在全国各大报纸的头版上。"参议员候选人一生浮沉"头条标题这么写。

首先,他们报导我大学一年级就被退学。接着他们挖出珍妮和我去看电影我被警方拖出戏院的鸟事。然后

他们登出我在玫瑰花园向约翰逊总统露屁股的照片;他们四下调查我在波士顿跟"裂蛋合唱团"演出的那段

经历,引述旁人说我吸大麻,还提到在哈佛大学涉及一件"可能的纵火事件"。

更要命的是--他们竟然调查出我向国会山庄扔勋章被起诉,而且被法官判决送进疯人院观察的事。还有,

他们非常清楚我摔跤的经历,并知道我绰号"笨瓜"。他们甚至登出我被"教授"绑成木乃伊的照片。最后,

他们提到有若干"匿名消息人士"说我涉及一桩"跟一位知名女星有关的好莱坞性丑闻"。

这下子完了。克拉斯顿先生冲进竞选总部,嘶喊:"我们毁了!被他们从背后捅了一刀!"之类的屁话。但

是这码子事结束了。我别无选择只能退出竞选,第二天,妈妈和我和崔伯先生坐下来长谈。

"阿甘,"崔伯先生说,"我认为你还是暂避风头的好。"

我知道他说得对。何况,还有一些事长久以来始终梗在我心里,只不过一直没说出来。

养虾生意刚起步的时候,我倒满喜欢这工作,每天天亮即起,到池塘设网,然后收成等等,夜里我和公苏

坐在钓鱼小屋的阳台上映口琴,星期六买上六罐啤酒喝个酩酊大醉。

如今情况完全不是那回事了。我得参加各种晚宴,吃些模样神秘兮兮的东西,女士们戴着大大的耳环之类

的玩意。电话整天响个不停,人们老是要问我天底下发生的大小屁事。进了参议院,情况一定更糟。如今

我完全没有自己的时间,而且不知怎的,许多事物就这么从我身边溜走了。

还有,如今我照镜子,发现自己脸上长出了皱纹,发鬓泛灰,体力也不如从前了。我知道生意一直在进展

,但是我自个儿,我觉得自己在原地打转。我纳闷自己做这些究竟为了什么?许久以前,我和巴布有个事

业计划,如今这事业已远超过我们的梦想,但是又如何?它的乐趣远不如我在"橘子杯"跟那些内布拉斯加

种玉米的家伙赛球,或是在波土顿跟"裂蛋"演出时吹口琴飙上一段,或者,就这一点而言,跟约翰逊总统

一起看"贝弗利山人"。

当然,我想我的心境大概跟珍妮也有点儿关系,但既然这是件没办法的事,我不如忘了它。

总之,我意识到我必须离开。妈妈哭哭啼啼,用手帕一下又一下揩眼泪,跟我料想的情况一模一样,但是

崔伯先生完全了解我的决定。

"咱们何不告诉大家,你是去度长假,阿甘,"他说,"当然,你的生意利润永远在这儿,你要用随时可以

拿去。"

于是我就这么做了。过了几天,一个早上,我拿了一点现金,扔了几件衣服在帆布袋里,然后到工厂。我

跟妈妈和崔伯先生道别,然后,出去跟大家握手--麦克、奎肯布希教授、"屎蛋"、"蔬菜"、"蛇人"、费拉

斯教练和他的打手训练员,还有巴布的爸爸等,每个人。

之后,我去小木屋找到公苏。

"你打算怎么样?"我问。

公苏抓住我的手,拎起我的袋子拿到门口。我们坐上小船,划到贝特河镇,搭巴士赴木比耳。售票小姐说

:"体们要去哪儿?"我耸耸肩,她就说,"你们何不去沙凡纳?我去过一次,是个好地方。"

于是我们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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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终于,我重返家乡了。

火车大约凌晨三点驶进木比耳站,他们取下公苏的柳条箱,把我们留在月台上。车站内四下无人,只有一

个家伙在扫地,另一个家伙在长板凳上打盹儿,于是,公苏和我一路走到市中心,终于在一栋废弃建筑内

找到个地方睡觉。

第二天早上,我在码头附近给公苏买了根香蕉,又找到一个小食摊给自己买了一份丰盛的早餐,有玉米、

煎蛋、熏肉和煎饼等等,之后,我心想得设法安顿下来,于是我出发往"姊妹贫民之家"走去。路上我们经

过老家,如今它只剩下一片杂草和一些焦黑的木块。看见那景况,心情非常怪,因此我们继续走。

到了贫民之家,我吩咐公苏在院子里等候,免得惊吓了那些修女,然后,进去询问我妈妈的情形。

修女院长非常和善,她说不知道妈妈的去向,只知道她跟一个新教徒走了,不过,我可以去公园打听一下

,因为妈妈以前下午都会去那儿坐坐,跟别的妇人聊天。于是我带着公苏去公园。

公园长板凳上三三两两坐了些妇女,我上前跟其中一位表明身份,她看看公苏,说:"应该猜得到。"

不过,她说她听说妈妈在另一个城区的一家干洗店当烫裤子工,于是我跟公苏又走到那儿,果然,可怜的

老妈在干洗店里挥汗烫裤子。

看见我,妈妈扔下一切,扑进我怀里。她哭着,拧着手,抽着鼻涕,跟我记忆中一模一样。老妈。

"哦,阿甘",她说。"你终于回来了。打从你走后,我没有一天不想你,每天晚上都哭着睡着。"这一点我

倒不觉得意外,于是我问起那位新教徒。

"那个卑鄙小人,"她说,"我实在不该跟一个新教徒私奔。不到一个月他就抛弃我,找上一个十六岁的女

孩--他将近六十啦。我可告诉你,阿甘,新教徒根本没有道德观念。"

就在这时,干洗店内传出一个声音,说:"格莱蒂,你是不是把烫斗放在谁的裤子上忘了?"

"哦,我的天!"妈妈大叫一声,奔回店内。突然之间,一柱黑烟从窗子冒出,店里的人叫嚷咒骂,接着只

见妈妈被一个奇丑无比的秃头大汉拖出干洗店,还一面对她吼叫动粗。

"滚!滚!"他吼道。"这是最后一次了,这是你烧焦的最后一条长裤!"

妈妈哭哭啼啼,我走到那家伙面前,说:"我看,你最好把你的手从我妈妈身上拿开。"

"你是什么鸟?"他问,

"福雷斯特·甘。"我说。

他就说:"呃,你他妈的也给我滚出去,带着你妈一起,因为她被解雇了!"

"你最好别在我妈面前说脏话。"我说。

他回嘴:"哦?你打算怎么样?"

于是我示范给他看。

首先,我抓起他高举在半空中。接着我把他扛到洗衣服的地方,打开洗床单地毯的大型洗衣机,把他塞进

去,关上盖子,然后将开关转到"旋转"。我见到他的最后一眼,他正慢慢转"脱水"那一格。

妈妈哭喊着,用手帕揩着眼睛,说:"哦,阿甘,这下子我丢了工作!"

"别担心,妈妈,"我告诉她,"一切不会有问题,因为我都计划好了。"

"你怎么会计划,阿甘?"她说,"你是个白痴。白痴怎么做计划?"

"只管等着瞧。"我说。总之,我很高兴返乡第一天就这么顺利。

我们离开了干洗店,往妈妈佐的租宿公寓走去。我已介绍公苏跟她认识,她说她很高兴我终于找到了朋友

--即使他是只猿猴。

总之,妈妈和我在租宿公寓吃晚饭,她还从厨房拿了个橘子给公苏,饭后公苏和我到车站搭巴士去贝特河

,巴布的家人就住在那儿。我们动身时,妈妈站在公寓阳台上照旧哭哭啼啼揩眼泪。不过我已把五千块分

了一半给她,让她打点一切,付房租等等,所以我并不太难过。

总之,巴士到了贝特河之后,我们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巴布的家。当时大约晚上八点,我敲敲门,过了

一会儿,一个老先生开门,问我有什么事。我说明我的身份,告诉他,我跟巴布打从在大学打球就认识,

当兵时也在一起,他听了有点儿紧张,但是让我进屋。我已吩咐公苏待在院子里别让人瞧见,因为此地的

人大概从没见过象它这样的动物。

总之,这位老先生是巴布的爸爸,他给我倒了杯冰茶,问了我许多问题。他想知道巴布的事,他是怎么死

的等等,我尽我所能告诉他。

最后,他说:"有件事这些年来我始终百思不解,阿甘--你认为巴布是为什么死的?"

"因为他中弹了。"我说。

但是他说:"不,我指的不是那个。我的意思是为什么?我们为什么要去那边打仗?"

我想了半天,说:"呃,我想,我们大概是想做对的事。我们只是奉命行事。"

他就说:"唔;你认为值得吗?我们做的事,让那么多孩子就那样死掉?"

我说:"听我说,我只是个白痴、你知道。不过如果你想问我的真心话,我认为那是一场狗屎战争。"

巴布的爸爸点头。"我想也是。"他说。

总之,我说明了我的来意。告诉他巴布和我曾计划做养虾的小生意,以及我住院期间认识一个越南人,他

教我怎么养虾等等。巴布的爸爸非常感兴趣,问了许多问题,但就在这时,院子里突然传来一片刺耳的咯

咯啼声。

"有东西追我的鸡!"巴布的爸爸大叫一声,从门后取下一把枪,跑到阳台上。

"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我说。我把公苏在院子里的事告诉他,只不过我们看不见它的影子。

巴布的爸爸回到屋内,拿了一支手电筒往院子里照射。他照向一株大树下,树下站着一只山羊--一只巨大

的公羊,正在那儿拨地。他又照向树叶,果然,公苏坐在一根树枝上,吓得半死。

"那只羊每回都这样。"巴布的爸爸说。"离开那儿!"他吼道,又朝山羊扔了根棍子。山羊走开之后,公苏

爬下树,我们让它进屋。

"这玩意是什么?"

"它是一只猿猴,"我说。

"满象大猩猩,是不?"

"有一点儿,"我说,"但它不是。"

总之,巴布的爸爸说我们可以在他家住一宿,明早他会带我们四处走走,看看是不是能找到个地点做养虾

生意。舒爽的微风自河面吹来,还可以听见青蛙和蟋蟀的叫声,甚至偶尔传来鱼跳出水面的哗哗声。这是

个宁静安适的好地方,我当即打定主意,绝不在这儿闯祸。

次日一太早我们就起床,巴布的爸爸已弄了一顿丰盛的早餐,有家常香肠、新鲜鸡蛋、比司吉配糖蜜,饭

后他带我和公苏坐上一条小船,沿河湾顺流而下。周遭一片静谧,河面上笼罩着薄雾。不时会有一只大鸟

从沼泽间展翅飞去。

"呐,"巴布的爸爸说,"这儿就是海潮进来的地方,"指着沼泽间的一条小溪。"沼泽里有一些相当大的池

塘,要是我,就会在那儿养虾。"

他把小船划入小溪。"你瞧,"他说,"那边有一小块高地,你还可以瞧见一间棚舍的屋顶。"

"从前那儿住的是老汤姆·列法奇,但是他已经死了四、五年。房子不属于任何人。你若要,可以把它稍

微整修,住在那儿。我上回去那儿看过,他有两条手划的旧船靠在溪岸上。可能已经者旧不堪,不过,你

可以修理看看,或许能用。"

船往沼泽内部又航行一段距离,然后,他说:"老汤姆以前还铺了一条木板路,从沼泽通到池塘,常到里

面去钓鱼猎鸭子。你可以把那条路整修一下,也是个在沼泽里通行的法子。"

唔,朋友,那地方看起来真的满理想。巴布的爸爸说,沼泽里这些小溪和湾流中一年四季都有虾苗,捞些

虾苗饲养绝不会有困难。他还说,就他的经验,虾子吃棉籽,这是一种好饲料,因为便宜。

最主要的工作是,我们得用铁丝网围住池塘,还要把小屋整修得适于居住,再准备些日用粮食例如花生酱

、果酱、面包等等之类的屁东西。然后我们就可以开始养虾了。

于是我们当天就动工。巴布的爸爸带我回到他家,我们进城买了些日用补给品。他说在我们修好旧船之前

可以用他的船,当天晚上公苏和我就住在那闯钓鱼小屋。夜里下了些雨,屋顶漏得一塌糊涂,但是我不在

意。第二天一早我就出去把屋顶修好。

前后大概花了一个月工夫一切才上轨道--修好小木屋、小船和沼泽中的木板路,还有在一个池塘四周铺设

网栅。终于,放虾子的日子到了。我已买了一只捞虾的网子,公苏和我划着船出去绕了大半天。到了晚上

,我们的饵桶中有大约五十磅的虾子,我们划回去,把虾子倒人池塘中。虾子在水面上蹦跳、踢踹。呵呵

,那景象可真好看。

第二天早上,我们买了五百磅的棉籽饲料,扔了一百磅在池塘里让虾子吃。第二天下午我们将另一个池塘

铺设网栅。就这样,整个夏天、秋天、冬天和春天,我们不停的做这些工作,一年过去,我们已经有四个

池塘在养虾,看起来远景美好。夜里,我会坐在小屋阳台上吹我的口琴,星期六晚上我会进城去买六罐啤

酒,跟公苏一起喝个酩酊。我终于有了归属感,而且做的是诚诚实实的正经工作,我心里想,等第一批虾

子收成卖出之后,或许可以再去找找珍妮,看看她是否还在生我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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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10-22 15:31:22 | 只看该作者
26楼 黑煤面子说:
第二十三章

这样,我又进了牢房。

"佳尼"那名保安人员逮捕了我们之后,两车警察疾驰而至,一名警察走到店员那儿,说,"唔,什么事

儿?"

"这一位说她是玛丽莲·梦露。"店员说。"穿着一堆香蕉叶进店里,买衣服又不付钱。我不知道另外两个

是干什么的--但是我看他们很可疑。"

"我是玛丽莲·梦露!"她喊道。

"当然,小姐,"警察说,"我还是克林特·伊斯特伍德呐。你何不跟着这两位好心的先生上车?"他指指另

外两名警察。

"好啦,"带头的警察望着我和公苏,说,"你们是怎么回事?"

"我们在拍片。"我说。

"所以,你才穿这身怪物装?"他问。

"嗯。"我说。

"那他呢?"他指着公苏,说,"我倒觉得这是件挺真实的戏服。"

"不是戏服。"我说,"他是只纯种猿猴。"

"是吗?"警察说,"唔,这样吧。咱们局里也有个拍片的家伙,他一定很乐意给你们两个小丑拍张照片。所

以两位也请跟着走--别轻举妄动。"

总之,这次又是崔伯先生来把我保出来,费德先生则带了一排律师来解救这会儿已经歇斯底里的玛丽莲·

梦露。

"你等着!"警察释放她后,她回头对我尖叫。"等我办完事,你就算想在《恶梦》里当个拿长矛的龙套也

休想!"

这话,她大概说对了。情况看来,我的电影事业是就此结束了。

"人生就是这么回事儿,宝贝--不过改天我会打电话找你出来吃午餐,"费德先生临走对我说,"待会儿我

们会派人来取怪物装。"

"走吧,阿甘,"崔伯先生说,"咱们还有别的事要办。"回到饭店,崔伯先生和我、公苏一起坐在房间内开

会。

"有公苏在,会是个问题,"崔伯先生说,"我的意思是,就像刚才我们偷偷把他带上楼等等的。带着一只

猿猴旅行会有困难,这一点我们必须面对。"

我告诉他我对公苏的感情,在丛林中那段日子他曾多次救我的命等等。

"唔,我想我了解你的感受,"他说,"我愿意试试看。但是他得听话乖乖的,要不然我们肯定会惹上麻烦

。"

"他会的。"我说,公苏也点着头,咧嘴笑得就像只猿猴。

第二天就是西洋棋决赛的日子,我的对手是国际大师伊凡·佩卓基维奇,人称"诚实伊凡"。崔伯先生已带

我去一家衣饰店租了一套燕尾服,因为这是一件时髦大事,许多名人会趋之若鹜。此外,获胜一方将得到

一万元奖金,我分的那一半应该足够我开创养虾生意,所以我担不起出任何差错。

我们来到举行棋赛的大厅,围观群众大约有上千人,"诚实伊凡"已经就座,这会儿正瞪着我,好像他是拳

王阿里似的。

"诚实伊凡"是个高大的俄罗斯人,额头高高的,就像科学怪人,还有一头小提琴手常有的那种卷卷的黑发

。我走过去坐下,他对我咕哝了一句什么话,接着另一个家伙就说:"棋赛开始,"棋赛就这么开始了。

"诚实伊凡"持白子,所以他先走第一步,采取的是所谓的"庞齐安尼式开棋"。

我接着落子,采用"瑞提式开棋",一切情况顺利。我俩分别又走了两步,接着"诚实伊凡"尝试所谓的"福

克比尔牺牲打",将他的骑士绕到另一边看看能不能吃掉城堡。

但是我已看出这个意图,于是设下所谓的"诺亚方舟陷阱",反而吃掉了他的骑士。"诚实伊凡"神色不太高

兴,但是他轻松以对,采用"塔拉希恫吓法"胁迫我的主教。

不过,我不吃这一套,设下"皇后的印第安人防御网",迫使他采行"薛文尼根变化法",导致我运用"贝诺

尼的反击术"。

"诚实伊凡"显得有些气急败坏,摔着手指,咬着下唇,接着他居然走了一步险棋--"煎肝攻击法"--而我用

"阿列克汉防御网"将他堵死。

棋局进行了半天,情势看来他就要被将死了,但是"诚实伊凡"居然运用"霍夫曼计策"脱困了!我看看崔伯

先生,他对我似笑非笑,然后蠕动嘴唇用唇语说了两个字"现在",我立刻明自他的意思。

是这样的,大山姆在丛林中教过我两招西洋棋兵书上没有的步数,而现在正是用它的时候了--其名为"椰

子牺牲打"的"炖锅变化",也就是我用皇后为饵,诱使那痞子冒险牺牲他的骑士来吃掉它。

不幸,这一步不管用。"诚实伊凡"必然看出了我的企图,他居然电掉了我的皇后,这下于我惨了!接着我

采用"草屋计策",探出最后一枚城堡骗他,但是他不受骗。他不仅吃掉了我的城堡和另一枚主教,而且打

算用"佩卓夫将法"解决我,这时我倾全力设下"小黑人恫吓法"。

"小黑人恫吓法"是大山姆的绝招之一,他把我教得炉火纯青。这一招全靠出奇不意,利用数枚其他棋子为

饵,一旦落入明"小黑人恫吓法"的陷断,那就卷铺盖打道回府吧。我干盼万祷这一招会管用,因为要是无

效,我已计穷力竭,可以说是玩完了。

唔,"诚实伊凡"咕哝了两下,然后拿起他的骑士移到侍卫八的位置,这表示他将落入"小黑人恫吓法"的陷

阱,再走两步棋我就可以将死他,他将回天乏力!

