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小说，电子导盲犬，盲人夫妻的平凡生活，三件事在这个帖子里一起说了。

john

楼主 john说：
《盲人夫妻的平凡生活》现在已经更新到32级，这两天会陆续上传到爱盲论坛。我这人不喜欢聊天，但今天突然有一种想啰嗦几句的冲动，好在有论坛这种方式，我说，你看，或者你说，我可以不看。而不像微信群那样，互动性太强，说完就跑，肯定会被骂的。既然大家都是靠读屏软件听，那我也不检查错别字了，朋友们请多包涵吧。这篇小说，一度中断更新两个多月，也就是从春节前到最近这段时间。想必大家这段日子过得也是很不开心吧。我是1月17号从北京回到老家，原打算在春节期间完成小说的前50章，但是一场突如其来的疫情，把我的生活、我的计划乃至我的心情都打得支离破碎。小年那天我们一家三口回到老家，第2天就从一个比较特殊的渠道得到武汉情况很糟糕的消息，后来事实证明了这些消息都是正确的。1月19号一大早，按照媳妇的指示，我去药房买了10包共计100片口罩，又买了1大瓶免洗消毒液，记得那天菜市场人满为患，但是药房却冷冷清清，不过两天之后，药房的人就挤破了头，口罩全被抢光了。19号晚上回到家里，我又在公众订阅号上发表了一篇文章，提醒大家注意武汉不明肺炎的危险。
　　1月23日武汉丰城，根据当年非典疫情的经验，我们猜想北京会有防疫大动作，同时又担心路上被感染，于是把大年初六回北京的票退了，换成大年初二的高铁车票，提前返回了北京。
　　北京的春节，马路上的人很少，城市很安静，安静得让人有些恐惧。大年初五，两个居委会大妈上门登记，初六小区开始封闭管理。我是一周才去一趟超市，一次就花将近1000块钱买东西，那段时间，只有超市营业，而且物价贵的出奇，一斤猪肉49元，一颗白菜也需要几十元。
　　按理说宅在家里正是写小说的好时机。但是，每天的精力都泡在刷微博上，根本没有心思去写小说。每天看着微博，两种心情交织在一起，一种是恐惧，另一种是感动。也不怕大家笑话，我这个大老爷们，泪点特别低，常常被武汉的医护和志愿者感动的泪水盈眶。
　　武汉那里发生的都是大事，我家接连发生的事情也不小，甚至让我胆战心惊。这些事情也是我无法继续安心写作的原因。我在北京首都机场附近租了一套公寓，因为某些原因，我又把房子挂到网上，以短租房的形式对外出租。后来才知道，民宿短租房这种形式在北京是违法的，轻则罚款，重则拘留。去年12月，这套公寓就被一个空姐租了，起止时间是2020年1月12日到2月4日。空姐租这套房子是为了和男朋友团圆，空姐春节不休息，男朋友从外地来北京陪她过年。
　　这对恋人入住期间，男的给我打过几次电话，当时显示的号码所在地是广东佛山。疫情发生后，因为管控，他们无法离开，又将房子无限期续租。2月1日，因为房间设施故障原因，需要传照片，男的就添加了我的微信。我看了他的微信所在地，吓了一跳，上面赫然写着：湖北荆州。我立即把电话拨打回去，问他是从哪来的北京，这孩子倒也老实，他告诉我：12号从广东回湖北荆州，在老家参加完一个婚礼之后，13号又赶到北京。我赶忙问他身体怎么样，这小伙子说一点问题都没有，而且已经过了14天。我当时特别紧张，如果这小哥们儿确诊，我肯定逃脱不了干系，同时引发其他法律问题，很可能被行政拘留。当时第1个念头就是想让他们赶快退房，但是这又怎么可能呢？非常时期,别说住酒店宾馆，就是露宿街头也没有可能性，好在熬到2月19号，他们终于走了。当天晚上看他的朋友圈，已经安全抵达广东了。现在想来，他的女朋友真有一股旺夫相,如果女朋友不租这套房子,他肯定要在荆州过一种凄惨的隔离生活，甚至有被染病的危险。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2月3日晚间，上小学的女儿突然发烧了,一测体温,39.3度，我和媳妇慌了。我俩商定，先吃退烧药，观察一晚上第2天再做决定。我们心里很清楚，只要出了这个小区大门，就肯定回不来了。