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计划的生育

潇洒走一回

楼主 潇洒走一回说：
国家三孩政策出台的这两天，各种调侃，真是一时热闹。从几年前还是严格控制人口的宣传，一下子跳跃到配额大增，让生育这件大事，显得比较戏剧性。民众也只好以娱乐的方式表达不解。有感于生活不易，无力再养的忧虑者，也有错过最佳档期的遗憾吐槽人。总之，原本正常的公民生育安排，因为被计划的变化而一时泛起五味杂陈。
我属于遗憾人，如果早点出台多胎政策，肯定会至少养育两个孩子，一男一女成一个“好”字。可惜，因为吃着公家饭，又没有艺谋的财力，就随着大流，响应国家“一个孩子好”的政策。领了“独生子女光荣证”和“一孩生育证”。这两本红色的证书如今我还留着。上面盖着计生部门的章，但似乎也没派上啥用场。唯见领证后，长条的名目繁多的科目里有一份独生子女津贴，好像是5元钱，多少年都没涨过。如今还有没有，也没去劳神注意。再说，这些津贴徒增心酸而已，好像是卖孩子得到的对价。
我估计有我这种遗憾的人不在少数，整整一代人承受这种政策带来的无穷遗憾。但是，大家似乎也没有因此痛心疾首。主要是这个一孩政策被执行的很公平。上到国家领导人，下到乡黎庶民，都是一胎。几乎没有例外，公平性掩盖了正当性的欠缺；另一方面，则是公民意识，我们一代深信国家反复宣传的计划生育的必要性，整天都被警告中国的人口红线，所以从公民义务出发，不给国家和人类添麻烦，成了一种自觉。城市，特别是吃财政饭的更是不敢违反这个一孩政策，否则就会立即丢掉所谓的铁饭碗。
农村重男轻女的观念更浓厚于城市，且有男劳力主持农田劳作的现实需求。在一孩政策的执行上遇到巨大的阻力就大于城市，农民失无可失，也没有饭碗在公家手中攥着。最后，城乡政策其实是不一样的，有一些因地制宜的方便。比如，如果第一胎是女娃的，一般允许再试二胎。这个松动估计是当政者与顽强的农村“超生游击队”博弈后的妥协。80年代末，女娃二胎之后，就没有再生的机会。农村的避孕宣传和措施均不得力，为防止万一，就要求计划指标用完的妇女强行结扎。也有是男子替妻子到医院挨刀的，手术就是开刀扎住输精管。如不服从，或离家逃避，就有更严格的手段。我小时候跟着大人走亲戚。看到很多村子断壁残垣，知道某户违反计生政策，一心求子，坚持超生。到处躲避强行结扎。队上气不过，带人把房屋推倒予以惩罚，逼苦主现身并以儆效尤。所谓“一石二鸟”之策。我们的这些智慧都是先用到自己人身上。黄宏、宋丹丹的《超生游击队》以一种喜剧的方式记录了一代人的心酸与荒诞。

我们是平原地区，无法像《超生游击队》里的东北人远避山林。我们的超生者多潜伏在远房亲戚家里待产。一个村子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孕相十足的新面孔，大家也多心知肚明。收留“游击队员”的家庭，也就更多一份小心。经常在午后阳光晴好的日子，看到陌生的待产妇，坐在后院墙根处的宽厚的板凳上出来放风。所幸，举报者甚少。农村人对待这种事，有朴素的是非观。况且，说不定自己的女儿和媳妇以后也会如此打游击呢！
记得八十年代，农村牛粪饼印记斑驳的土墙上写着措辞凌厉的标语：“一胎上环，二胎坚决结扎”。“严禁超生，违者法办”。当然，也有温婉的安慰“女孩也能传后人”。勇敢的游击队员只要生下男娃，倒不愁户口、上学等事。出点钱请干部们饱吃一顿，再孝敬几包大前门烟，都是可以通融的。因为农村户口本身不值钱，娃娃上学的意愿也不积极。干部们抬头不见低头见，乐得顺水推舟。他们的松懈造福了许多幸福的家庭，如今细算下来，也是一件功德。


农村的妇女主任是国家计生策最底层的执行者。如果某个农村摊上了一个六亲不认的妇女主任，那就只好人丁不兴了。还听说过某村有已怀孕数月，小孩已经成形的，还要被妇女主任遣人抓去强行引产的。好在我们村的妇女主任是个通人情的女同志。读过初中，算是个文化人。我们村的妇女有福了。