但是"诚实伊凡"必然嗅出蹊跷,因为他把棋子从侍卫五移到侍卫八又回到原处,反覆了七、八上十遍,始

终未拿开他的手,而只要手离开棋子,就不能回手了。

群众静得可以听到细针落地,我紧张又兴奋得胸口快炸了。我望向崔伯先生,他正把眼珠往上翻仿佛在祈

祷,而跟"诚实伊凡"一起来的那个家伙则蹙着眉头,怏怏仰乐。"诚实伊凡"又把棋子移到侍卫八的位置二

、三次,但总是又放回侍卫五的位置。终于,情况看来他另有打算了,但这时他却再度拿起那枚棋子,停

滞在侍卫八的位置上方,我屏着气,房间静得像坟墓。"诚实伊凡"还拿着棋子悬而未落,我的心跳就象打

鼓咚咚响,突然间,他直视我--接着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大概太亢奋了什么的--我突然放了个大大的

焙豆臭屁,屁声就象床单被撕成两半!

"诚实伊凡"脸上露出惊讶之色,接着他突然扔下棋子,抬起双手,说,"啊呃!"然后一面咳着、扇着空气

,一面捏着鼻子。站在我们旁边的群众咕咕囔囔囊后退开--还拿出手帕等等,我的脸红得象番茄。

但是,等状况恢复平静之后,我望向棋盘,啊,"诚实伊凡"居然把棋子落在侍卫八的位置上。于是我伸手

用我的骑士吃掉它,然后,掳获他的两枚卒子和皇后,最后轮到他的国王--将死!我真的赢了棋赛和五千

块""小黑人恫吓法"果然又克敌成功。'

"诚实伊凡:一直在那儿大声抗议表态等等,而且和跟他一起来的那个家伙立刻提出一份正式抗议书。

负责棋赛的主席翻弄他的规则手册,找到一条写着:"棋赛进行中,任何棋士不得故意做出令对手分心之

举动。"

崔伯先生上前说:"唔,我想你无法证明我的棋士是故意做那个举动。那是一种不由自主的举动。"

棋赛主席又翻了同页规则手册,找到一条写着:"任何棋士不得有粗鲁或冒犯对手的行为。"

"听我说,"崔伯先生说,"难道你从来没有需要放风过?阿甘这样做并没有旁的意图。他在那儿坐了很久。

"

"难说,"棋赛主席说,"就表面上来看,我想我会取消他的资格。"

"呃,难道你不能再给他一次机会?"崔伯先生问。

棋赛主席搔搔一巴,好半天。"唔,也许吧,"他说,"不过他得约束自己,因为,我们这儿无法容忍这种

事,你明白吧?"

情况看来我大概可以继续出赛了,但是,突然间,房间另一头出现大骚动,女士们嘶声尖叫等等,我抬头

一看,原来是公苏,它吊在吊灯上正朝我荡过来。

吊灯晃到我们正上方,公苏松手落在棋盘上,所有棋子飞向四面八方。"诚实伊凡"往后倒在一张椅子上,

而且在倒下的过程中将一个活像珠宝店广告的胖女士的衣服扯下一半。她双手挥舞、嚎叫连连,结果一巴

掌打在棋赛主席的鼻子上。公苏在那儿蹦蹦跳跳,噜嗦聒噪,所有人惊恐成一团,跌跌撞撞,呼叫报警。

崔伯先生抓着我的胳膊,说:"咱们快离开这儿,阿甘--这个城里的警察你认识得够多了。"

呃,我们回到饭店,崔伯先生说我们必须再开个会。

"阿甘:"他说,"我实在不再相信我们这个构想会成功。你的棋艺登峰造极,但是,外在情况却变得太过

复杂。今天下午发生的事,呃,客气的说,实在怪诞。"

我点头,公苏也一脸憾色。

"所以,我打算这么做。你是个好孩子,阿甘,我不能让你困在加州,所以我打算安排你和公苏返回亚拉

巴马你的家乡。我知道你需要一点资金开创养虾事业,你那一半奖金,扣除开销之后,总共比五千块稍微

少一点。"

崔伯先生递给我一个信封,我看看信封内,里面是一堆百元钞票。

"祝你的事业飞黄腾达。"他说。

崔伯先生打电话叫计程车送我们去火车站。他还安排把公苏放在柳条箱里,坐行李车厢,说我可以随时去

看看它,喂它吃东西。他们取出椰条箱,公苏钻进去,他们把它先送上火车。

"呃,祝福你,阿甘,"崔伯先生说完,跟我握手。"这是我的名片--保持联络,让我知道你的情况,好

吧?"

我接过名片,又跟他握手,我很难过要离开,因为崔伯先生是个大好人,而我让他失望。我坐在火车座位

上,望向窗外,崔伯先生仍站在月台上。火车开动时,他抬起手跟我挥手道别。

就这样,我又出发了,而那天夜里我满脑子梦--梦到要回家了,梦到我妈妈,梦到可怜的巴布和养虾生意

,当然,也梦到了珍妮。我从来没有过这么强烈的渴望,渴望自己不是这么愚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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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楼 黑煤面子说:
第二十二章

第二天早上,棋赛就要在"贝弗利山饭店"举行。我和崔伯先生提早抵达,他替我报名参加一整天的比赛。

基本上,这也没什么大不了。我花了大约七分钟就解决了第一个家伙,他是个区域大师,也是某所大学的

教授,这一点使我暗自高兴。我毕竟打败了一个教授。

接下来是个十七岁左右的男孩,我大概不到半小时就解决了他。他大发脾气,又哭又闹,他妈妈不得不把

他施走。

第-天和第二天我跟各种对手下棋,但是,都很快就打败了他们,这倒令人松口气,因为,我跟大山姆下

棋时都得坐在那儿不能上厕所什么的,因为,我一起身他就会挪动棋子作弊。

总之,等我比到决赛时,中间有-天的休息时间。我跟崔伯先生回到饭店,发现拍电影的费德先生的留言

。字条上写:"今天下午请打电话到我办公室,安排明早试镜。"上面还留了电话号码。

"唔,阿甘,"崔伯先生说,"这件事我不敢说。你认为呢?"

"我也不知道,"我说,不过,坦白讲,这码事听起来挺刺激,拍电影上银幕什么的。也许我还会认识玛丽

莲·梦露之类的大明星呐。

"哦,我想应该无妨,"崔伯先生说,"我想可以打个电话约个时间。"于是他打电话到费德先生那儿,确定

我们去的时间和地点,然后突然他捂住话筒问我:"阿甘,你会不会游泳?"我说:"会。"他就对话筒说:"

他会。"

他挂上电话之后,我问他们为什么要知道我会不会游泳,崔伯先生说他不知道,但是,他猜想等我们到了

那儿就会知道了。

我们去的那个片厂跟上次那个不一样,门口的警卫带我们去试镜的地方。费德先生正在那儿跟-个长得酷

似玛丽莲·梦露的女士争执,但是一见到我,他立刻堆满笑容。

"啊,阿甘,"他说,"你来啦,太好了。你这就走进那扇门到'化妆及服装部门',他们给你准备好之后就

会要你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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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走进那扇门,里面有两位女士,其中之一对我说:"好,脱下衣服。"我又紧张了,但是我照做。等

我脱完衣服,另一位女士递给我一件滑稽的橡胶衣服,上面布满了鳞片什么的,还有有蹼的手脚。她叫我

穿上它。我们三个合力花了将近一小时才勉强替我穿上。接着她们指点我"化妆部"的方向,到了那儿,他

们叫我坐在一张椅子上,一个小姐和一个先生把一张巨大的橡胶面具套在我头上,与服装接在一起,然后

把接缝涂满。弄完了,他们叫我回到片场上。

蹼足使我几乎走不动路,蹼手让我难以开门,但是最后我办到了。我发现自己在户外,有一个大湖,还有

香蕉树之类的热带植物。费德先生见到我,往后一跳,说:"太好了,小伙子!你是这角色的绝佳人选!"

"什么角色?"我问。

他就说:"哦,我没告诉你吗?我在重拍'黑湖来的怪物'。"连我这样的白痴也猜得到他想要我演的是什么

样的角色。

费德先生示意方才跟他争执的那位女士过来。"阿甘,"他说,"介绍你认识玛丽莲·梦露。"

呃,当时拿根羽毛就可以把我打昏!真是她!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穿着低胸礼服什么的。"幸会。"我隔着

面具说。但是玛丽莲·梦露转向费德先生,气得像只黄蜂。

"他说什么?是在说我的奶子,是不是!"

"不,宝贝,不是,"费德先生说,"他只是说很高兴认识你。你听不清楚,因为他戴了面具。"

总之,费德先生说剧情是这样的:玛丽莲·梦露会在水里挣扎,然后昏倒,接着我要从她身体下面出现,

抱她走出水面。可是,等她苏醒过来,抬眼一看见我,立刻吓得尖叫:"放下我!救命!强暴!"等等的屁

话。

但是,费德先生说,我不要放下她,因为当时有坏人在追我们:我要把她抱进丛林。

呃,我们就试拍这场戏。第一次拍完,我觉得挺不错,而且真正抱着玛丽莲·梦露在怀里实在教人兴奋,

即使她不停的叫:"放下我!救命!警察!"

但是费德先生说不够好,要我们再来一遍。这-遍也不够好,结果这场戏拍了大概有十五遍。中间休息时

,玛丽莲·梦露总是在挑剔、抱怨、咒骂费德先生,但是他不停的说什么:"好极了,宝贝,好极了!"之

类的屁话。

不过,我自己也渐渐出了个大问题。由于穿着这身怪物服装已将近五个小时,而衣服上又没有拉链或什么

可以让人拉开尿尿,我胀得快炸了。可是我不愿提这件事,因为这可是真正的电影,我不想惹怒任何人。

可是我总得想法子解决,于是我决定下次入水时,我就尿在衣服里面,尿会从我的裤腿或什么的流入湖中

。呃,费德先生一会儿喊:"拍!"我就进水里尿尿。玛丽莲·梦露一阵挥舞挣扎,然后昏倒,我潜入水中

抓住她,把她抱上岸。

她醒来就动手打我,嚷嚷:"救命!杀人!放下我!"等等,但接着她突然停止呼喊,说:"那是什么气

味?"

费德先生喊:"卡!"然后他起身说:"你刚才说什么,宝贝?剧本里没有那句话。"

玛丽莲·梦露就说:"去它的剧本:这儿有什么东西好臭!"接着她突然看着我说:"喂,你--管你是谁--

你是不是尿尿了?"

我好难为情,不知所措。我呆站着,抱着她,然后我摇头,说,"呃,没有。"

那是我毕生头一句谎话。

"哼,总有人尿了,"她说,"因为我一闻就知道是尿!而不是我尿的!所以一定是你!你竟敢尿在我身上

,你这个大蠢蛋!"接着她开始用拳头打我,还喊叫;"放我下来,"滚开!"等等,但是我以为这场戏又开

始拍了,于是我抱起她往丛林走。

费德先生喊,"拍!"摄影机又开始转动,玛丽莲·梦露又打又抓又喊,从没有那么激烈过。"这就对了,

宝贝--太好了!继续!"我看见崔伯先生也坐在场边一张椅子上,好橡在摇头,别开目光。

唔,进入丛林走了一小段路之后,我停下来回头看看是不是费德先生应该喊"卡!"的地点,但是他像个疯

子似的跳跳蹦蹦,打手势继续拍,还喊着:"太好了,宝贝!正是我要的!把她抱进丛林里!"

玛丽莲·梦露仍在抓我打我,尖叫:"滚开,你这恶心的畜生!"之类的话,但是我照吩咐继续走。

突然间,她嘶喊:"我的天!我的衣服!"

在这之前,我一直没留意,但这会儿我低头一看,该死的,她的衣服方才被什么东西勾住,整个给扯掉了

!玛丽莲·梦露一丝不挂在我怀里!

我停下脚步,说:"噢喔!"转身把她抱回去,但是她尖叫:"不,不!你这白痴!我不能这样回去!"

我问她要我怎么做,她说得找个地方躲起来,等她想清楚再说。于是我一直往丛林深处走,突然间,不知

从哪儿出现一个大东西穿过树梢,吊在蔓藤上向我们荡过来。那东西荡过我们,我看得出是一只猿猴,接

着他又荡回来,落到我们跟前。我差点昏死过去。他居然是公苏!

玛丽莲.梦露又开始呼天抢地,公苏抱着我的腿紧紧搂着我。我不知道我穿着这身怪兽装他是怎么认出我

的,我猜大概是他闻出我的气味还是什么。总之,玛丽莲·梦露终于说:"你认识这只该死的狒狒?"

"他不是狒狒"我说,"他是只纯正的猿猴,名叫公苏。"

她神色有点滑稽地看着我,说,"既然他是只公的,为什么叫苏?"

"这事说来话长。"我说,

总之;玛丽莲·梦露一直挤命用手遮住身体,但是公苏知道怎么办。他从香蕉树上扯了两片大叶子交给她

,她把自己遮起一部分。

我后来才晓得,原来我们已超过了我们的丛林外景地,跑到另一个正在拍"泰山"电影的片场上,公苏是去

当临时演员的。我在新几内亚获救之后不久,白人猎人出现,捉走了公苏,把他卖给洛杉矾的一个驯兽师

。打那以后他们就一直用他拍电影。

总之,目前无暇闲聊,因为玛丽莲·梦露又在挑剔骂人,说:"你得带我去找些衣服穿!"唔,我不知道在

丛林里哪儿找得到衣服,即使是片场,于是我们就继续走,希望能遇上什么。

果然遇上了。突然间我们来到一片篱笆前,我猜想篱笆里面应该有地方可以弄到衣服给她穿。公苏在篱笆

中间找到一块松脱的木板,他取下木板让我们钻过去,但是我一跨到另一边,脚下是空的,我和玛丽莲·

梦露滚下一个山坡。我们一路滚到山脚,我回头一看,要命!我们居然滚到一条大马路边上!

"哦,我的天!"玛丽莲·梦露大叫,"我们在圣塔蒙尼卡公路上!"

我抬头看,公苏跳跳蹦蹦滑下山坡。我们三个就那么站在路边上,玛丽莲·梦露上下移动香蕉时,极力想

遮住身体。

"我们现在怎么办?"我问。汽车呼啸而过,我们的模样一定很奇特,但是,居然没有人稍微注意一下。

"你得带我找个地方!"她吼道,"我得找衣服穿上!"

"去哪儿?"我说。

"随便!"她尖叫,于是我们走上圣塔蒙尼卡公路。

走了一阵子,远远瞧见一座山上有白色的大字"好莱坞",玛丽莲·梦露就说:"咱们得走下这条鬼公路,

到罗迪欧大道,我可以买些衣服。"她一直忙着遮体--每次对面有车子来,她就把香蕉叶遮住前面,后面

有车来,她又把叶子移到后面遮住屁股。要是前后都有来车,那景况可真精彩--就好像跳扇子舞似的。

于是我们走下公路,越过一大片田野。"那只该死的猴子非跟着我们不可吗?"玛丽莲·梦露说。"我们的样

子已经够可笑了!"我一声不吭,但是我回头看看,公苏脸上出现一种痛苦的表情。他也从未见过玛丽莲.

梦露,我想他是觉得伤心。

总之,我们一直走,但仍然无人理会我们。最后我们来到一条很忙碌的大街,玛丽莲·梦露说:"老天--

这是日落大道!这下于我要怎么解释我光天化日光着屁股过街啊!"这一点我倒可以理解。我庆幸自己穿

了这身怪物服装,这样就没有人会认出我--即使我是跟玛丽莲·梦露走在一起。

我们走到红绿灯前,信号转为绿色,我们三个过街,玛丽莲·梦露跳着她的扇子舞,对车上的人婿然微笑

,好像她是在舞台上。"我羞死了,"她压着嗓门对我嘶声说。"我被亵渎了!等这件事过了之后,我会要

你好看,你这该死的白痴!"

坐在车上等红绿灯的人有些按喇叭还挥手,因为他们认出了玛丽莲·梦露,过了街之后,有几辆车子转弯

跟着我们。等走到威尔夏大道,我们已经引来了为数可观的群众;人们从屋里、店里出来跟着我们,玛丽

莲·梦露的脸红得像猪肝。

"你休想再在这城里工作!"她对我说,同时对群众嫣然一笑,但是她牙齿咬得紧紧的。

我们又走了一会儿,她说:"啊--终于到了--罗迪欧大道。"我望向街角,果然,有家女装店。我拍拍她的

肩膀,指指那家店,但是,玛丽莲·梦露说:"呃--那是波巴加洛。这年头谁要是穿上波巴加洛的衣服就

惨了。"

于是,我们又走了一会儿,她说,"到了--佳尼--这儿有上等货。"于是我们走进去。

店门边有个男店员,留着短髭穿着白色西装,口袋冒出一条手帕,我们进门时,他十分审慎地瞅着我们。

"我可以效劳吗,女士?"他问。

"我要买件洋装。"玛丽莲·梦露说。

"你想买什么款式的?"那家伙说。

"随便,你这笨蛋--你看不出怎么回事吗!"