小区现在是测体温进出，就算医院诊断女儿不是新冠，小区出于安全考虑,打死也不会让我们再回来的，况且这时候发烧，政府为了万无一失，也一定会把我们隔离的,我甚至还偷偷准备了一些隔离时需要的物品。一夜无眠，第2天早晨，女儿高烧退了，在测体温,37.4度,医院暂时不需要去了,媳妇吩咐我出去买药，社区医院是不敢去的，小区门口的药房也不敢去，因为买退烧药很容易被人怀疑,甚至举报，带来一系列的麻烦。我去了离家很远的一个药房，借口是以防万一，储备药物，让药房的人推荐一些治疗感冒发烧的药,药房给我准备了一大堆,有退烧的，有消炎的，有抗病毒的，总共花了500多元。不过算我运气好，第2天北京药房就不卖退烧药了，而且买药需要实名登记。
　　下午,女儿又开始发烧了，38.5度。媳妇连忙联系各路朋友，几经周折,联系上一名军医，军医听完症状，说只是普通的感冒，让我们无需紧张。他又给了一个处方。媳妇在我买的那堆药里找到了军医说的莲花清瘟胶囊。媳妇对我说,你幸亏买了，否则还得冒着危险再去一趟药房。在那位军医的指点下，第3天,女儿就完全病愈了，又成了一个活蹦乱跳`人见人烦的神兽。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接下去的事情让我更上火。我们有两套房子出租，大的租给一家饭店当员工宿舍，月租金1万元；小的出租给一个黑龙江人，租金5000。2月末，饭店生意惨淡,扛不住了，提出三月末房子不再续租。而那个黑龙江人更绝，本应1月28日付下一个季度的房费，可是这哥们各种借口就是不给房租，直到现在。要知道，我们现在住的房子也是每月1万多租的，用那边的房租抵这边的房租，幸好，北京的餐饮业又复苏了，饭店又决定续租我们的房子，这样一来，损失不算太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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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ohn

沙发 john说：
按照计划，今年的3月，我应当带领两个视障朋友去日本，在大阪体验一款神奇的助视眼镜，结果不用说，所有的朋友都能猜到结果。幸好，只是拿到了签证，去日本的机票还没有来得及买，疫情就爆发了。去年，和几个朋友成立一家公司。主要经营两方面的业务。第1个是和俄罗斯某机构合作，请一些俄罗斯视障朋友到中国参观旅游，同时也组织国内视障朋友去俄罗斯，同样也是参观旅游等。第2个是组织全国各地的视障者文化交流活动。比如来北京参加一些提前设计好的项目，这些活动都是模块化的，比如京城旅游，文化演出，求医问药，体育活动等等！外地朋友可以像点餐那样去选择喜欢的项目，而我们提供全方位接待服务。现在北京处于一个准封城的状态，出城容易入城难。来北京首先必须做核酸检测，还要隔离14天，这次新冠疫情，对北京的旅游业打击是惨痛的。各位也做好一年来不了北京玩的准备吧。同样，我们的这个项目乃至我们的公司，也面临着无限期停摆的尴尬局面。
　　太阳每天照常升起，生活也要每天过下去，既然疫情成了常态化，那咱也开始过着一种戴着口罩的普通生活吧。进入3月，我又开始坚持更新这部小说。首先声明，我写的这部小说既非严肃文学，也非狗血文学。以前也看过不少盲人朋友写的小说，都是局限在盲人这个圈子里发生的故事，视野有点狭窄，看起来不过瘾。所以我就想写一部不太一样的小说，通过描写两对视障夫妻的奋斗史，从毕业后打工开始，历经十余年的努力，终于获得成功。小说的宗旨是用盲人的思维去认识明眼人的生活圈，也用明眼人的眼睛去观察盲人。都是一家人，千万不能画一个所谓的盲人圈，自我禁锢，把自己与明眼人隔离在篱笆墙的两边。
　　可能有些朋友认为里面的剧情很狗血，其实大部分的故事都是有生活原型的。比如有个故事情节是解放军战士偷猪，生活的原型就是我第1次参加工作的时候，单位里那个胖司机。比如说那个闹鬼的小区，估计河北的或者是廊坊市的朋友都知道是说的哪一个小区。还没有更新的几集中，有一条保研之路，生活中确有此路，就是在长春某高校。至于舍身饲虎那段戏，在天津野生动物园里就曾发生过。