但是也有不幸者。同村的一家，上一代英雄母亲生了4男2女，子女多家更贫，远近无人肯嫁过来。只好用女娃换亲，抵消之下，还有两个没着落。无奈之下，只好托人贩子去更穷的山里买来一个媳妇，估计是岳西一带的大别山区。山区可耕种的平地少，我们这个鱼米之乡，虽同样是农村，但已是那里山民们艳羡的天堂了。人贩子对吾乡的夸张和美好一顿重彩涂抹之下，一些女孩将随他们偷偷逃离当成人生难得机遇了。类似大饥荒时期大陆人的逃港。对未来憧憬的希望被当下的困苦无限放大。
人贩子留下人得钱走了。这个山里妹子初来我们村时只有不到二十岁。虽然穿得破烂，但青春的朝气毕竟遮不住。她最终嫁给这家的老二。老大30多岁了，只好决心加入村子里光棍一族了。这个老二平时看上去憨厚，还喜欢开个玩笑。但是在生男孩的思想上却有近乎病态的执拗。这个山里妹子，接连生了两个女孩之后，指标已然用尽。但是，那个男人显然并不死心。村干部上门要求采取绝育措施，甚至执行重罚，搞得他们一家更加凄惨。但是，他不为所动。一家人开始把这种厄运全部归因到这个外地女子身上。仿佛找到这个替罪羊之后，对她的惩罚、辱骂与折磨，才能出了这口晦气并改变霉运。男人恶语相加与拳打脚踢的频度随着日子越发增加。经常听到她绝望哀嚎的声音。虽“清官难断家务事”，但周围邻居都实在看不下去，出来劝架，但是在短暂的护佑和安慰后，很快还是把她还到家暴丈夫手中。安宁不几日又是旧戏重演。她被男人拦着，倒始终没有结扎，后来似乎又凸着身体怀孕过一次，但是谁也没见到新生的孩子。多半是被男人一家溺毙了，这在计划生育指标珍贵的农村几乎是公开的秘密。
这个山里妹子在被折磨的数年后，已经不复再有青春气息，其实年龄上只有25-26岁上下。有时候，在乡村的路上遇到她，她侧身让路，出于礼貌挤出的笑容也总有一抹无法根除的悲苦底色。她是随人贩子偷跑出来的，没有人知道她的娘家，更没有听说娘家人寻亲过来。她的霉运和无依无靠让她在村子里甚至没有一个来往谈心的人。后来，慢慢地有点喜怒无常，看到人总是先痴痴地笑。她两个女儿到了四五岁的年纪，竟然也都学着大家疏远她，随着别人咒骂她为“疯子”。
她的屋子就在我家斜对面。初中时暑期的一个夏夜，我独自躺在凉床上乘凉。她忽然走过来，嗫嚅着央求我为她写一封信给娘家。但是在我问答之下，她却始终说不出地址所在。“你是读书人，有办法查吗？”我第一次离她如此之近。她眼神虽然恳切和痛苦，但是一会就杂进怪异的痴笑。感觉她在漫不经心地说着一件别人的事。我如何答复她的，现在记不真切了。只是记着她对了几句话后，许是担心被男人发现，被揪着头发再拖走，转身惶惶地离去。后来我把这个事情告诉了母亲。母亲坚决地阻止我帮她的企图。因为，如果这个事情让那一家人知道，他们肯定会骂上门来。他们一家在农村的蛮横是人人都怕招惹上身的。连妇女主任和乡干部也拿他们的不结扎没了办法。
我最后一次见到她，是在她求我写信未果的二年以后。那个时候，她们家里人已经对她不闻不问了。她再怀上一个男娃的希望也已经断绝了。她经常出走多日不见，来去自便没人关心和过问。那天，我从县城的高中回来，在离家还有几里的路上看到她歪歪扭扭地走着。从我身边经过时，听她大声地与自己讲着话，估计也早就不认识我了。她极不顺遂的一生，遭遇的人和事总是对她不友善。生育的计划是造就她悲剧的无形力量，但她甚至无由申辩和质问。而我，也辜负了她的信任。我曾经是她抱有的一点希望：写上一封贴着邮票求援的信，娘家人过来接她回家。当然，这或许是她的单相思。我的冷漠似乎有可
辩解之处，其实只是间接的帮凶而已。