呃,男店员指向两架洋装,说那儿可能有她适合的尺码,于是玛丽莲·梦露定过去翻弄研究。

"两位先生有我可以效劳之处吗?"那家伙对我和公苏说。

"我们只是陪她来。"我回头一看,群众围在店外,鼻子贴在玻璃窗上。

玛丽莲·梦露拿了八、九件洋装到后面试穿。过了一会儿她出来说:"你觉得这件如何?"那是一件类似褐

色的洋装,上面有一大堆腰带和吊带,而且是低领。

"哦,难说,亲爱的,"店员说:"不知怎的--它不太适合你。"于是她又到后面穿上另一件,店员说,"唔

,好极了!你看起来真美!"

"我买了。"玛丽莲·梦露说。店员就说:"好--你要怎么付帐?"

"什么意思?"她问。

"呃,是现金、支票,还是信用卡?"他说。

"嘿--笨蛋--难道你看不出我身上没带那些东西?你以为我把它放在哪几了!"

"女士,请--咱们别粗野好吧。"店员说。

"我是玛丽莲·梦露。"她告诉那家伙,"待会儿我会派人来付帐。"

"我很抱歉,小姐,"他说,"可是我们不这么做生意。"

"可我是玛丽莲·梦露!"她吼道,"你不认得我?"

"听清楚了,小姐,"那家伙说。"来店里的客人有一半都说自己是玛丽莲·梦露、法拉·佛西,还是苏菲

亚·罗兰什么的。你有身份证件吗?"

"身份证件!"她吼道,"你以为我会把证件藏在哪儿?"

"没有证件,没有信用卡,没有钱--就没有衣服。"店员说。

"我就证明我是淮,"玛丽莲·梦露说着,突然扯下她的上半身洋装。"这种地方谁还有我这种奶子!"她尖

叫。店外的群众猛敲玻璃,吆喝欢呼。但是,那佼店员按下一个小按钮,接着一名大块头保安人员走过来

,说:"好了,各位被捕了。乖乖跟我走就不会有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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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呃,我就这样成了一个可怜的混球。

丹恩和我那天晚上住在公寓,但第二天一早就收拾行李,因为没有理由再留在印第安那波里了。丹恩过来

对我说:"呐,阿甘,把这钱拿去。"他把麦克给的两干块摔跤酬劳递给我。

"我不要。"我说。

"唔,你还是拿去得好,"丹恩说,"因为咱们只剩这些了。"

"你留着。"我说。

"起码拿一半,"他说。"听我说,你得有路费,才能去你要去的地方。"

"你不跟我去?"我问。

"恐怕不了,阿甘,"他说。"我闯的祸够大了。昨晚我一夜没睡。我想到是我要你答应拿我们的全部财产

去孤注一掷,而且珍妮明明就快受不了我们了,我还要你继续摔跤,你被'教授'打败并不是你的错。你已

经尽力而为。该怪我。我实在不是好人。"

"噢,丹恩,这也不是你的错,"我说。"要是我没有被什么'笨瓜'头衔冲昏了头,自以为了不起,相信他

们说我的那些屁话,我根本不会惹出这些事。"

"无论如何,"丹恩说,"我不觉得应该再跟着你。你现在有别的事要做。去做吧。忘了我。我不是好人。"

晤,我跟丹恩谈了许久,但是,怎么说也劝不住他,过后他拿了他的东西,我抱他下楼,望着他坐在小轮

车上,衣物堆在腿上,自己滚着车轮上了大街。

我到车站买了去木比耳的车票。旅程预定是两天两夜,经过路易斯维尔、纳许维尔、伯明翰,然后到木比

耳。我这个凄惨的白痴就这么一路呆坐在车上。

我是夜间经过路易斯维尔的,第二天在纳许维尔换巴士。换车要等三个小时,于是我决定到镇上逛逛。我

在一个午餐摊子买了一份三明治和一杯冰茶,沿街走着,突然看见一家饭店前面有个大招牌,写着:"欢

迎光临大师西洋棋邀请赛"。

这招牌勾起了我的好奇,因为我在丛林期间曾跟大山姆下过几年棋,所以我就走进饭店。他们是在舞厅内

举行棋赛,有一大群人围观,但是旁边有块牌子写:"入场费五元"。我不愿花一毛钱,所以我就隔着门往

里看了一阵子,然后独个儿到大厅坐坐。

我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个小老头。他满脸皱纹,看起来性情乖戾,穿了件黑西装,打领结,而且他面前的茶

几上放了一副棋盘。

我坐在那儿看,他每隔一会儿就会移动一枚棋子,我渐渐明白他是在跟自个儿下棋。我估计还有一个多小

时巴士才会离城,所以就问他要不要人跟他下棋。他只看看我,然后低头继续看棋盘,一句话也没说。

过了半天,老头子已研究棋盘将近半小时,这会儿他把自主教移到黑侍卫七,正要放开手,我说;"失礼

。"

老家伙好像坐到大头钉似的跳了一下,隔着茶几瞪着我。

"你要是走这一步,"我说,"就会空门大开,先损失你的骑士,然后就是你的皇后,你就走投无路了。"

他低头看棋盘,手始终未放开主教,然后他把棋子移回原位,对我说:"也许你说得对。"

唔,他继续研究棋盘,我估计该回车站了,但是正要离开时,老头说:"失礼,不过,你刚才那番评论非

常敏锐。"

我点个头,他又说:"这样,显然你下过棋,何不坐下来跟我下完这一盘?你用白棋。"

"我没办法下棋,"我说,因为我得赶搭巴士等等。于是,他点个头,用手跟我微微敬个礼,我就走回车站



等我到了幸站,巴士居然已经开走了,要到明天才有下一班车。我什么事也做不好。唔,这下子得打发一

天的时间,所以我又走回饭店,那个小老头还在跟自个下棋,而且似乎快赢了。我走过去,他抬头看看,

示意我坐下。我接下的棋局情况很不妙--小卒半数已经阵亡,城堡也没了,只剩一个主教,而且我的皇后

就要被吃掉了。

我花了将近一小时才扳回劣势,而每次劣势稍有改善,小老头就咕哝摇头。最后,我牺牲一子诱他人毂,

他中计了。又下了三手,我将死他。

"该死,"他说,"你究竟是谁?"我告诉他名字,他说:"不,我是说,你在哪儿下过棋?我甚至不认识你。"

我说我是在新几内亚学会下棋,他说:"老天!你是说,你从未参加过区域比赛?"

我摇头,他就说:"唔,不管你知不知道,我可是前任国际大师,你刚才那局棋根本不可能赢,结果你却

消灭了我!"

我问他怎么没在里面跟其他人比赛,他说:"哦,我以前参加。我将近八十岁了,如今是年轻人的天下。

现在的光荣属于年轻人--他们的脑子比较敏锐。"

我点个头,谢谢他跟我下棋,然后起身要走,但是他说:"呃,你吃过晚饭了吗?"

我告诉他几个小时之前我吃过三明治,他就说:"唔,让我请你吃顿晚饭如何?不管怎么说,你让我领教了

一盘精采的棋赛。"

我说好,我们就走进饭店餐厅。他是个好人。名叫崔伯先生。

"听我说,"吃晚饭当中,崔伯先生说,"我得再跟你多下几盘才能确定,但是,除非你刚才赢棋纯属侥幸

,否则,你可能是未被发掘的最聪明的天才棋士之一。我想资助你参加一、两项比赛,看看结果如何。"

我告诉他,我打算返乡做养虾生意等等,但是他说:"唔,这可能是你毕生难得的机会,阿甘。你可以凭

棋赛赚大钱呐,你知道。"他要我今晚考虑考虑,明早告诉他结果。于是我和崔伯先生握手道别,我回到

街上。

我闲逛了好一阵子,但是纳许维尔没啥可看的,最后我坐在公园里的长板凳上。我一直在努力思考现在要

怎么做才对,但是对我而言思考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我想的多半是珍妮和她现在在哪儿。她要我别找她,

但是我心里有一种感觉,她并没有忘记我。我在印第安那波里让自己出了大洋相,我知道。我觉得那是因

为自己并没有努力做对的事。如今,我已不确定什么是对的事了。我是说,如今我身上没有几文钱,得弄

些钱才能着养虾生意,而崔伯先生说我去参加巡回棋赛可以赚大钱。但是好像每次我不回家做养虾生意,

反而跑去做别的事,我就会身陷水深火热之中。所以,我又不知何去何从了。

我没有思索多久,一名警察就走过来问我在做什么。

我说我只是坐在那儿想事情,他说任何人都不可以夜间坐在公园里想事情,要我离开。我走到街上,那个

警察一直跟着我。我不知道要去哪儿,走了一阵子见到一条巷子,我就走进去找了个地方坐下歇脚。我坐

了还不到一分钟,那个警察经过又见到我。

"好了,"他说,"出来。"我走到街上,他说,"你在巷子里做什么?"

我说:"没什么,"他就说:"我想也是--你在街头游荡,被捕了。"

呃,他把我带回去关进牢房,第二天早上他们说我可以打一通电话。当然,除了崔伯先生我没有旁人可找

,于是我就打电话找他。大约过了半小时,他来到警察局把我保出来。

之后,他在饭店请我吃了顿丰盛的早餐,又说:"听我说,你何不让我替你报名参加下星期在洛杉矾举行

的区际锦标赛?冠军奖金是一万块。我负责你的一切花费,奖金平分。我看你是需要一笔奖金什么的,而

且,老实告诉你,我也会很开心。我当你的教练兼顾问。如何?"

我还是有些疑虑,但是,我心想试试无妨。所以,我就说愿意试一阵子,等我存够了养虾生意的钱就退出

。我和崔伯先生握手,我们成了合伙人。

洛杉矶真是五光十色。我们提早一星期抵达,白天大部分时间崔伯先生在磨炼我的棋艺,但是,过了一阵

子他摇头说没必要教我,因为我已经"精通每一步棋"。所以,我们就进城观光。

崔伯先生带我去迪斯尼乐园,玩了些游乐项目,然后安排参观影城。影城里同时在招各种影片,到处有人

跑来跑去,喊什么"第一次",或是"卡"、"拍"之类的屁话。他们在拍的影片当中有一部是西部片,我们看

见一个家伙被扔过一块玻璃窗大概十次--他才演好。

总之,我们站在一边看他们拍这场戏的时候,有个家伙上前问"失礼,请问你们可是演员?"

我说:"啊?"崔伯先生就说:"不,我们是棋士。"

那家伙说:"唔,真可惜,因为这位大块头,看起来正适合我的影片里的一个角色。"说着他转身捏捏我的

胳膊,说:"哇哇,你可真是个壮汉--你肯定你不会演戏?"

"我演过一次。"我说。

"真的!"那家伙说,"什么戏?"

"'李尔王'。"

"太好了,小兄弟,"他说,"太好了,你有没有'傻个'卡?"

"什么卡?"

"电影演员工会卡--哦,无所谓,"他说,"这样吧,小伙子,那玩意弄得到,没问题。'我要知道的是,你

都躲到哪儿去了?我是说,瞧瞧你这模样!标准的沉默壮汉典型--另一个约翰·韦恩。"

"他不是约翰·韦恩,"崔伯先生怏怏仰乐说,"他是世界级棋士。"

"唔,那更好,"那家伙说,"一个聪明的沉默壮汉典型。非常罕见。"

"没有外表那么聪明,"我想老实说,但是,那家伙说这些都无所谓,因为演员不必一定要聪明或诚实或什

么的--只要能上镜头说台词。

"我叫费德,"他说,"我拍电影,我要你来试镜。"

"他明天要参加棋赛,"崔伯先生说。"没时间演戏或是试镜。"

"唔,总可以挪出一点时间吧?不管怎么说,这可能正是你一直在找的出头机会。你何不也一起来,崔伯,

我们也让你试镜。"

"我们会尽量试试看,"崔伯先生说,"走吧,阿甘,咱们还有点儿工作要做。"

"改天见,小伙子,"费德先生说。"可别忘哆。"

于是,我们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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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10-22 15:27:51 | 只看该作者
<
23楼 黑煤面子说:回21楼笑看茶凉
这我也不知道,但应该不算骂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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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10-22 15:27:07 | 只看该作者
22楼 黑煤面子说:
第二十章

那件事之后我又比赛了两场,当然,两场都赢了,过后有一天,麦克把丹恩和我叫到他的办公室,说:"

听着,这个星期你要跟'教授'交手。"

"那是何许人?"丹恩问。

"他来自加州,"麦克说,"在当地非常抢手。他正要争夺西区冠军。"

"我无异议。"我说。

"不过有件事,"麦克说。"这一次,阿甘,你得输掉。"

"输?"我说。

"输,"麦克说。"听我说,你已经一连赢了几个月。得偶尔输一场来刺激你的知名度,你明白吗?"

"为什么?"

"简单。观众喜欢倒楣蛋。这样下一场你才会赢得风风光光。"

"我不喜欢。"

"你打算付多少?"丹恩问。

"两千。"

"我不喜欢。"我又说。

"两干块是笔大钱。"丹恩说。

"我还是不喜欢。"我说。

但是我接受了这笔交易。

珍妮近来举止怪异,但是,我把它归根为神经质什么的。有天,她回到家,说:"阿甘,我忍耐到极限了

。请不安再去摔跤了。"

"我不得不去,"我说。"反正,这次我得输。"

"输?"她说。我把麦克说的话照样解释给她听,她说,

"噢,妈的,阿甘,这太过分了。"

"命是我的。"我说-一管它是什么意思。

过了一、两天,丹恩从外面回来,说要跟我谈谈。

"阿甘,我大概有法子解决我们的问题了。"

我问什么法子。

"我在想,"丹恩说,"我们还是尽早退出这一行的好,珍妮不喜欢,而且,咱们要想做养虾生意,也该着

手进行了。不过,"他说,"我想我有法子既可以退出,又可以赚上一大笔。"

"怎么说?"我问。

"我跟镇上一个家伙聊天。他经营赌场,他说风声已经传开了,这个星期六你会输给'教授'。"

"然后呢?"我说。

"然后,要是你赢了呢?"

"赢?"

"痛宰他。"

"我会跟麦克结怨。"我说。

"去他的麦克,"丹恩说。"听我说,我的想法是这样。要早咱们拿存下的一万块去赌你会赢呢?赌率是二比

一呐。你痛宰他,咱们就有两万块了。"

"可是,我会惹上一身的麻烦。"我说。

"咱们拿了两万块离开此地,"丹恩说,"你知道有了两万块咱们可以怎么用法吗?咱们可以大做养虾生意,

还可以剩下一大笔钱。反正我已经在考虑退出摔跤这玩意。"

唔,我心想丹恩是经纪入,而珍妮也说过我得退出这一行,况且两万块的确是不赖的生意。

"你认为呢?"丹恩说。

"好,"我说,"好。"

跟"教授"交手的日子到了。比赛要在韦恩堡举行,麦克来接我们,这会儿在屋外猛按喇叭,我问珍妮准备

好了没有。

"我不去,"她说。"我看电视转播。"

"可是你一定要去啊。"我说,然后要丹恩解释原因。

丹恩把我们的计划告诉珍妮,说她非去不可,因为我痛宰"教授"之后需要有人开车送我们回印第安那波里



"我们两个都不会开车,"他说,"所以,比赛结束之后得有辆跑车在体育馆外面接我们回到这儿,拿了那

两万块然后走人。"

"唔,我不沾这种事。"珍妮说。

"可是有两万块啊。"我说。

"但也是诈财。"她说。

"呃,他这些日子做的事才是诈财,"丹恩说,"输赢都是事先计划好的。"

"我不干,"珍妮说。

麦克又在按喇叭,于是丹恩说:"呢,咱们得走了。比赛结束之后再见了--无论输赢。"

"你们该感到羞惭。"珍妮说。

"等我们揣着两万块钞票回来,你就不会这么生气了,"丹恩说。

总之,我们就出发了。

赴韦恩堡途中我没怎么说话,因为,要那样对付麦克我觉得有点儿难为情。他待我并不太坏,不过,话说

回来,就像丹恩说的,我也替他赚了不少钱.所以应该会扯平。

我们抵达体育馆,第一场比赛已经开始--"巨人朱诺"被"神仙"痛宰。接下来是女侏儒捉人大赛。我们进入

更衣室,我换上尿片和纸帽。丹恩找人打电话到计程车公司,安排一辆车子在外面等我们。

有人敲门,上场的时候到了。我和"教授"是今晚的主角。

我出场时他已经在擂台上。"教授"是个精瘦的矮个子,蓄胡子、戴眼镜、穿黑袍,还戴着方帽。他这身打

扮可真像个教授。我当下决定要让他吃下那顶方帽。

唔,我爬上擂台,司仪说;"各位女士们,先生们,"这话引来一阵嘘声,他接着说:"今晚我们很荣幸,

邀请到"北美职业摔跤协会"国内最优秀的两名选手--'教授'对抗'笨瓜'!"