　　小说的主线有两条，一个是全盲杨军两口子，一个是半盲朱建章夫妻，围绕他们身上以及周围人身上所发生的故事，我想写的是一个真正的生活，而非虚构的故事。所以要汲取大量的写作素材，这里想向各位朋友求援，有兴趣的朋友加我的微信，把您所知道的故事讲给我听。这几天看到了论坛里面有一位桃花岛主讲述的故事，就是关于自己差点被碰瓷事情，这个故事很可能被我引用，现在给这位朋友打个招呼。回到我写的小说这个话题上，这部小说所写的时间段，是从2012年到2020年，时间跨度达到8年，以这次疫情为结尾。现在已经写了10万字，计划字数在50到100万字之间。
　　小说现在写了30多张，目前在京彩时间公众号上连载，在写完50张后将转移到某个小说网站上发表，公众订阅号上不再发表。
　　现在每天开始进入写作状态之后，觉得时间很紧张，现在想起浪费的那两个月时间，真是心疼。我每天写作的时间只有早晨和晚上两段时间。现在老婆孩子都待在家里，几乎不出大门。我每天要不停的外出买菜，拿快递，做三顿饭，而更耽误时间的是进行运动，为了减肥，我每天午后运动两个小时，晚上再运动一个半小时，这是每天最有实用价值的黄金时间，都在我的汗水里挥霍了，不过效果很好，现在已经瘦了十几斤。每天除了做这些事之外，我还在研究一个大家可能都很关心的玩意，那就是电子导盲犬。
  我是学机械的，凡是电子类的产品都很感兴趣，眼睛好的时候，也曾经捣鼓出两个专利产品，还亲手把自行车改造成了一辆侧三轮电动车，骑出去很是拉风。在最近的一年内，我一直在考虑电子导盲犬的设计思路。可以负责任的告诉大家，依据目前的科技水平，电子导盲犬完全可以实现所有功能。它不仅可以把你带到目的地，而且可以避障，可以爬楼梯，甚至可以代替你到小区之外取快递，无论是室内还是室外，都没有问题。当然了，我所说的这一切仅仅是建立在理论之上。，几天前，我曾就此技术向国内某个顶级团队的导师发去邮件，但很遗憾，直到现在还没有人搭理我。对于这种产品，并不是几个懂软件的懂机械的，捣鼓几下就能成功，这是需要多学科的协作。我们所能做就是提供思路提供建议，我粗略的估计了一下、如果把这个电子导盲犬雏形做出来，费用在3万元以上。大家都知道，电子产品成本其实是很低的。比如现在市面上售价1000多元的视频眼镜，深圳某公司给我报的成本价只有100多元，但是下单一次至少2000台。而电子导盲犬上的元器件，估算一下，不会超过千元，而其余的就是知识产权的费用了，所以说，假如你向一个公司购买这种电子导盲犬，可能要花费3万元。如果有1000个人参与这种导盲犬的研制，以众筹的方式去得到它，可能只需要3000元。假如我的设计想法能够实现，造福广大的视障朋友，那也是我一生中最大的幸福之事。所以，对这方面感兴趣的朋友，我们不妨交流一下，你可以加我的个人微信号，也可以关注我们的微信订阅号。。如果感兴趣的人多了，我们可以建一个微信群，一是讨论写作，讨论文学，二是讨论电子导盲犬。有一点首先要声明：电子导盲犬目前只处于设想状态，需要征集大家的想法，成熟之后，才能交给一个有实力的团队去研发。
　　　以上，祝大家五一节快乐。我的个人微信号是：txt09090　　，我们公司订阅号是：京彩时间　，大家可以分别复制下来去搜索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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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ohn

板凳 john说：
第21章。
　　杨军很少看到男人哭的如此稀里哗啦，他摸索着找到一包面巾纸递给了刘志成。刘志成抽出几张，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然后将湿了的纸巾放在手心，反复地揉搓着，直到揉成一缕一缕的碎纸屑。杨军也不打断他，静静地坐在一旁。过了半天，刘志成终于稳定了情绪，又继续讲述他的辛酸往事。