我隐约记得她的名字是叫“菊娣”，姓氏就不知道了。这个名字，如今估计更没有人再会记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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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燃之火

沙发 永燃之火说：
真是讽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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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丰大地

板凳 庆丰大地说：回楼主潇洒走一回
你好好看看你那身份证；你是公民还是居民；公民和居民可是不一样的；反正我不是公民；没有这些公民应有的义务；国家让生几个孩子不关我的事；有钱人生二胎生三胎也是为了往国外送；出去拿绿卡领福利免费医疗免费教育；我们这帮穷光棍子媳妇都没有；除了制造大便真的做不了别的

电子光

地板 电子光说：


想想算了，还是少说点话。真话不能说。只要记住。草永远只能跟着风向走，就是被吹断了那也是英明。那也是疯的格局高。

云淡风轻扬

5楼 云淡风轻扬说：
等到这成为历史以后一定很可笑和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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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易

6楼 泰易说：
可悲的无能的百姓，毁了多少人命呢？多少幸福，自由平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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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公子

7楼 云公子说：
快算了吧，要是那些年不计划着点儿，现在我大天朝的人口是不是要超过16亿或者17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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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子光

8楼 电子光说：


至于上面有人说呵呵。当年不打着算盘，现在都多到爆了。可是前面脑袋一热，那蝌蚪啊成千上万，还觉得挺厉害。好了，现在又不够了，又鼓励了啊。反正拿普通的草左掰一下右掰一下，想怎么掰就怎么掰，显示那些吹风机的力量大小。

电子光

9楼 电子光说：
然后别再逼叨了。现在连吹风机都不愿意待在自己插座上的，嫌现在的。电厂发电不足。都换过电厂的，虽然出去也当一颗草，但是没那么多吹风机。别动不动就说叫别人多看点纸张。有看过纸张早期的都知道，有些没有的涂黑了的，现在都漂白了。他们那些人拿着奥斯卡的奖杯洋洋得意。

云公子

10楼 云公子说：
当然了，吹风机有不想呆在插座上的，可也有死气白咧想往插座上粘的。全球死了500万，如果这500万集中到一国，那才有点成效，这样的效果不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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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子光

11楼 电子光说：
有本事的吹风机都要找大的。想想那野猪蹄子的某个人为什么？那个厂长可以让他。做天老二呢。就是因为山高路远，多余的电力是出不去的。哪像现在。随便几个元件的组合，唉，所有的电力凭空都跑了去做手表那边了。所以那时候的厂长才是最精的，就像大叔所有的营养都被吸上来了，然后仓库也满了结果来一根绳子是你一根黄色的裹脚布。虽然是野猪蹄子的厂长，但是还是有能力的。

云公子

12楼 云公子说：
呵呵，还是那句话，人死的太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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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公子

13楼 云公子说：
那些活到90多岁100岁的还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就算有些只剩下半口气了，还总想着向天再借五百年，还让不让中青年人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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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公子

14楼 云公子说：
在大灾大难和战乱面前，消耗的永远是青年人，那些总想着像天再借500年的人都躲在温暖的巢穴，风吹不着，雨淋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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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公子

15楼 云公子说：
你们这些爱动脑子的人不应该考虑生育是如何被计划了，而是应该考虑考虑上一任阎王爷该退休了，所以现在他老人家屁事都不管。下一任阎王爷候选人都有谁，最终由谁接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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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卡姆的剃刀

16楼 奥卡姆的剃刀说：回复7楼云公子
  这个还别不服，当年在计划生育这政策刚开始的时候，曾经有学者就提出来这样的一胎政策有很多的弊端的。人家还整了一份细致的报告，向领导痛陈厉害。病建议改变一胎政策，改为一对夫妇可以生育两道三胎。但条件是必须要间隔开至少三年以上。理由主要是，人口如果在短期内过快暴涨，会对社会资源造成挤兑。导致社会运转失灵。儿缓慢的温和的人口增长，不但不会对社会资源造成巨大的压力，而且过上几年，这些人就是国家的壮劳力。
后来的人大的一位学者在2005年的凤凰大讲堂节目里，也曾经提到，我们的人口政策是该修改了。当时他举的例子就是，如果一旦打仗。这每家都是一个孩子。他们还有那个义无反顾的精神去上战场吗？说起来这其实都是现实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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