这时响起一片嘘声和喝采声,教我弄不清观众是高兴还是生气。不过反正无所谓,因为铃声响起,比赛开

始了。

"教授"已经脱下袍子、眼镜和方帽,绕着我转,一面对我晃着指头,仿佛在责骂我。我想抓住他,但每次

他都闪开,继续晃指头。双方就这样持续了一、两分钟,他才犯了个错。他跑到我背后想踢我屁股,但是

我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把他甩到绳圈上。他像颗小弹珠似的从绳圈弹回来,我顺势绊他一跤,正想用腹压

的招术跳到他身上,他却一骨碌翻回他的角落,等我抬头一看,他手里拿了一把大戒尺。

他拿着戒尺呼呼拍手心,好似要用它揍我屁股,但等我再抓住他时,他竟然用戒尺戳我的眼睛,想把它挖

出来。我跟你说,朋友--那可真痛。我跟跑转圈子,努力恢复视力,他却从背后冲过来,放了些东西在我

的尿片里面。不消多久我就明白那是什么东西--蚂蚁!天知道他从哪儿弄来的,但是蚂蚁开始咬我,我难

受极了。

丹恩在那儿叫我解决他,但是有蚂蚁在裤子里要解决他谈何容易。总之,铃声响了,第一回合结束,我回

到角落,丹恩努力把蚂蚁弄掉。

"他这招真龌龊。"我说。

"放手解决他,"丹恩说,"咱们担不起失败。"

"教授"出场做第二回合比赛。他对我做鬼脸,接着他挨得很近我得以抓住他举起来作螺旋桨转圈。

我把他转了大概四、五十圈,直到我相信他铁定晕了,才用全身力气把他扔到观众席上。他落在看台大约

第五排,一位正在织毛衣的老太大身上,她拿起雨伞就打他。

问题是,螺旋桨这一招也让我付出了代价。眼前的东西净在打转,但我心想没关系,因为昏眩一会儿就会

过去,反正"教授"已经被解决了。但这一点,我料错了。

我刚要从昏眩中恢复平衡,突然间有东西绊位我的足踝。我往下一看,该死的,居然是"教授"回到了擂台

上,而且,拿了那位老太太正在织的--球毛线,这会儿把我的脚绑住了。

我奋力想挣脱,但是"教授"拿着线球绕着我转,把我缠成了一具木乃伊。没多久,我手脚被缚,无法动弹

。"教授"停下来,把毛线系了个漂亮的结,然后站在我面前,鞠个躬--就好像他是个魔术师,刚变了一招

把戏似的。

接着他阔步走到他的角落,取了一本厚厚的大部头书本好像是字典--然后走回来又鞠躬。接着他拿书敲我

的头。我束手无策。他起码敲了我十几下我才倒下。我无奈无助,只听到观众的喝采声,任凭"教授"坐在

我肩上压住我--赢得了比赛。

麦克和丹恩进入场中,解开毛线,把我扶起来。

"太棒了!"麦克说,"真是太棒了!我都没办法设计得这么妙!"

"哦,闭嘴,"丹恩说。然后他转向我。"呃,"他说,"这可真妙--你让'教授'用机智给打败了。"

我一声不响。我难过极了。这下子一切都输光了,但只有一件事我确定不疑,就是我再也不摔跤了。

比赛结束,我们不需要逃亡用的计程车了,所以丹恩和我搭麦克的汽车回印第安那波里。一路上麦克不停

的说我这么输给"教授"实在太棒了,下一场一定会让我赢,而且让大家赚上几千块。

车停在公寓外面,麦克回头递给丹恩一个信封,里面是我这场比赛的两千块酬劳。

"别拿。"我说。

"什么?"麦克说。

"听我说,"我说"我必须告诉你一件事。"

丹恩插口:"他要说的是,他再不摔跤了。"

"你说笑?"麦克说。

"不是说笑,"丹恩说。

"呃,为什么?麦克问。"有什么问题,阿甘?"

我来不及回答,丹恩就说:"他现在不想谈。"

"唔,"麦克说,"我大概了解。你们进去好好睡一觉。明天一早我就来,咱们好好谈谈,好不?"

"好。"丹恩说完,我们下车。等麦克走了之后,我说:"你不该拿这笔钱的。"

"呃,咱们现在只剩这些了。"他说。别的全没了。几分钟之后我才明白他的话是多么正确。

进了公寓,噢,天,珍妮也走了。她的东西都不见了,只留给我们几块干净床单和毛巾和锅什么的。客厅

茶几上留了一张字条。是丹恩先发现的,他念给我听。

亲爱的阿甘:

我实在无法再忍受下去。我曾试图跟你谈谈我的感受,而你似乎并不在意。你今晚要做的事尤其不好,因

为它是不诚实,我恐怕无法再跟你继续下去了。

或许我也有错,因为,我已经到了需要安定下来的年纪。我想有个家,有栋屋予,上教堂之类的事。我从

一年级就认识你了,阿甘--将近三十年了--看着你长得又高又壮又善良。等我终于明白自己多么喜欢你时

--你来波士顿的时候--我是世上最快乐的女孩。

过后,你吸大麻,还跟那些女孩胡搞,但即使这样我还是想念你,示威活动期间你到华盛顿来看我,我好

开心。

但是,等你被送上太空,又在丛林中失踪四年,我想我变了。我不像以前那么满怀幢憬,只想找个地方过

单纯的日子就满足了。所以,现在我必须去找它。

你也变了,亲爱的阿甘。我不认为你真能阻止这种改变,因为你始终是个"与众不同"的人,但是,我俩的

想法不再契合。

我含泪写这封信,但是我俩必须分手了。请不要找我。祝福你,我亲爱的--再见。

爱你的,珍妮

丹恩把信递给我,但是我任它落在地板上,自己就那么呆站在那儿,毕生头一回恍觉当白痴的真正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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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10-22 15:26:05 | 只看该作者
20楼 黑煤面子说:
第十九章

蒙夕的比赛预定结果是这样的:我要被"屎蛋"痛宰。

这是麦克在赴蒙夕途中告诉我的。原因好像是"屎蛋"是我的前辈,所以应该赢,而由于这是我的第一场出

赛,所以我必须输。麦克说他只是想把话说在前头,免得伤感情。

"荒唐,"珍妮说,"居然有人自称'屎蛋"。

"他大概就是个屎蛋。"丹恩说,想逗她开心。

"你只要记住,阿甘,"麦克说,"这码事根本是表演。你可不能发火。任何人不可受伤。'屎蛋'一定要赢

。"

唔,我们终于到了蒙夕,摔交比赛是在当地一座大体育馆举行。当时已经在进行一场比赛--"蔬菜"跟一个

自称"野兽"的家伙较量。

"野兽"浑身是毛,就像只猿猴,眼睛戴着黑眼罩,他一出场就夺下"蔬菜"戴的挖空西瓜,踢到后排看台上

。接着,他抓住"蔬菜"的头,把他撞到擂台柱子上。然后他咬"蔬菜"的手。我正替"蔬菜"难过,但是,他

也有几招绝活--也就是,他把手伸进他穿的绿叶吊带内,掏出一把什么鬼东西,揉在"野兽"的眼睛上。

"野兽"闷吼,满场踉跪,一面揉眼睛想把那玩意弄掉,"蔬菜"从他后面欺至,踢他的屁股,接着他把"野

兽"扔到绳圈上,把他卷任使他无法动弹,然后狠揍"野兽"。观众嘘声四起,向"蔬菜"投纸杯,"蔬菜"冲

观众伸中指。我正在好奇这场比赛会如何了结,但这时麦克过来叫丹恩和我进更衣室换戏服,因为下一场

就是我跟"屎蛋"比赛。

我换上尿片和园锥帽之后,有人敲门,问:"笨瓜'在不在?"丹恩说:"在。"那家伙说:"你要上场了,出

来吧。"我们就出场了。

丹恩推着轮车跟在我后头走上甬道时,"屎蛋"已经在擂台上。他在场上跑来跑去跟观众扮鬼脸,呃,他穿

着那件紧身衣着起来可真像个屎蛋。总之,我爬上擂台,裁判把我们叫到一起,说:"好,两位,我要求

比赛精采、干净--不准挖眼睛,或攻击腰带以下的部位,或是咬人、抓人之类的鸟动作。"我点头说:"嗯

"。"屎蛋"就狠瞪我。

铃响了,我和"屎蛋"绕着彼此打转,他伸脚绊我但是没绊倒,我抓住他的肩膀将他摔到绳圈上。这时我才

发现他身上抹了一种滑滑的鬼东西,让人抓不住他。我想抱住他的腰,但是他像条鳗鱼似的从我手中溜走

。我抓住他的胳膊,但是他也抽脱,还咧嘴笑我。

接着他埋头冲撞我的肚子,但是我让开一步,"屎蛋"飞过绳子,落在前排看台上。观众嘘他,鸡猫子喊叫

,但是,他拿着一把折叠椅爬回擂台上。他拿着椅子追我,我没有防御工具,拔腿就跑。但是"屎蛋"用椅

于砸我的背,朋友,那可真痛。我试图夺下椅子,但是,他拿它敲我的头,我困在角落无处可躲。接着他

踢我的小腿,我弯腰抱住小腿,他又踢我另一只小腿。

丹恩坐在擂台旁边的突角上,对裁判大叫要"屎蛋"放下椅子,但是没有用。"屎蛋"用椅于砸了我四、五下

,把我打倒在地上,然后压在我身上抓住我的头发拿我的头撞地板。接着他抓住我的胳膊撇我的手指。我

望向丹恩,说:"这是搞什么鬼?"丹恩想进入场中,但是麦克站起来抓着丹恩的领子把他拖回去。接着突

然铃声响了,我得以回到我的角落。

"听着"我说,"这杂种用椅子砸我的头,想弄死我。我必须做什么动作反击。"

"你要做的是翰掉比赛,"麦克说。"他并不想弄伤你--他只是想演得精采些。"

"我可不觉得精采。"我说。

"只要在场上再待几分钟,然后让他把你压倒,"麦克说,"记住,你要赚这五百块就得输掉比赛--不是赢

。"

"他要是再用椅子打我,我就不知道自己会怎么做了。"我说。我望向观众席,珍妮坐在那儿神色难过又难

为情。我渐渐觉得这么做是不对的。

总之,铃声又响,我上场。"屎蛋"想抓住我的头发,但是,我把他抛开,他像棍子似的转到绳圈内。接着

我勾住他的腰把他抬起来,但是他从我手中滑脱,一屁股摔在地上,连声呻吟抱怨,揉着屁股,接着我只

知道,他的经理居然塞给他一支橡胶头"通马桶器",他就用那玩意敲我的头。唔,我夺下它,用膝盖将它

掰成两截,起身追他,但是,我看见麦克在那儿猛摇头,因此任"屎蛋"过来抓住我的胳膊扭到我背后反锁



那狗娘养的差点扭断我的胳膊。接着他把我按到帆布地板上,用肘敲我的后脑。我可以看见麦克在那儿点

头微笑赞许。"屎蛋"从我背上下来,伸脚踹我的肋腔和小腹,接着他又拿起椅子敲我的头八、九下,最后

用膝盖顶住我的背,而我却无能为力。

我就那么趴着,他坐在我的头上,裁判数到三,比赛应该就此结束。"屎蛋"起身朝我的脸吐口水。场面难

堪极了,我不知道如何是好,不由自主哭了起来。

"屎蛋"绕着擂台高视阔步,丹恩上台推着轮车到我跟前,用毛巾揩我的脸,接着我只知道珍妮也跑上台,

抱着我哭着,观众呐喊吆喝,还扔东西到擂台上。

"走,咱们离开这儿。"丹恩说。我站起身,"屎蛋"跟我吐舌头做鬼脸。

"你的绰号取得真贴切,"我们离开擂台时珍妮对"屎蛋"说,"真可耻。"

她这话大可连我也算上。我这辈子从没有感到这么羞辱过。

返回印第安那波里的一路上气氛尴尬。丹恩和珍妮没说几句话,我在后座全身酸疼。

"你今晚的表演真精采,阿甘,"麦克说,"尤其是最后哭起来--观众爱死了!"

"那不是表演。"丹恩说。

"哦,得了,"麦克说。"听我说--总得有人输嘛。这么着--下一次我让阿甘赢。你觉得如何?"

"应该没有下一次了。"珍妮说。

"他今晚赚了大钱,不是吗?"麦克说。

"让人狠打一顿才拿五百块,不算大钱。"珍妮说。

"呃,这是他的第一场比赛。这样吧--下一场我给他加到六百块。

"一千二如何?"丹恩问。

"九百,"麦克说。

"让他穿游泳衣,别穿尿片纸帽如何?"珍妮说。

"观众喜爱这身打扮,"麦克说。"这是他的卖相啊!"

"你去打扮成那样看看?"丹恩说。

"我又不是白痴。"麦克说。

"你给我闭上鸟嘴!"丹恩说。

唔,麦克言而有信。第二场比赛对手叫"人蝇"。他戴了个像苍蝇似的小啄,面具上装着两个突出的大眼睛

。我可以在台上把他扔来扔去,最后坐在他头上,领到我的九百块。而且,观众还疯狂呐喊:"我们要'笨

瓜'!我们要'笨瓜'!"这笔交易倒不赖。

接下来,我跟"神仙"比赛,他们甚至让我用仙杖敲他的头。之后,我交手过许多家伙,丹恩和我勉强存了

五千块可以做养虾生意了。但是,同时,我渐渐相当受到观众欢迎。女人会写信给我,甚至还有人卖圆锥

纸帽当纪念品。有时我上场,观众中会有近百人戴纸帽,鼓掌欢呼我的绰号,令我觉得陶醉的,你知道吧

?

在这同时,珍妮和我感情融洽--除了摔狡这件事之外。每天晚上她回到公寓之后,我们自己弄晚饭,然后

三人坐在客厅计划如何着手养虾生意。我们打算去贝特河,巴布的家乡,在墨西哥湾附近找块沼泽地。我

们得买些大铁丝网和小网子,还有一条小船和虾饲料。丹恩说,在等候第一批收获期间我们得有地方住,

还得买些日用杂货,此外还要有门路把虾子卖到市场上。总而言之,他估计要五千块左右才负担得了头一

年的花费--之后,我们就可以自给自足了。

如今有问题的是珍妮。她说我们已经存到五千块,何不收拾行李南下?唔,她这话有它的道理,但是老实

说,我还不想走。

是这样的,打从"橘子杯"跟那些内布拉斯加种玉米的家伙赛球以来,我从没觉得有过什么真正的成就。或

许在中国大陆打乒乓球那段时间有一点这种感觉,但是那只维持了几个星期。可是现在,你知道,每个星

期六晚上,我都会听到人们的欢呼喝采声。而且他们是对我喝采--不管我是不是白痴。

你应该听听我痛宰"大头磨子"的时候观众的欢呼声,那家伙七场时全身粘着百元大钞。还有"阿马利洛恐

怖艾尔",我给了他一记原地抱摔,结果赢得了东区冠军锦带。之后,我还跟"巨人朱诺"比赛,他有四百

磅重,披了一块豹皮,拿着一根硬纸棍。

但是有-天,珍妮下班回家,说:"阿甘,我俩俩得好好谈谈。"

我们出门到一条小溪附近散步,珍妮找了个地方坐下,然后说:"阿甘,我觉得摔咬这码事已经过头了。"

"怎么说?"我问,其实我多少心里明白。

"我是说,我们现在已经有将近一万块了,几乎是丹恩所说养虾需要费用的两倍。我奇怪你为什么还是每

个星期六都要上台拿自己耍宝。"

"我没有拿自己耍宝,"我说,"我得考虑我的观众迷。我现在是很出名的人,不能就这样一走了之。"

"狗屎,"珍妮说,"什么是'观众迷'?什么叫'出名'?那些人只是一堆混球,花钱看这种屁玩意。一堆成年

人穿着吊带裤上台,假装要伤害对方。谁听说过有人自称'蔬菜"、'屎蛋'什么什么的--还有你,自称是'

笨瓜'!"

"那有什么不好?"我问。

"呃,那你认为这种事给我什么感受?我爱上的男人是个众所周知的'笨瓜',每个星期都会出一次洋相--而

且还上电视!"

"上电视可以赚到外快。"我说。

"去它的什么外快,"珍妮说,"我们不需要外快!"

"谁听说过有人不需要外快的?"我说。

"我们不是那么迫切需要它,"珍妮说,"我的意思是,我只想找个安静的小地方位下,你可以找份正经工

作,例如养虾--我们或许可以买栋小屋子,有个小花园,养条狗什么的--或许甚至生孩子。当年跟"裂蛋"

表演我已经出过名,但却没给我什么好处。我并不快乐。如今我快三十五了,我想安定下来……"

"呃,"我说,"我觉得好像应该由我来决定我干不干这一行。我不会干一辈子--时候到了我会退出。"

"唔,我也不会等一辈子。"珍妮说。但是我不认为她是当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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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楼 黑煤面子说:
第十八章

呃,我告诉你,朋友--那是我毕生最快乐的重逢。珍妮哭着、搂着我,我也一样;"补胎"部门的其他员工

站在一旁纳闷怎么回事。珍妮说再过三小时她就下班,叫我和丹恩到对街的小洒馆喝杯啤酒,等好。然后

她带我们去她的住处。

我们去了小酒馆,丹恩喝了些"涟漪"酒,因为他们没有"红匕首",不过他说"涟漪"酒更好,因为它比较"

芬芳"。

酒馆内还有别的顾客,玩飞镖、喝酒,在桌上比腕力。有个大块头好像是酒馆内腕力最厉害的家伙,不时

有人会过去跟他较量,但总是赢不了他。他们还拿它下注,一把五块十块什么的。

过了-阵子,丹思小声对我说:"阿甘,你觉得自己赢不赢得了那边比腕力的大老粗?"我说不知道,丹恩就

说:"唔,这是五块钱,我打赌你会赢。"

于是,我起身走过去跟那家伙说:"我可不可以坐下来跟你比腕力?"

他抬头看我,微微笑着说:"只要有钱,欢迎你试试。"

我就坐下,两人彼此握住对方的手,然后有人说:"开始!"比赛开始了。其他家伙都是嗯嗯啊啊,像狗拉

屎似的拼命用力,可是大概才十秒钟我就把他的胳膊扳倒在桌上,打败了他。其他人都围在桌子四周发出

"喔""啊"声,我还听到老丹大叫喝采。"

呃,对方并不太高兴,但他还是付给我五块钱,然后站起身。

"刚才我的手肘滑了一下,"他说,"不过下次你再来,我要跟你再比试一下,听到吗?"我点头,然后回到

丹恩那儿,把钱给他。

"阿甘,"他说,"咱们也许找到了一个轻松赚钱糊口之道。"我问丹恩可不可以给我两毛五去柜台买个松花

蛋,他给了我一块钱,说:"随你爱吃什么都行,阿甘。咱们现在有法子谋生啦。"

珍妮下了班到小酒馆接我们去她的住处。她住的是一间小公寓,离公司不远,里面摆设了些可爱的玩意,

比方说填充玩具,还有在卧房门上接个彩珠帘。我们去杂货店买了一只鸡,珍妮烧晚饭给丹恩和我吃,我

把和她分手之后我的遭遇一五一十告诉她,

她对弗芮区少校很好奇,不过等我说她跟一个食人族跑了之后,珍妮似乎放心不少。她说这些年来她的日

子也不顺心。

离开"裂蛋"之后,珍妮就跟她在和平运动中认识的一个女孩一起去了芝加哥。她们上街示威游行,多次被

关进牢里,珍妮说最后她疲于上法庭,况且,她也担心自己成了前科累犯。

总之,她跟大约十五个人同住在一栋屋子里,她说他们跟她不是那么气味相投。他们不穿内衣或者根本一

丝不挂,而且不冲马桶。她和一个家伙决定合租一间公寓,因为他也不喜欢他们原来住的地方,但是结果

并不成功。

"你知道,阿甘,"她说,"我甚至试过去爱他,可是我办不到,因为我总想着你。"

她写过信给她妈妈,请她联络我妈妈弄清楚我关在哪儿,但是,她妈妈回信说我们家烧毁了,我妈妈住在

贫民之家,但是,等那封信寄到珍妮手里,我妈妈已经跟那个新教徒跑了。

总之,珍妮说她身无分文,听说轮胎公司正要雇人,于是就来到印第安那波里,得到这份工作。大约就在

这个时候,她在电视上看到我即将上太空,可是,她已来不及赶到休士顿。她说她"惊恐的"看着我的太空

船坠落,她以为我死了。打那以后,她就把时间全放在补胎上。

我把她抱在怀里,两人就这样依偎半天。丹恩自己滚着滑轮车进浴室,说他要尿尿。他进去之后,珍妮小

声问他怎么尿,难道不需要协助?我说:"不需要,我见过他自己尿尿。他可以自己来。"

她摇头说:"这就是越战带给我们的下场。"

这一点也没啥争议。看见一个断腿的人不得不尿在帽子里,再把尿倒进马桶,实在令人心酸怜悯。

我们三个人就在珍妮的小公寓里安顿下来。珍妮给丹在客厅一角铺了个地铺,她还在浴室地板上放了个瓶

子好让他不必尿在帽子里。每天早上她去轮胎公司上班,丹恩和我坐在家里聊天,然后去珍妮公司附近那

家小酒馆等她下班。

刚开始的头一个星期,比腕力被我打败的那个家伙要求给机会让他赢回那五块钱,我给了他机会。他又试

过两、三次,结果总共输了大概二十五块,过后他就不再来了。但是总有别的家伙想赌赌运气,过了一、

两个月,有些人从镇上和外地小镇跑来找我挑战。丹恩和我每个星期大约赚上一百五十到两百块左右,这

笔收入可真不赖。小酒馆的老板说他要举办全国大赛,让当地电视台转播等等。但是在这个计划实现之前

发生了另一件事,整个改变了我的人生。

一天,有个家伙走进酒馆,他穿着白色西装和夏威夷衬衫,颈子上挂着许多金饰。他坐在吧台看我解决另

一个挑战者,然后过来坐到我们的桌子。

"我叫麦克,"他说,"我听说过你们。"

丹恩问他都听到些什么,麦克说:"听说这家伙是世上最有力气的男人。"

"那又怎样?"丹恩问,那家伙说:"我有个点子可以让你们赚大钱,远远超过你们在这儿赚的三毛两文。"

"怎么说?"丹恩说。

"摔跤,"麦克说,"不过,不是这冲动动胳膊的小玩意--我指的是真正的摔跤。有擂台,还有成千上万花

钱的观众。"

"跟谁摔跤?"丹恩问。

"随便谁都行,"麦克说,"职业摔跤手有一项巡回比赛--'蒙面人'、'奇大汉'、'乔治老大'、'脏猪'--数

得出来的统统有。一流摔跤手每年可以赚上十万、二十万。咱们先慢慢让你这位老弟暖身。教他些擒拿法

,传授他一些窍。啊,我打赌他三、两下就会成为大明星--让大家都赚大钱。

丹恩看着我,说:"你认为呢,阿甘?"

"我不知道,"我说,"我有点想回老家做养虾的小买卖。"

"养虾!"麦克说。"啊,小伙子,干这个赚的钱起码是养虾的五十倍!不必一辈子干这一行--只要花几年工

夫,然后,你就可以高枕无忧,银行里存着钱,养一窝金鸡呐。"

"或许我还是问问珍妮的意思。"我说。

"听着,"麦克说,"我这可是给你毕生难逢的机会。你不要,尽管说,我立刻走人。"

"不,不。"丹恩说。接着他扭头对我说,"听我说,阿甘,这家伙说的话不无道理。我是说,要不然你怎

么赚到足够的钱去养虾?"

"这样吧,"麦克说,"你甚至可以带着你这位朋友一起。他可以当你的经纪人。只要你想退出,随时可以

。你怎么说?"

我想了一下。听起来是满不错,但通常这种事都有诈。话虽如此,我还是张开了我的大嘴巴,说出那个要

命的字:"好。"

呃,就这样我成了职业摔跤手。麦克在印第安那波里市中心的一家健身院有间办公室,每天丹恩和我都会

搭巴士到那儿,学习摔跤的正确方法。

简单说,职业摔跤是这么回事:实际上任何人应该都不会受伤,但是,看起来像会受伤。

他们教我各种技术--反扼颈、穿裆胯、原地抱摔、打桩、锁肘等等的。还有,他们还教丹恩如何对裁判吼

叫,造成混乱局面。

珍妮对于摔跤这件事并不热衷,因为她说我会受伤,我说不会有人受伤,因为这玩意是唬人的,她说:"

那有什么意思?"这话问得好,我找不出合理的回答,但是,我还是盼望能替我们赚些钱。

一天,他们教我一招叫"腹压"的技术,我要凌空压到对方身上,但是,对方会在最后-刹那身滚身滚开。

可是不知怎的,我老是搞砸它,有两、三次对方来不及翻开我已压在他身上。最后,麦克走进场中,说:

"老天,阿甘--你是白痴不成!你这样子会伤到别人,你奇壮如牛啊!"

我就说:"对--我是白痴。"麦克说:"什么意思?"丹恩就把麦克叫过去解释了一番,麦克说:"老天爷!你

在说笑不成?"丹恩摇头。麦克看看我,耸耸肩说:"唉,世上什么样的人都有吧。"

总之,大约过了一小时,麦克从他的办公室跑到场中。

"我想到了!"他吼道。

"想到什么?"丹恩问。

"他的绰号!我们得给阿甘一个摔胶的绰号。我刚才想到了。"

"是什么?"丹恩说。

"'笨瓜'"!麦克说。"咱们给他穿条尿布,戴上一顶圆椎纸帽。观众一定爱死了!"

丹恩想了想。"难说,"他说,"我不太喜欢。听起来你好像想拿他耍宝。"

"这只是给观众看的。"麦克说,"他得有个绰号。所有大明星都有绰号。还有什么绰号比'笨瓜'更好!"

"叫他'外星人'如何?"丹恩说。"这比较恰当。他可以戴一顶塑胶头盔,插上些天线。"

"已经有个家伙叫'外星人'了。"麦克说。

"我还是不喜欢,"丹恩说。他看看我,问,"你认为呢,阿甘?"

"我才不在乎。"我说。

晤,事情就是这样。经过几个月的训练之后,我终于以摔跤手的身份初试啼声。大赛前--天,麦克带着一

盒尿片和黑色圆推纸帽走进健身院。他说明日中午会再来,载我们去参加我的第一场摔跤赛,地点是蒙夕



那天晚上,珍妮回家之后,我进卧房穿上尿片和圆锥帽,回到客厅。丹恩正坐在他的小车上看电视,珍妮

在看书。我进门时,他俩都抬起目光。

"阿甘,这是什么玩意?"珍妮说。

"这是他的戏服。"丹恩说。

"这么打扮把你弄成个傻瓜似的。"她说。

"咱们这么想嘛,"丹恩说,"就好比他在演戏什么的。"

"他还是像傻瓜,"珍妮说。"真不相信!你竟然让他打扮成这副样子去公共场所?"

"都为了赚钱呐,"丹恩说。"他们还有个家伙绰号'蔬菜',拿萝卜叶当裤吊带,还弄个挖空的西瓜戴在他

头上,再挖两个眼洞让他看见。还有个家伙叫'神仙',背上装了一对翅膀,还拿着一根仙杖。那家伙大概

有二百磅--你该瞧瞧他那模样。"

"我不管别人怎么样,"珍妮说,"这件事我一点也不喜欢。阿甘,你去脱下它。"

我回到卧房脱下戏服。也许珍妮说得对,我心想--可是男人总得赚钱谋生。何况,这打扮比明晚我的摔跤

对手好得多。他自称"屎蛋",穿了件紧身衣,衣服上画得像一团粪。天知道他身上会是什么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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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10-22 15:22:54 来自手机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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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10-22 15:21:58 | 只看该作者
17楼 黑煤面子说:
第十七章

虽然他们说不肯给我一毛钱,但是我离开饭店之前,其中-个家伙借给我一块钱。我一见到公用电话就打电话到我妈妈住的贫民之家。但是,一名修女说:"甘太太已经不在我们这儿了。"

我问她去哪儿了,修女说:"不知道--她跟一个新教徒跑了。"我谢谢她,挂上电话。说起来,我是有点儿安心了。起码妈妈跟某个人跑了,不再待在贫民之家。我想总得找到她。但是,老实说,我并不急着找她,因为她铁定会为了我离家之事对我又哭又叫又骂,就好比天绝对会下雨那么铁定。

天果真下雨了。淋得一身湿的猫儿、狗儿和我找到一个遮雨蓬躲在下面,直到有个家伙出来把我撵走。我全身湿透又冷,经过一栋政府办公大楼的时候,看见人行道中央有个大大的塑胶垃圾袋。我走近时,袋子动了一下,好像里面有东西!

我停下来,走到袋子前面,用脚尖顶顶它。突然间,袋子往后跳丁四尺远,一个声音从袋子底下传出,说:"滚开!"

"谁在里面?"我问。

那个声音说:"这是我的暖气栅,你去找你自己的。"

"你在说什么?"我说。

"我的暖气栅,"那声音说,"别碰我的暖气栅!"

"什么暖气栅?"我问。

突然,塑胶袋略微抬高,一个家伙探出头来,眯眼看着我,好像我是什么白痴似的。

"你刚到城里还是什么?"那家伙说。

"可以这么说,"我回答,"我只想躲雨。"

垃圾袋底下那个人模样真可怜,头发半秃,几个月没刮胡子,眼睛红通通布满了血丝,牙齿基本掉光了。

"唔,"他说,"既然如此,我想让你待一下倒无所谓--"拿去。"他伸出手递给我另一个折好的塑胶袋。

"我要怎么用这袋子?"我问。

"打开它,钻到袋子底下,你这笨蛋--你不是说想躲雨。"说完他拉下垃圾袋重新遮住自己。

唔,我照他的话做了,老实说,真不赖。暖气栅底下会冒出热气,使袋子里头暖呼呼的,舒服又可以躲雨。我们罩着垃圾袋并排坐在暖气栅上。半天,那家伙对我说:"你叫什么名字?"

"阿甘,"我说。

"啊?我也认识个家伙叫阿甘。很久以前。"

"你叫什么名字?"我问。

"丹恩。"他说。

"丹恩?丹恩?--喂,且慢。"我说。我掀开垃圾袋,走过去也掀开那家伙的袋子,果然是他!没有腿,坐在一辆装着滑轮的小木车上。起码苍老了二十岁,我几乎认不出他。不过,是他,没错。是丹恩少尉!

从陆军医院出院之后,丹恩问到康涅狄格州想重拾教鞭教历史。但是历史这门课没有空缺,于是学校要他教数学。他憎恨数学,况且,数学教室在二楼;他没有腿,上楼吃尽了苦头。同时,他老婆跟一个位在纽约的电视制作人跑了,并且以"性情不合"为由诉请离婚。

他染上酒瘾,丢了工作,游手好闹了好一阵子。小偷把他家搬空了,而医院给他装的义肢尺寸不合。过了几年,他说,他索性"放弃",过起流浪汉的生活。他每个月都会领到一些伤残抚恤金,但是他多半把它送给了别的流浪汉。

"我也说不上来,阿甘,"他说,"我想我大概只是在等死吧。"

丹恩给了我几块钱,叫我去街角买两瓶"红匕首"。我只买了一瓶,剩下的钱给自己买了一份现成的三明治,因为,我已经一整天没吃过--点东西。

"唔,老友,"丹恩喝下半瓶酒之后,说,"谈谈咱们分手之后你都做了些什么事。"

我就说给他听。我告诉他,我去过中国打乒乓球,还有找到了珍妮,参力加"裂蛋"合唱团和示威游行,我还把勋章扔了,结果坐牢。

"嗯,这件事我记得。当时,我还在医院里,也想去参加游行,不过我想我不会扔掉我的勋章,你瞧!"他说。他打开外套纽扣,里面的衬衫上挂满了他的勋章--紫心、银星--起码有十几二十枚。

"它们让我想起一些事,"他说,"我也说不上来是什么事--战争,当然,但这只是其中的一部分。我失去了太多东西,阿甘,不只是两条腿。还有我的锐气,我的灵魂。如今只剩下一片空白--原先我的灵魂所在之处,现在只有勋章了。"

"可是,你说的那个管理一切的'自然法则'呢?"我问他,"我们每个人都得配合的'万物规划'呢?"

"去它的,"他说,"那净是哲学屁话。"

"可是打从你告诉我之后,我就一直照着它去做。我顺势而行,尽力而为。尽量做对的事啊。"

"唔,也许它对你管用,阿甘。我原以为它对我也管用--可是瞧瞧我。瞧瞧我,"他说,"我有什么用?我是个他妈的缺腿怪物。一个混混。一个醉鬼。一个三十五岁的流浪汉。"

"还算好啊。"我说。

"哦,是吗?怎么个好法?"他说。这话可难倒我了,因此,我继续跟他说完我的经历--被扔进疯人院,然后被送上太空,又掉在食人族的村子里,还有公苏、弗芮区少校和小黑人等等。

"呃,我的天,阿甘小子,你可真是奇遇连连,"丹恩说,"那你怎么会落得跟我一起罩着垃圾袋,坐在暖气栅上面?"

"我不知道,"我说,"不过我不打算久留。"

"那么,你有什么主意?"

"等雨一停,"我说,"我就去找珍妮。"

"她在哪儿?"

"我不知道,"我说,"不过我会查出来。""听起来你似乎需要援助。"他说。

我望向丹恩,他两眼在胡子后面闪闪发光。不知怎的,我觉得他才需要援助,不过我不介意。

老丹和我那天晚上找了一家廉价教会招待所投宿,因为雨一直未停,丹恩付了一人五毛钱的晚饭钱,和两毛五的床铺钱。只要你肯坐在那儿听布道等等就可以免费吃晚饭,但是丹说他宁可睡在雨地里,也不愿浪费宝贵时间去听一个唯圣经是从的人说他对世事的看法。

第二天早上,丹恩借给我一块钱,我找了一个公用电话打到波士顿找摩西,从前"裂蛋"合唱团的鼓手。果然,他还住在老地方,而且完全没想到我会联络。'

"阿甘--我真不敢相信!"摩西说,"我们以为你玩完了!"

他说"裂蛋"散伙了。费波斯坦答允他们的钱统统被一些开支什么的耗干了,而且出了第二张唱片之后就没人再找他们签约。摩西说现在的人听一种新的音乐--"滚石"、"老鹰",还有什么的--"裂蛋"的成员都离开了,找到了正经工作。

摩西说,很久没有珍妮的消息了。她去华盛顿示威游行,而我被捕之后,她又回来跟"裂蛋"合作了几个月,但摩西说她似乎变了一个人。他说有一次她在台上哭了,他们不得不用乐器演奏填塞那一场表演。之后,她开始喝伏特加,演出迟到,他们正打算跟她谈谈,她却索性不干了。

摩西说他个人觉得她的行为变化与我有关,但是她始终不肯谈,过了两星期她离开了波士顿,说要去芝加哥,打那以后五年来他没再见过她。

我问他是否知道有什么法子可以找到她,他说也许他还存着她临走前留给他的一个旧电话号码。他搁下电话,过了几分钟回来把电话号码告诉我。除此之外,他说:"我一无所知。"

我要他保重,还说我要是去波士顿一定会去找他。

"你还吹口琴?"摩西问。

"呃,有时候。"我说。

我跟丹思又借了一块钱,打电话到芝加哥。

"珍妮·可兰--珍妮?"一个家伙接电话说,"对了--我记得她。一个满漂亮的小姐。好久了。"

"你知道她在哪儿吗?"

"她临走的说她要去印第安那波里。谁知道?她在'天波禄'那儿找到了工作。"

"哪儿?"

"天波禄'--轮胎工厂。你知道,做轮胎的--汽车轮胎。"

我谢过那家伙,回去告诉丹恩。

"唔,"他说,"我从没去过印第安那波里。听说那边秋天很美。"

我们先是想拦便车离开华盛顿,但是运气不佳。后来-个家伙让我们坐在一辆运砖卡车的后面,坐到市郊,但是之后就没人肯载我们。我猜想大概我俩模样太奇怪--丹恩坐在他那辆小滑轮车上,我这大块头站在他旁边。总之,丹恩说咱们何不搭巴士,他的钱够买车票。老实说,拿他的钱我很不是滋味,但是,我觉得他想去,而且,让他离开华盛顿也是件好事。

于是,我们搭上赴印第安那波里的巴土,我把丹恩放在我隔壁的座位上,将他的滑轮车塞在上方的架子上。他一路喝"红匕首",说这世界真是个鸟地方。也许他说得对。我也不知道。我终究只是个白痴。

我们在印第安那波里市中心下车,丹思和我站在街上正考虑下一步怎么走,一名警察走过来说:"不得在街上游荡逗留。"予是我们就往前走。丹恩向一个家伙询问"天波禄轮胎公司"在哪儿,结果它在市郊,我们就往那个方向走。走了一阵子,没有人行道了,丹恩没办法推他的小滑轮车,于是,我把他夹在腋下,把滑轮车夹在另一边腋下,继续走。

大约到了中午,我们瞧见一个大招牌上写着"天波禄轮胎",推测到了地头。丹恩说他在外头等,我就走进去,柜台有个女人,我问她可不可以找珍妮·可兰。那女人看看一份名单,说珍妮在"补胎"部门工作,但是除了工厂员工,外人不得入内。呃,我呆站在那儿,不知该怎么办,那女人说:"这样吧,甜心,再过一会儿他们就要午休了,你何不到大楼旁边去等。也许她会出来。"我就照这么做了。

一会儿出来了许多人,接着,我瞧见珍妮独个儿穿过一扇门,走到一棵树下,从纸袋里取出一份三明治。我走过去,悄悄来到她背后,她坐在地上,我就说:"这三明治看起来可真好吃。"她根本没抬头看。她一直盯着前头,然后说:"阿甘,一定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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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煮完了大山姆的全族人,取下他们的脑袋之后,小黑人将我们倒挂在长竿上,像猪似的抬入丛林。

"你想他们打算怎么处置我们?"弗芮区少校对我喊道。

"我不知道,我也不在乎。"我吼道,这可以说是实话。我受够了这些鸟事。人的忍受力只有这么大的限度。

总之,走了一天左右,我们来到小黑人的村子,朋友或许已经料到了,丛林中的空地上是-间间小小的草屋。他们将我们扛到空地中央的一间草屋前,那间草屋四周站着许多小黑人--还有个蓄着长长的白胡子,没有一颗牙齿的小老头,像个婴儿似的坐在一张高椅上。我猜想他就是小黑人的酋长。

他们将我们从网子里倒到地上,给我们松绑,我们站起身,拍去身上的灰土,小黑人酋长叽叽咕咕说了些话,接着他爬下椅子,直接走到公苏面前,踢它的下裆。

"他干嘛踢它?"我问古洛克,他跟弗芮区少校同居期间已经学会讲一点英语。

"他要知道猿猴是公的还是母的。"古洛克说。

我心想,应该有比较客气的法子弄明白这一点,可是我没吭气。

接着,酋长走到我面前,又叽叽咕咕一番--大概是小黑人话什么的--我正准备下裆也挨一脚,但是古洛克说:"他要知道你们为什么跟那些可陷的食人族住在一起。"

"告诉他这可不是我们出的主意。"弗芮区少校开口说。

"我有个主意,"我说。"告诉他们,我是美国乐师。"

古洛克把这话告诉酋长,酋长狠瞅着我们看半天,然后他问古洛克一句话。

"他说什么?"弗芮区少校追问。

"他向猿猴奏什么乐器。"古洛克说。

"告诉他猿猴会奏长矛。"我说,古洛克转述-遍,于是,小黑人酋长宣布他要听听我们演奏。

我取出口琴,吹了一首小曲--"坎普镇竞赛"。小黑人酋长听了一会儿,开始拍手跳起类似方块舞的舞步。

我吹完之后,他问弗芮区少校和古洛克会演奏什么乐器,我叫古洛克告诉他弗芮区少校会演奏刀子,古洛克不会演奏--他是经理。

小人酋长神情有些迷惑,说他从没听说过有人会演奏长矛或刀子,不过他吩咐族人给公苏几支长矛,给弗芮区少校几把刀子,说要看看我们会奏出什么音乐。

我们一拿到长矛和刀子。我就说:"好--动手!"公苏立刻用长矛敲小黑人酋长的脑袋,弗芮区少校用刀子威吓几个小黑人。我们逃入丛林中,小黑人紧迫在后。小黑人一直在后面向我们扔掷各种石头、箭镞和吹箭。突然间,我们跑到了河边,无路可逃,而小黑人就要抓住我们了。我们正打算跳进河里游泳逃生,突然对岸响起一声来福枪声。

小黑人们已经扑至,但是另-声枪声,他们立刻掉头逃回丛林。我们望向对岸,噢,天呐,对岸有两个身穿丛林夹克,戴着白色头盔的家伙。他们跨入一条独木舟,朝我们划来,等他们挨近之后,我瞧见其中一个的头盔上有"美国太空总署"的字样。我们终于获救了。

独木舟靠岸后,头盔有"美国太空总署"宇样的家伙下船走向我们。他一径走到公苏面前,伸出手,说:"是甘先生吧?"

"你们这些混球,究竟他妈的躲哪儿去了?"弗芮区少校吼道。"我们困在这该死的丛林里将近他妈的整整四年了!"

"抱歉啦,女士,"那家伙说,"不过我们办事也有先后顺序,你知道。"

总之,我们终于逃脱了比死还可怕的命运。他们把我们载上独木舟,往下游划去。其中-个家伙说:"唔,各位乡亲,文明就在前面了。我看各位可以把你们的经历卖给出版商,赚一大笔钞票。"

"停船!"弗芮区少校突然喝令。

两个家伙对望一眼,但还是把独木舟划到岸边。

"我决定了,"弗芮区少校说。"我找到了生平头一个了解我的男人,我不打算放弃他。近四年来古洛克和我在这地方生活幸福,我决定跟他-起留在这儿。我们会回到丛林建立我们的新生活,养一窝孩于,从此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

"可是,这人是食人族。"-个家伙说。

"你去吃个痛快吧,老兄。"弗芮区少校说完,和古洛克下船手牵手走回丛林。在他俩走出视线之前,弗芮区少校回头跟公苏和我挥挥手,然后两人消失了踪影。

我回头看看坐在独木舟尾的公苏,它在那绞着爪子。"等等。"我对那两个家伙说。我过去坐在公苏旁边,问它:"你在想什么?"

公苏没作声,但是它眼中有颗小小的泪珠,于是,我知道要发生什么事了。它抓住我的肩膀使劲搂我一下,然后跳下船圈到岸边-棵树上。最后,只见它吊着-根蔓藤荡过丛林,也消失了综影。

太空总署那名老兄摇摇头。"呃,你呢,笨蛋?你可要跟着你的朋友们待在这个野蛮地方?"

我望着他们的背影半天才说:"呃,不。"然后坐回独木舟内。他们划着浆顺流而下之际,我心里当真掠过留下来的念头。可是我没办法这么做。我想大概我还有别的渴望要完成。

他们用飞机送我回美国,途中告诉我国内将会替我准备一项盛大的欢迎会,不过这话我好像曾经听过。不过,真的,飞机一降落华盛顿机场,就有大约百万人在那儿鼓掌欢呼,像是很高兴见到我。他们让我坐在-辆黑色大轿车的后座进城,说要带我去白宫晋见总统。没错,那地方我也曾经去过。

呃,到了白宫,我以为会见到那位请我吃早饭,看"贝弗利山人"电视节目的老总统,不过他们这会儿选了个新总统--一个头发往后梳得油光光,腮帮子鼓鼓的,鼻子像挂了个肉垂的家伙。

"说说看,"这位总统说,"你这趟旅途刺激吗?"

一个穿西装站在总统旁边的家伙附耳对总统说了句话,总统猛然又说:"呃,啊,其实我的意思是你能逃离丛林生活之苦,实在太好了。"

穿西装的家伙又附耳对总统说了句话,于是总统对我说:"呃,你的同伴呢?""公苏?"我说。"她叫这个名字吗?"这下于他看看手里的二张卡片。"这上面写的是一位珍妮.弗芮区少校,还说你虽然获救,她却被强拖回丛林了。"

"哪儿来的这一段?"我问。

"这儿写的啊!"总统说。

"事实不是这样。"我说。

"你是暗示我说谎?"总统说。

"我只是说事实不是这样。"我说。

"你给我听清楚了,"总统说,"我是你的最高统帅。我不是坏人。我不说谎!"

"很抱歉,"我说,"但是弗芮区少校的情形不是这样。你把卡片上这段话删掉,不过--"

"卡带!"总统吼道。

"啊?"我说。

"不,不,"穿西装的家伙赶紧跟总统说,"他说的是'卡片'--不是'卡带'--总统先生。"

"卡带!"总统尖叫。"我告诉过你不准再在我面前提这个字眼!你们统统是不忠不信的猪猡!"总统用拳头猛捶他自己的膝盖。

"你们统统不了解。我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听说过!就算听过见过,要不是我忘记了,要不就是最高机密!"

"可是,总统先生,"穿西装的家伙说,"他没有说那个字,他只说-"

"哦,你说我说谎!"他说,"你被解职了!"

"可是你不能解我的职,"那家伙说,"我是副总统啊。"

"呢,抱歉我得这么说,"总统说,"不过要是你到处骂你的统帅是个骗子,你绝对当不成总统。"

"唔,我想你说得对,"副总统说,"请原谅。"

"不,我请你原谅,"总统说。

"随便啦,"副总统说,他看起来有点儿坐立难安。"恕我失陪,我得去尿尿。"

"这可是我一整天听到的第一个明智的意见。"总统说。

接着他转向我,"对了,你不就是那个打乒乓球的家伙吗?"

我说:"嗯。"

"你有没有电视机?"我问。

总统滑稽地看着我。"嗯,有一台,可是近来我不大看电视。太多坏消息。"

"你有没有看过'贝弗利山人'这节目?"我说。

"还没播出呐。"他说。

"现在播什么?"我问。

"真相'--不过,你会不想看这个节目--净是屁话,"接着他说,"呃,我得去开个会,我送你到门口吧?"去到外面阳台上,总统压低嗓门很小声的说,"喂,你想不想买只表?"

我说:"啊?"于是,他挨到我身边,掀起他的西装袖子,哎呀,地胳膊上起码有二、三十只表。

"我没钱呐。"我说。

总统放下袖子,拍拍我的背。"唔,等你有钱了再来,咱们好商量,啊?"

他跟我握手,一大群摄影记者拥上前拍照,然后我就走了。不过,我得说-句,那位总统看起来倒还像是个好人。

总之,这会儿不知道他们打算怎么处置我了,不过我不必猜测太久。

大约过了一天热闹冷却下来,他们把我安顿在一家饭店里,但,有天下午两个家伙走进我的房间,说:"听清楚了,阿甘,白吃的午餐结束了。政府不再负担这些--现在起你自己打发。"

"呃,好啊,"我说,"不过,给我一点路费回家如何。我现在有点缺钱。"

"省省吧,阿甘',"他们说。"你用勋章打昏参议院记录员,没坐牢已经算你走运了。我们已经帮忙让你逃过牢狱之灾--但是,从现在起我们不再管你的鸟事啦。"

于是,我不得不离开饭店。由于我没有行李,因此并不难行走,我就这么走上街。走了一阵子,经过总统住的白宫,出乎意料,白宫前面居然有一大群人,戴着用总统的脸孔做成的橡皮面具,还拿着什么标语。我猜想他-定很高兴这么受大家的拥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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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10-22 15:14:38 | 只看该作者
15楼 黑煤面子说:
第十五章

呃,就这样,我们种起棉花。一亩又一亩的棉花田,顺着山势起起落落,有整个宇宙那么多。要说我这辈子有什么是确定不移的事儿,那事儿就是:假如我们逃出这地方,我绝对不当个棉农。

打从在丛林中遭遇大山姆和食人族的头一天起,确实发生了不少事情。首先,弗芮区少校和我说服了大山姆,不要逼我们把可怜的公苏送给他的族人煮来吃掉。我们说,让公苏帮我们种棉花要比拿它打一顿牙祭用处大得多。所以,现在公苏天天戴着一顶草帽,背着一个麻布袋,跟我们一起种棉花。

还有,我们到那儿的第三个还是第四个星期,大山姆走进我们的草屋说:"喂,阿甘老弟,你会不会下棋?"

我说:"不会。"

他就说:"唔,你是个哈佛人,或许愿意学学。"

我点头,就这样我学会了下棋。

每天傍晚我们做完农事回来,大山姆就取出棋盘,我们围炉下棋到深夜。他教我各种棋步,头几天他还教我战略。但是后来他就不再教了,因为我赢了他一、两盘。

过了一些时日,棋局愈下愈久。有时候会持续好几天。因为大山姆对他的下一步举棋不定。他对着棋盘研究好半天,才挪动-枚棋子,但是我总会赢他。有时候他会好气他自己,用根棍于敲他自己的脚,或是拿他的头去撞石头什么的。

"以哈佛人来说,你是个很不错的棋士。"他会说,要不他就说:"呃,阿甘--你刚才为什么下那一步棋?"我什么也不肯说,或者只是耸耸肩,弄得大山姆总是暴跳如雷。

有天,他说:"你知道,阿甘,我真高兴你来到此地,我才有下棋的对手,我也高兴救了你,没把你下锅煮了吃。只有一个遗憾,我实在想赢你一盘。"

说着,大山姆舔舔舌头,这么一来不必是白痴也知道:我要是让他赢了一盘,他就心满意足了,那么他就会当场把我煮了当晚餐。实在让人提心吊胆,朋友,明白我的意思吧?

在这同时,弗芮区少校遇上了一件非常奇怪的事。

一天,她跟公苏和我一起从棉花田回来的时候,有只粗大的黑胳膊从一堆树丛伸出来,招呼她过去。我和公苏停下来,弗芮区少校走到树丛前面,问:"是谁在里面?"突然间,大胳膊伸长,抓住她,将她拉到树丛里。公苏和我对望一眼,立刻往她那儿跑过去。公苏先抵达,我正要跳人树丛中,公苏拦住我。它摇头挥手要我走开,我们走到一边等待。树丛里传出各种声响,而且枝叶抖动得厉害。我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是从弗芮区少校的声音听起来,她似乎并没有什么危险,所以公苏和我就继续打道回村子。

大约过丁一个小时,弗芮区少校跟一个大家伙回来了。那家伙眉开眼笑,她则牵着他的手。她带他进了草屋,跟我说:"阿甘,我介绍你认识古洛克。"

"嗨!"我说。我曾在村子附近见过这家伙。古洛克咧嘴笑着点头,我也点个头。公苏则在一边搔着下裆。

"古洛克要我搬过去跟他住,"她说,"我想我会搬过去,因为咱们三个住这儿是有点挤,你说是不?"

我点头。

"阿甘,你不会跟任何人泄漏这件事吧?"她问。呃,她以为我会跟谁泄漏?我倒想知道。不过我只摇摇头,弗芮区少校就拿了她的零碎东西跟古洛克去了他的住处。事情就是这样。

日子一天天、一月月、终于一年年过去。每天我和公苏及弗芮区少校都在棉花田里工作,我开始觉得自己是罗马神话里吃狼奶长大的雷摩斯大叔什么的。晚上,我在棋盘上痛宰大山姆之后,便跟公苏钻进草屋,坐下来聊聊。我们已经到了可以用手语,做表情,咕咕哝哝聊天的程度。过了一段时日,我可以拼凑出它的一生经历,原来它跟我的经历差不多悲惨。

公苏还是小猿猴的时候,有天它的爸爸妈妈在丛林里散步,几个家伙拿网子把它们捉走了。它跟着叔叔婶婶勉强过了一段日子,后来因为食量太大被撵走,它就独个儿自立更生。

它的日子还过得去;整天在大树间晃荡,吃香蕉,直到有一天它对外面的世界起了好奇心,于是它荡过一棵又一棵大树,来到丛林边的一个村落。它口渴,于是坐在一条小溪旁喝水,这时有个家伙划着独木舟经过。公苏从没见过独木舟,因此它就那么呆呆望着它,那家伙就把独木舟划到它那儿。它以为那家伙是要载它一程,但,结果那家伙用桨敲公苏的脑袋,把它像猪似的捆绑起来,接着它只知道自己被卖给了另一个家伙,送到巴黎在一项展览会上展示。

展览会上有另一只长胶棕毛的巨猿,名叫杜丽丝,它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母猿。过了一阵子,它俩相爱了。举办展览的家伙带他们环游世界,而无论走到哪儿,最吸引观众的就是将杜丽丝和公苏关在一个笼子里,让大家看它俩做爱--就是那种展览。总之,公苏觉得很难堪,但那是他俩活命的唯一机会。

有次它们在日本展出,有个家伙开价买下了杖丽丝。它走了,公苏不知道它去了哪儿,它又孤零零了。

这件事彻底改变了公苏对人世的态度。它变得愤怒不平,展览中它龇牙闷吼,最后它会拉屎,然后。把屎扔出笼子,撤在那些花钱来开眼界的人身上。

这样过了一阵子,主办展览的家伙受够了,把公苏卖给了太空总署,就这样它最后到了新几内亚的丛林。我多少了解它的感受.因为它仍然孤零零想念杜丽丝,我也孤零零想念珍妮,而且,没有一天不挂念她。可是,咱俩同病相怜,这会儿都困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大山姆的棉田收获好得出乎想像。我们收割了一捆又一捆棉花,让他们在新搭的大草棚里整理。终于,有一天.大山姆说他们准备造一条大船--驳船--载运棉花,然后奋力突破小黑人的势力区,到城里卖掉棉花赚一笔钱。

"我都设想好了,"大山姆说。"首先我们把棉花拍卖,拿到钱。然后用那些钱买些我的族人需要的物品。"

我问他是哪些物品,他说:"哦,你知道的,老弟,珍珠、饰物啦,或许还买面镜子、还有手提收音机,一盒上等古巴雪茄、两箱酒。"

原来如此。

总之,又过了几个月,我们收割了当季最后一批棉花。

大山姆的驳船差不多完工了,于是,在动身之前的那个晚上,他们举行了一项盛大的庆祝仪式,同时驱赶邪灵。

全部落的族人围着火唱着"噗啦噗啦",敲着鼓。他们还把那个巨大的锅拖了出来,架在火上煮着,但是大山姆说它只是"象征仪式"。

我们坐在旁边下棋.我跟你说,朋友--我兴奋得快炸了!只要让我们到了城镇附近,我们立刻逃之夭夭侥公苏也知道这个计划,因为,它也坐在那儿搔着腋下,咧嘴笑得好开心。

我们已经下了一、两盘棋,正要结束另一盘棋局时,突然间,我低头一看,该死,大山姆要把我将死了!他笑得好得意,我可以在黑暗中瞧见他的牙齿,于是我心想:得赶紧摆脱将死的局面。

问题是,我脱不了困。因为我心里一直在打着如意算盘,不知不觉在棋盘上把自己困死了。无路可走。

我研究棋盘好半天,火光照在大山姆微笑的牙齿上,清清楚楚反映出我紧蹙的眉头。于是我说:"啊,呃--我要尿尿。"大山姆点个头,还在咧嘴笑;容我说一句,这可是我记忆中头一回因为说这句话脱困,而不是惹祸上身。

我走到草屋后面尿尿,之后,并没有回去下棋,我钻进草屋向公苏说明情况。接着我悄悄溜到古洛克的草屋,小声把弗芮区少校叫出来,把情况也跟她说了一遍,并且说还是趁大伙被煮熟之前赶紧逃走好了。

于是,我们都决定放手一搏。古洛克说他要一起走,因为,他爱上了弗芮区少校--反正他的意思大概是这样。总之,我们四个立刻悄悄溜出村子,来到河边,正要坐上土著独木舟的当日,突然间,我抬头一看,大山姆带着大约千名土著站在我面前,神情阴狠又失望。

"省省,老弟,"他说,"你真以为骗得了咱这老狐狸?"

我告诉他:"噢,我们只是想在月光下泛舟--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唉,"他说,他明自我的意思,接着他的手下抓住我们拖回村落。巨锅在那儿噗噗滚沸,他们把我们绑在木桩上,情况看来不太妙。

"晤,老弟,"大山姆说,"事情这么转变实在很不幸。不过,不妨这么看它,起码你知道自己填饱了一、两个饥饿的肚子,可以聊感安慰。还有,我必须告诉你--你无疑是我所遇到的最高强的棋士,而我在耶鲁四年中拿了三年西洋棋冠军。"

"至于你,女士,大山姆对弗芮区少校说,"我很遗憾不得不结束你和这位古洛克老兄的热恋,不过,你了解我的苦衷。"

"不,我不了解,你这诡诈的野蛮人,"弗芮区少校说。"你究竟会得到什么好处?你应该自惭!"

"也许我们可以把你和古洛克放在同一个盘子里上桌,"大山姆呵呵笑。"自肉配黑肉--我个人要吃一条大腿,或者可能吃个胸--嗯,这倒满不错的。"

"你这恶毒、坏到极点的混蛋!"弗芮区少校说。

"随你说,"大山姆说。"好啦,盛宴开始!"

他们解开我们,接着一群土人把我们拖到巨锅那儿。他们先擒起可怜的公苏,因为大山姆说它会是道"佳肴",他们将它高举在巨锅上,正要扔进去的当口,且慢,一支箭从天而降,射中抬着公苏的一个家伙。那家伙倒下,公苏摔在他身上。接着箭如雨下,从丛林边射向我们,所有人惊慌大乱。

"是小黑人!"大山姆减道。"快取武器!"所有人都跑去拿长矛和刀。

我们四个既无长矛也没刀,于是又朝河边奔去,但是才跑了不到十尺,突然间被树丛间设下的罗网倒吊在半空中。

我们像蝙蝠似的挂在那儿,血液直灌脑门之际,一个小家伙从树丛间钻出来,哈哈笑我们。村中传来各种野蛮的声音,但是过了一阵子所有声音都静下来。接着一群小黑人出现,割下我们的网子,绑住我们的手脚,带回村落。

哎呀!他们已经捉住大山姆和他的族人,而且也绑住了他们的手脚。看来小黑人就要把他们统统扔进巨锅。

"唔,老弟,"大山姆说,"看来你们侥幸保住了命啊?"

我点头,但是我不敢确定我们是不是换汤不换药,终究得死。

"这样吧,"大山姆说,"看来我和我的族人是完了,不过也许你们还有活命的机会。要是你能弄来你那支口琴吹上一、两首曲子,也许可以救你们的命。小黑人的酋长酷爱美国音乐。

"谢了,"我说。

"别客气,老弟。"大山姆说。他们把他高高抬到巨锅上面,突然,他对我喊:"骑士落在主教三--然后小卒十落在国王七--我就是用这步棋打败你的!"二声水花四溅,接着大山姆被缚的族人又开始唱"噗啦噗啦"。我们全体的情况都大大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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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楼 黑煤面子说:
第十四章

降落的情况还不错。先是水花飞溅,接着弹了几下,我们又回到了地球。四下一片静寂,我和公苏和弗芮区少校往窗外窥看。

大约十尺外的岸上,一整支部落的士著站在那儿望着我们。他们的模样凶猛极了,可说是到达想像的极致--皱着眉,凑近想看清楚我们是什么东西。弗芮区少校说他们不高兴的原因可能是我们没有从太空船抛给他们东西。总之,她说她要坐下来想想现在要怎么办,因为,目前为止我们还算顺利,她不想在这些怪物身上出岔。他们当中有七、八名块头最大的家饮跳入水中,动手将我们的船推上岸。

弗芮区少校还坐在那儿,突然有人咯的一声敲了一下太空舱门。我们面面相觑,弗芮区少校说:"谁也不准动。"

我就说:"如果不让他们进来,也许他们会生气。"

"别出声,"她说,"也许他们会以为里面没人就走开了。"

于是我们等待着,可是,过了半天,又有人敲太空舱门。

我说:"不应门是不礼貌的。"

弗芮区少校咬牙切齿对我说:"闭上你的笨屁眼--你,看不出这些人有危险性?"

说着。突然闻公苏走过去打开舱门。门外站着一个打从在"橘子杯"跟那些内布拉斯加种玉米的家伙赛球以来我所见过最高大的黑人。

他鼻子插了根骨针,穿草裙,持长茅,颈子上挂了好些枣子,头发酷似莎士比亚戏剧中那个演疯汉汤姆,戴的"披头"假发。

这家伙发现公苏站在门内瞪着他.似乎吓了一大跳。事实上,他惊吓得倒地晕死过去。弗芮区少校和我又往窗外窥看,其他士著瞧见大家伙倒地,立刻逃到灌木丛中躲起来--我猜想是等着看看还会发生什么事。

弗芮区少校说:"别动--千万别做任何动作。"但是,公苏抓起舱内的一个瓶子,跳到地上,把瓶子里的水倒在大家伙脸上让他苏醒过来。突然间,大家伙一骨碌站起来,嘴里不停的咕哝、咳嗽、吐口水。还拼命甩头。他是苏醒了,不过公苏倒水在他脸上的那个瓶子是我用来尿尿的瓶子,接着大家伙又认出公苏,她立刻高举双手,跪夜地上,像阿拉伯人似的不停地磕头打躬。

这时,其他土著从灌木丛中出来,动作慢慢的,好像害怕似的,眼睛大得像碟子,而且准备掷出长矛。地上的大家伙停了一下磕头的动作,始起自光,他一瞧见其他土著,立刻喝斥了一句什么,于是,他们放下长矛,走过来围聚在太空船四周。

"看上去他们满友善的,"弗芮区少校说。"我看我们还是出去表明身份。太空总署的入随时会来接我们。"事实证明,这句话是我一辈子所听过最狗屎的一句屁话--空前绝后。"

总之,弗芮区少校和我走出太空船,所有土著立刻发出"晤、啊"声。地上的大家伙抬起头,非常困惑地望着我们,不过他旋即站起来,说:"哈哆--我是好人。你们是谁?"他还伸出手。

我跟他握手,不过弗芮区少校一通解释我们的身份,说我们是"美国太空总署太阳系多轨道前行星微重力球状交互太空飞行训练计划成员。"

大家伙站在那儿膛目望着我们,好像我们是外星人似的,于是我说:"我们是美国人。"

突然间,他两眼一亮,说:"看得出来!美国人!演得真好'--真的!"

"你会说英语?"弗芮区少校问。

"噢,妈的,会,"他说。"我去过美国。大战期间,我是接受战略作战署的征召去学英语,然后,派回此地组织我们的族人跟日本人打游击战。"公苏听了眼睛睁得又大又亮。

不过,我倒觉得这情况有些滑稽--在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居然有个大野人说得一日溜英语。因此,我说:"你在哪儿念书的?"

"啊,我念耶鲁,老兄,"他说。"噗啦噗啦,学些屁玩意。他一说"噗啦噗啦",所有土著也开始唱"噗啦噗啦",同时鼓声又起,直到大黑人挥手命令他们禁声。

"我叫山姆,"他说,"反正在耶鲁他们都这么叫我。我的本名很拗口。欢迎大驾光临。要不要喝杯荼?"

我和弗芮区少校对望。她几乎成了哑巴,因此,我说:"呢,好啊。"弗芮区少校这才恢复语言能力,声音有些高亢地说:"你有没有电话可以让我们借用一下?"

大山姆似乎有点不高兴,他一挥手,鼓声又开始,我们在--片"噗啦噗啦"声中被送人丛林。

他们在丛林中有个小村落,搭了些草屋等等的东西,就像电影里面演的那样,而大山姆的草屋是参堂皇的一间,他在屋前摆了张椅于,就像个御座,还有四、五个光着上半身的女人呀他使唤。他叫她们给我们弄些茶来,然后,指着两个大石头要弗苗区少校和我坐下。公苏一直牵着我的手跟在我们后头,大山姆示意它坐在地上。

"依们这只大猴子可真不赖。"山姆说,"打哪儿弄来的?"

"它替太空总署工作。"弗芮区少校说。她似乎觉得我们的处境不大乐观。

"真的?"大山姆说。"它拿薪水?",

"我看它想吃香蕉。"我说。大山姆交代了一句什么,于是,一个土著女人拿了根香蕉给公苏。

"真失礼,"大山姆说,"我还没问两位的大名。"

"珍妮·弗芮区少校,美国空军。兵籍号码零四五三四五七三。我只能告诉你这么多。"

"哦,亲爱的女士,"大山姆说,"你在咱们这儿不是囚犯。我们只是可怜的落后部落。有些人说,我们比石器时代没进步多少。我们无意伤害你们。"

"在打电话联络之前.我没有别的话可说。"弗芮区少校说。

"好吧."大山姆说。"你呢,年轻人?"

"我叫福雷斯特·甘。"我告诉他。

"真的,"他说,"这名字可是来自贵国南北战争中知名将军纳森·贝福·福雷斯特?"

"嗯。"我说。

"真有意思。我说啊。阿甘,你在哪儿念书的?"

我正要说找念过一阵子亚拉巴马大学,但想想,我决定还是保险一点几好些,于是,我说我念过哈佛,这话并不完全是撒谎。

"啊--哈佛--绛红色校旗,"大山姆说。"嗯--我对它了如指掌。师生关系都很不错--即使他们进不了耶鲁,"他纵声大笑。"老实说,这方面你的确有点像个哈佛人。"他说。不知怎的,我觉得会有祸事临头。

傍晚,大山姆吩附两名士著女子带我们去住的地方。那是一间草屋,泥土地面,屋门矮小,令我不禁联想到李尔王去的那间茅舍。两个大家伙手持长矛走来,站在我们的门外守卫。

那些士著整夜敲鼓唱"噗啦噗啦",而且,从屋门往外望可以看见他们己架起一个巨大锅,锅下面还生起一盆火。我和弗芮区少校不懂这是怎么回事,但是我猜想公苏明白,因为它独个儿坐在角落里,神情阴郁。

大约到了九、十点,他们还没给我们吃东西,弗芮区少校就说,也许我该去跟大山姆要晚饭吃,我往门外走,但是,那两个士著把长矛交叉挡在我前面,我明白了意思,回到草屋里。我猛然恍悟为什么他们没有邀请我们吃晚饭--我们就是晚饭。惨了。

继而,鼓声停了,"噗啦噗啦"也停了。我们听到有人夜外面咯咯呱呱诖话,接着有人咯咯呱呱回答,听起来像是大山姆。双方这样交谈了半天,争执激烈起来。就在他们把嗓门扯到不能再大的音量的当口,我们听到--声"锵"的巨响,听起来像是有人被板子还是什么的敲了一下脑袋。一阵静寂过后,鼓声恢复,大家又唱起"噗啦噗啦"。

第二天早上,我们坐在草屋里,大山姆进门,说:"哈哆--各位睡得好吗?"

"哼,不好,"弗芮区少校说。"外面那么吵闹,你想我们怎么睡得着?"

大山姆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他说:"哦,真抱歉。不过是这样的,我的族人,呃,看见你们的太空船从天而降,以为会送来礼物什么的。打从一九四五年我们就一直在等待你们回来送礼物给我们。他们看见你们投送礼物,自然以为你们就是礼物。他们准备把你们煮来吃,后来我劝他们打消了主意。"

"你唬我,老兄。"弗芮区少校说。

"正相反,"大山姆说。"你知道,我的族人不完全算是你们所谓的文明人--起码以你们的标准而言--因为,他们特别喜欢人肉。尤其是白人的肉。"

"你是要告诉我,你的族人是食人族?"弗芮区少校说。

大山姆耸耸肩。"差不多吧。"

"可恶,"弗芮区少校说。"听着,你得负责让我们不受伤害,而且送我们离开此地,回到文明世界。太空总署的搜索队随时可能抵达。我要求你以对待同盟国的态度尊重我们。"

"啊,"大山姆说,"这正是他们昨天晚上的想法。"

"听清楚了!"弗芮区少校说。"我要求立刻释放我们,让我们去附近有电话的城镇。"

"恐怕,"大山姆说,"这是不可能的事。就算我们释放了你们,你们在丛林里走不到百码就会被小黑人抓去。"

"小黑人?"弗苗区少校说。

"我们跟小黑人交战已有数代之久。因为有次有个人偷了一只猪,好像是这样--没人记得是谁了--失传了。其实我们是被小黑人包围,打从有记忆以来情形一直是这样。"

"呃,"弗芮区少校说,"我宁愿跟小黑人赌赌堵们的运气,也不愿跟一群食人族在一起--小黑人不是食人族吧?"

"不是,女士,"大山姆说,"他们猎人头。"

"妙极了。"弗芮区少校快快道。

"昨天晚上,"大山姆说,"我勉强救了你们的命,否则,你们早进了炖锅,可是,我没把握还能拦阻我的族人多久。他们决意要让你们的出现转化为某种收获。"

"是吗?"弗芮区少校说。"比方说呢?"

"其一,你们的大猿猴,我想他们起码希望能吃掉它。"

"那只猿猴是美国独有的财产。"弗芮区少校说。

"话虽如此,"大山姆说,"我认为那样做可算是你们的一种外交表态。"

公苏蹙着眉,侵吞吞地点头,然后凄然望着门外。

"其次,"大山姆继续说,"我认为你们在此地期间或许可以替我们做些活儿。"

"什么活儿?"弗芮区少校狐疑地问。

"呢,"大山姆说,"下田耕作。农业。是这样的,多年来我一直想改善我的族人屈辱的命运。不久前,我无意间想到一个主意。只要我们能利用这片肥沃的土壤,引入一些现代化的农业技术,或许可以使我们脱离部落的宿命,在世界市场上扮演个角色。简单说,使我们脱离这种落伍陈腐的经济形态,变成一个有生存能力、有文化教养的民族。"

"什么样的农业?"弗芮区少校问。

"棉花,亲爱的女士,棉花!经济作物之王!多年前在贵国首屈一指的植物。"

"你要我们去种棉花!"弗芮区少校哇哇叫。"那可不,大妹子!"大山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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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楼 黑煤面子说:
第十三章

我的第一印象是被什么东西压扁了,可能就像那些香蕉压在我爸爸身上的感觉。不能动弹,不能叫,一句话也不能说,什么也不能做--总之,我们非得上太空。从窗口往外望,只看得见碧蓝的天空。太空船往外太空飞冲。

过了一阵子,我们的速度似乎略微减慢,感觉也轻松些。弗茵区少校说可以解开安全带,做自己的事了。她说我们此刻的速度是每小时一万五千英里。我往后一看,果然,地球只剩下一个小球,就像从外太空拍下的照片。我回头看看,大猿猴一脸阴沉不豫的表情,正瞪着弗芮区少校和我。她说也许它想吃午饭,要我去后面给它根香蕉,免得它发怒做出什么坏事。

他们给猿猴准备了一袋食物,有香蕉、麦片、干草莓和树叶等等屁东西。我打开袋子摸索半天,想找一样能让猿猴开心的东西,这时,弗芮区少校正用无线电与休士顿地面控制中心通话。

"听清楚,"她说,"咱们得想法子处理这只猴子。它不是苏--它是只公猴子,而且,看起来并不高兴在这儿。它可能会动粗。"

通话半天才传到地面再传来回答,不过地面的人说:"噢,啐!猿猴不都一样。""去你的一样,"弗芮区少校说。"要是你跟那只大猴子挤在这么小的船舱里,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过了一、两分钟,一个声音从无线电传来,说:"听着,上面命令你不得跟任何人泄漏此事,否则我们都会成了笑柄。今后在你或任何人眼里,那只猴子就是苏--不管它两条腿中间长了什么玩意。"

弗芮区少校看看我,摇摇头。"是,长官,"她说,"不过,只要那畜牲跟我一起在舱里,我就要绑着它'--你听清楚了吗?"

地面控制中心只传回两个字:

"收悉。"

其实,一旦习惯了,在外太空倒是满好玩的。我们没有重力,所以,可以在太空舱里到处飘浮,而且风景神奇极了--月亮、太阳、地球和星星。不知道珍妮,在地球的什么地方,在做些什么。

我们绕着地球转了一圈又一圈。日夜变换每隔一小时左右一次,这种经验使人看事物有了不同的眼光。我是说,这会儿我上了太空,可是等我回去--或者应该说,如果回去--之后呢?去做我的养虾生意?再去找珍妮?参加"裂蛋"演出?解决我妈妈住贫民之家的事?这会儿想来觉得都怪怪的。·

弗芮区少校是尽量抽空闭眼睛小睡片刻,但是只要没睡觉,她就在那儿惹人厌。埋怨弄错猿猴的事,批评地面控制中心的人是蠢蛋,挑剔没地方化妆,挑剔我在不是中晚餐时间吃东西。哼,我们只有"格兰诺拉"糖可吃啊。我不愿意埋怨太多,不过,他们似乎可以挑个好看的女人,或者起码不会整天尖酸刻薄的女人。

还有,容我说一句:那只猿猴也不是什么梦寐以求的同伴。

我先是给了它一根香蕉--如何?它抓起香蕉剥皮,但一会儿又放下香蕉。香蕉立刻在太空舱内到处飘浮,我不得不去抓住它。再把香蕉交给它之后,它居然把它提成泥状,还把泥屑到处扔,我只得把它清理干净。它还老是要人注意它。每次不理会它,它就大声喧闹,故意把牙齿上下一开一合发出咋昨声。这样折腾一阵子真会把人逼疯。

最后,我取出口琴吹首小曲--好像是"牧场之家"。猿猴渐渐安静些。于是,我又欧了一些曲子--例如"德州黄玫瑰"和"我梦见浅棕色秀发的珍妮";猿猴躺着望着我,安详得就像个小婴儿。我忘了太空舱内装了电视,结果地面控制中心接收到一切情形。第二天早上醒来,有人拿了份报纸高举在控制中心的影像传真机前面让我们看。标题是:"白痴吹奏太空音乐安抚猿猴。"这种屁话我已不得不甘之如饴。

总之,情况相当顺利。但是,我已经注意到"公苏"看着弗芮区少校的神情怪怪的。每次她走近它,公苏就会有点儿亢奋,还伸出爪子好像想抓她什么的,她就会骂它-一-"别碰我;你这恶心的畜牲。把你的爪子放好!"不过公苏是在打什么主意。至少这一点我看得出来。

没多久我就明白是什么主意了。当时,我到那块小隔板后面用瓶子尿尿,突然听到一阵骚动。我把头探出隔板,原来公苏不知用什么法子抓住了弗芮区少校,而且,爪子伸进她的太空衣。她又叫喊,还用无线电麦克风敲公苏的头。

我这才恍悟问题出在哪儿。我们在太空待了将近两天,公苏却一直被绑在座位上,投机会尿尿什么的!我当然记得那是什么滋味。它一定尿胀得快炸了!总之,我过去把它跟弗菏区少校拉开,她仍在那儿吼叫,骂它是"龌龊畜牲"之类的屁话。她脱身之后,立刻走到前面驾驶舱,埋头哭了起来。我解开公苏的系带,带它到隔板后面。

我找了一个空瓶子给它尿尿,但是,它尿完之后把瓶子扔到一块彩灯板上,瓶子碎成一片片,尿液开始在太空船里飘浮。我心想,管它的,但刚要领着公苏回到它的座位时,我看见飞大团尿液直朝弗苗区少校飘去。看起来它就要击中她的后脑了,于是,我放开公苏,试图用他们给我们捕捉飘浮物的网子拨开尿球。但是我刚要网住那团尿,弗芮区少校坐直了身子,转头,尿球正中她的脸。

她又咆哮起来,而同时,公苏居然跑到一边动手放下控制板上的电线。弗芮区少校尖叫:"制止它!制止它!"但是还没回过神,火星和七七八八的东西已经在太空舱内到处乱飞,而公苏则蹦上跳下扯东西。无线电传来一个声音问:"上面是怎么回事?"但,这时一切已来不及了。

太空船三百六十度翻转、摇晃,我、公苏和弗芮区少校像浮标似的被甩来甩去。什么也抓不牢,什么也关不掉,站不住也坐不了。无线电又传来地面控制中心的声音,说:"我们注意到太空船有轻微不稳定的毛病。阿甘,麻烦你将D六程式人工输入右舷电脑好吗?"

妈的--他一定是在说笑!我像片叶子似的在这儿转圈子,还有只野猴子在这儿胡搞啊!弗芮区少校嚎叫的声音太大,我什么也听不见,甚至没法子思考,不过她吼叫的大意好像是我们就要撞毁了。我勉强望向窗外,的确,情况不太妙。地球正飞快冲向我们。

我总算勉强移到右舷电脑那儿,一手抓住控制板,一手将D六程式输入电脑。这个程式设计是在万一太空船出了问题的情况下,让太空船降落印度洋中,而眼前我们的确出了麻烦。

弗芮区少校和公苏拼命抓着固定物,不过少校吼道:"你在那边做什么?"我告诉她之后,她说:"不必了,你这笨蛋--我们早就经过印度洋了。等我们再绕过来之后,你试试看能不能让我们降落在南太平洋。"

信不信由你,坐太空船环游世界一周,不需要花多少时间。弗芮区少校已抓住无线电麦克风,正对地面控制中心大叫我们即将降落或撞毁在南太平洋中,要他们尽快来接我们。我像疯子似的猛按钮,但是那颗大大的地球正急速逼近。我们飞过丁弗苗区少校觉得像南美洲的地面,接着再度只见一片汪洋,南极在我们左方,澳洲在正前方。

接着,太空舱整个变得热烫烫的,船舱外还传来奇怪的声音,而且船身开始嘶嘶作响、震动,而地球已赫然迫在眼前、弗芮区少校跟我吼叫:"拉杆子放降落伞!"可是我卡在座位上无法动弹,她则紧贴着太空舱天花板,所以,看起来我们铁定完了,因为,我们正以大概一万英里时速,直冲向海洋中的一大片绿地。以这个速度撞上陆地,我们大概连块碎骨头也不剩。

不过这时,突然有什么东西发出"波"的一声,同时太空船速度减慢。我一看,妈的,居然是公苏拉了降落伞杆,救了我们的老命。我当下告诉自己,等一切危机过去,我一定要喂它一根香蕉。

总之,太空船在降落伞下面前后摇晃,而看起来我们就要撞上那块绿地--显然情况也不怎么妙,因为,我们应该只能落在水中,再等船只来把我们捞起。但是打从我们跨进这个新奇机器的那一刻起,就没有一件事是顺利的,所以现又何必抱这种指望?

弗芮区少校正用无线电对地面控制中心说:"我们即将降落澳洲北方海洋中的一块陆地,但是,我不确定我们的位置。"

过了几秒钟,一个声音传回:"既然不确定位置,为什么不往窗予外头看看,笨娘们?"

于是弗丙区少校放下无线电,往窗外一看,她说:"上帝--看起来像是婆罗洲什么的,"但是等她想告诉地面控制中心的时候,无线电居然故障了。

这会儿我们已非常接近地球,太空船仍在降落伞下面晃动。我们下方是一片丛林和山峦;除了一小片看起来是褐色的湖泊,别无其他。我们还可以勉强看出湖泊旁边有什么动静。我们三个--我、公苏和弗芮区少校--统统鼻子贴着窗子往下望,突然之间弗芮区少校大叫:"上帝!这不是婆罗洲--是该死的新几内亚,地面上那些怪家伙一定是在进行祈物仪式什么的!"

公苏和我挤命往下看,果然,湖泊旁边有大约千名土著正抬头望着我们,个个向我们高举着胳膊。他们穿着小小的草裙,头发蓬飞,有些还拿着盾牌和长矛。

"该死,"我说,"你说是什么仪式?"

"祈物仪式,"弗芮区少校说。"二次大战期间,我们常常抛投一袋袋糖果之类的东西给这些丛林土著,免得他们倒戈,他们一直没忘记。他们以为是神还是什么送的这些东西,打那以后就一直在等我们回去。甚至还建造了粗糙的跑道等等--看见下面那些东西没?他们还用圆圆大大的黑色桩子标示出降落区呐。"

"我倒觉得那些东西像是大炖锅,"我说。

"嗯,是有点像,"弗芮区少校好奇地说。

"食人族不就来自这一带吗?"我问。

"我想,咱们很快就会知道了,"她说。太空船轻轻晃向湖泊,就在我们即将落水之前,他们开始击鼓,嘴巴上下蠕动。我们在太空舱内什么也听不见,但是,想象力非常活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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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10-22 15:11:13 | 只看该作者
12楼 黑煤面子说:
第十二章

那地方是个真正的疯人院。他们把我跟一个名叫福瑞的家伙关在同一个房间。福瑞在此地待了将近一年,他一见面就告诉我,未来我得安于跟什么样的疯子相处。有个家伙曾毒死六个人,还有个家伙拿切肉刀对付亲娘。此地的人干过各种鸟事--从杀人、强暴,到自称是西班牙国王或是拿破仑,什么都有。最后我问福瑞他为什么在此地,他说因为他是个杀人前科犯,但是再过一星期左右他们就要放他出去了。

第二天,我奉命向我的心理医生华顿大夫报到。原来华顿大夫是个女的。首先,她说,要给我做一项小测验,然后做体格检查。她要我坐在一张桌子前面,然后开始给我看一些有墨渍的卡片,问我觉得这些墨渍是什么。我一再说"墨渍",最后她终于发狂了,叫我非得说些别的,于是我就开始编造。接着她给我一份长长的测验卷,要我做。我做完之后,她说:"脱下衣服。"

除了一、两次例外,每次我脱下衣服总会遭到倒楣的事,因此我就说还是不脱的好,她记下这一点,然后说,要是我自己不脱,她就找护理员帮我脱。就是那种没有二话可说的买卖。

我脱了,等我光了屁股,她又走进房间,上下打量我,说:"哟、哟--你可真是个上好的男性标本!"

总之,她开始用一个小橡胶槌敲我的膝盖,就像家乡大学那些人的做法,又戳戳弄弄我全身各部位。不过她始终没有叫我"弯腰",对于这一点,我非常感激。过后,她吩咐我可以穿上衣服回房间了。回房途中,我经过一个有玻璃门的房间,里面有一群瘦小的家伙,有的坐着,有的躺着,流着口水、痉挛着,或是用掌头捶地板。我就那么站在门外好半天,往里望着,我真替他们难过--他们多少让我回想起念傻瓜学校的那段日子。

过了两天,我又奉命去华顿大夫办公室报到。到了那儿,有两个穿医生制服的家伙跟她一起,她说他们是公爵大夫和伯爵大夫--两人都来自国立精神病医疗中心。他们对我的病历非常感兴趣,她说。

公爵大夫和伯爵大夫要我坐下,接着开始问我问题--各种问题--他俩还轮流用小槌子敲我的膝盖。之后公爵大夫说:"是这样的,阿甘,我们已取得你的测验成绩,你在数学方面的表现相当出色。所以,我们希望你再做一些测验。"他们取出测验卷要我做,这些测验比第一次的复杂得多,但是,我猜想我做得大概还不错。要是早知道它的后果,我-定会搞砸它。

"阿甘,"伯爵大夫说,"这真是令人惊讶。你的头脑就像电脑。我不知道你怎么可能算出来的--也许这正是你会在这儿的原因--不过,我从未见过这种事。"

"你知道,乔治,"公爵大夫说,"这人真的了不起。前阵予我替太空总署做过一些工作,我认为我们该送他去休士顿航空中心,让他们给他做些测验。他们一直在找这种人。

所有医生都盯着我,点着头,然后他们再一次用小槌子敲敲我的膝盖。看来我又要动身了。

他们送我去德州休士顿,我们搭的那架老旧飞机上只有我和公爵大夫两个人。除了他们用链子绑着我的手脚,不得离座。旅途算是愉快。

"听清楚了,阿甘,"公爵大夫说,"这笔交易是这样的。因为你用勋章击中参议院记录员闯了大祸,这个罪名可以让你坐十年牢。但是如果你跟太空总署这些人合作,我会亲自负责让你获释--如何?"

我点头。我知道我得离开监狱,才能去找到珍妮。我好想念她。

我在休士顿太空总署待了大约一个月。他们给我做检查、测验,问了许许多多问题,我觉得自己好像要去上杰尼.卡森的即兴表演似的。

当然不是。

一天,他们把我拖进一个大房间,说出了他们心里打的主意。

"阿甘,"他们说,"我们想用你做一趟外太空之旅。公爵大夫说得对,你的头脑像电脑--而且比它更好。如果我们能输入适合的资讯,你将会对美国的太空计划非常有贡献,你的意思如何?"

我思考了半天,然后,说还是先问过我妈妈好些,但是,他们提出更有力的论据--例如在牢笼中度过我未来十年的生命。

因此我就说好,不过通常这个"好"宇每次都会给我惹祸上身。

他们想到的点子是把我放到一艘太空船上,发射到外太空,让我绕着地球转上百万英里。他们已经送人上过月球,但是在月球上没找到什么有价值的屁东西,所以他们计划下一步去探访火星。幸好,目前,他们构想的目的地不是火星--这一趟外太空之旅是一项训练任务,他们想借此行弄清楚哪种人最适合火星之旅。

除了我之外,他们还挑选了一个女人和一只猿猴同行。

那个女的是个长得像螃蟹的女士,名叫珍妮.弗芮区少校,她本该是美国的第一位女太空人,只是没有人知道有她这位女太空人,因为这些都是最高机密。她是那种个子矮矮的女人,头发好像和碗罩在头上然后剪齐似的,而且,对于我或那只猿猴她似乎都没有什么用场。

老实说,那猿猴倒不赖。它是一只长肢棕毛的巨大母猿,名叫苏,是在苏们答腊丛林还是什么地方抓来的。事实上,他们这儿有一大堆猿猴,早就将它们送上外太空过,不过他们说苏是适合此行,因为它是母的,比公猿猴和善,而且这将是它的第三趟太空之旅。我知道这情形之后,不禁纳闷,他们为什么要派我们上太空,可是成员中唯一有经验的却是只猿猴?这问题的确会让人思考,不觉得吗?

总之,我们得通过各种训练才能成行。他们把我们放进分子加速器中旋转,以及无重力的房间里等等。还有,他们整天把要我记住的屁东西填入我的脑中,例如计算我们与目的地之间距离的方程式和返回地球的方程式,还有什么同轴座标、余弦函数、球面几何、布尔代数、反对数、傅立叶分析、象限和行列数学等等屁玩意。他们说我要做后援电脑的"后援"。

我给珍妮写了一大堆信,但是统统退回,"查无此人"。我也写信给我妈妈,她回了一封长信,大意是:"如今你妈妈住在贫民之家,一无所有,她只有你了,你怎能这样对待你可怜的老母?"

我不敢告诉她要不这样我就得坐牢,所以我回信只说别担心,因为我们小组有个有经验的成员。

呃,大日子终于来临,可是,容我说一句:我不只一点点紧张--我伯得半死!虽然这项任务是最高机密,但消息还是泄漏了出去,这下子我们要上电视了。

当天早上,有人拿报纸给我们,看,现在我们是多么出名。下面是部分标题内容:

"女人、猿猴和白痴,投入美国的太空努力。"

"美国向外星球发送怪诞信差。"

"姑娘、傻子和猴子,今日升空。"

纽约"邮报"甚至写道:

"他们上去了--但是谁指挥?"

唯一听起来稍微客气的标题是在纽约"时报"上。

"新太空探索成员与众不同。"

情况如旧,打从我们一起床就是一片混乱。我们去吃早餐,有人说:"出发当天他们不该吃早餐。"接着另一个说;"该吃。"接着又有人说:"不该吃。"就这样你来我往争论半天,最后大家都不饿了。

他们让我们穿上太空衣,用一辆小巴士送我们到发射站,苏坐在车后的一个笼子里。太空船大约有一百层楼那么高,而且一直在那儿吐泡沫、嘶嘶响、冒热气,看起来橡要把我们生吞了!。电梯送我们上太空舱,他们给我们系上安全带,把苏放在后面它的座位上。然后我们等待。

等了又等。

等了又等。

等了又等。

其间,太空船一直咕噜噜、嘶嘶、隆隆响着,还冒着热气。有人说有一亿人正从电视上看我们。我猜想他们也都在等待。

总之,近中午时,有人上来敲舱门,说这项任务暂时取消,等他们把太空船修好再出发。

于是我们又搭电梯回到地面,包括我、苏,和弗芮区少校。她是唯一嗯啊抱怨的一个,因为苏和我都大大松了口气。

不过,我们的解脱感并不持久。大约一个小时之后,我们正要坐下吃午餐,有人奔进房间,说:"立刻穿上太空衣!他们准备送你们上太空了!"

所有人又开始吆喝、呐喊、匆忙进出。我猜想也许是有一堆电视观众打电话来埋怨什么的,所以他们就决定不计后果点燃我们屁股下面的那团火。不过,无论原因是什么,这会儿都不重要了。

总之,我们又坐上小巴士前往太空船。电梯坐到半途,有人突然说:"老天,我们忘了那只该死的猿猴!"他放声叫地面的人去把苏带来。

我们又系上安全带,有人开始从一百倒数计时,这时候他们带着苏进入舱门。我们都靠在椅背上,计时已倒数至"十"左右,这时我们听到身后苏的位置传来奇异的闷吼声。我勉强回身一看,老天爷,坐在那儿的不是苏,是一只硕大的公猿猴,它龇牙咧嘴,紧抓着它的安全带,好像随时会挣开!

我告诉弗芮区少校,她回头一看,说:"噢,上帝!"她立刻用无线电和地面的人通话。"听着,"她说,"你们出错了,弄了一只公猿猴上来。咱们还是暂时取消,等问题解决再出发。"但是突然之间太空船隆隆震动,控制塔的人用无线电传话:"现在那是你的问题了,老妹子,咱们得赶进度。"

我们就这么升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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