　　刘志成和马娟到了公园门口的存车棚，取了自行车便朝着美食街走去。此时已经是晚上七点多钟，虽然太阳刚落西山，但天空仍然很明亮。平凉位于东七时区，比北京正好晚了一个小时。这个时间，很多人也是刚刚下班，大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马娟怕被熟人看到，于是就故意走在自行车的右侧，与刘志成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在美食街的一家新疆大盘鸡餐厅的二楼，刘钢正领着一帮兄弟在大吃海喝着。说是二楼，其实也不算，只不过是老板在一楼的房顶上又加盖了一层铁皮板房，在房屋的外侧加挂了一段楼梯。刚上来，王欢就赶紧坐到刘钢的旁边，他今天来的目的就是要请大哥出手，替自己拔掉心头那根刺。这根刺让他又痒又痛，甚至还能无限膨大，如鲠在喉，堵得自己心发慌气难咽。而这根刺，就是那个不知天高地厚抢了自己女朋友的刘志成。
　　王欢拿起一瓶黄河啤酒，先是给刘钢斟满了，又招呼其他人把酒杯倒满，然后举起杯子对众人道：“钢哥今天真威武，咱们一起敬钢哥一杯。”
　　众人便齐声附和，“当当”的碰杯声响成一片。刘钢今天也是心情大悦，他往嘴里塞了一块鸡腿，边嚼边对王欢道：“你小子整天满脑子想的都是泡妞，今天怎么想起过来了？说吧，有什么事儿？”
　　王欢嘿嘿的讪笑着，道：“嘿嘿，还是钢哥了解我，还真有件事要钢哥帮我摆平。”
　　“是不是那个偷猪贼？怎么的，你俩的恩怨还没有了断呢？”刘钢吐出一块鸡骨头，抽出一张餐巾纸，擦了擦油光水滑的嘴巴。
　　“对对，就是这个傻缺，夺妻之恨啊！钢哥，您得帮我出这口气。”王欢恨恨地说道。
　　“嗯，你说个标准吧！这事钢哥给你做主了。”说完，刘钢豪迈的端起酒杯，将半杯啤酒一饮而尽。
　　“太好了，钢哥，小弟我这先谢了！”说完，王欢抓起酒杯，将啤酒一股脑儿倒进嘴里，一些酒飞溅出来，顺着嘴角流进了脖子里，王欢用手背抹了抹，接着道：“钢哥，你让兄弟们好好教训教训他，脸上再弄点记号出来，看哪个不开眼的丫头以后还能看上他！”
　　刘钢斜眼瞄了一下王欢，骂道：“你他娘的还真够狠的，我看你以后就改名叫‘王坏’吧。”
　　刘钢的话引来众兄弟们的一阵大笑，王欢也嘿嘿的傻笑起来。正在此时，下楼撒尿的大鹏匆匆地跑了上来。刘钢有些纳闷，便问：“你不是下楼撒尿了吗？这么快就上来了，莫不是没憋住，路上尿裤子里了吧？”
　　众人又是哄笑起来，大鹏也不理会，赶忙对刘钢说：“王欢班里那个偷猪贼，领着王欢的女人刚进了对面那家拉面馆，我靠，憋死我了，我撒尿去了。”说完便犹如旋风一般没了踪影。
　　王欢听罢，热血直往头上涌，脸也涨得通红，他忽的站了起来，还没容他张口，刘钢到先发话了：“坐下，慌什么！”
　　王欢气鼓鼓的坐了下来，刘钢又道：‘把杯中酒喝了，然后你带着黑子到下面认下人，剩下的就没你事儿了。”
　　一个长着老鼠眼的黑瘦青年人马上附和道：“来，王坏，干了这杯，我陪你下去。”
　　刘志成和马娟来到美食街，找了一家兰州拉面馆走了进去。今天的公园约会和晚上吃饭，都属于临时加戏，他没有思想准备，幸好兜里还有十块钱，不过这十元钱吃两碗牛肉拉面到是绰绰有余。
　　兰州拉面是甘肃人日常主食之一。拉面源于兰州，开花于全国，素有一清、二白、三红、四绿、五黄之说，即牛肉汤色清气香；萝卜片洁白纯净；辣椒油鲜红漂浮；香菜、蒜苗新鲜翠绿；面条则柔滑透黄。
　　两个人点了两碗牛肉拉面，又点了两份小拌菜，只花了8元钱。刘志成有些不好意思说道：“今天没有准备，咱俩就将就着吃碗面吧，等周末我请你去六顺斋吃，那里我实习过，口味在平凉市可算得上一流的。”
　　马娟嫣然一笑，道：“这就很好了，我喜欢吃拉面。等以后有机会，你做几道拿手的菜再请我吃吧。”
　　“好，没有问题，我给你做几道创新的菜，保管你吃了这顿还想下顿。”刘志成边吃着面，边忙不迭的许诺。
　　一轮明月爬上了树梢，黑夜正慢慢地降临。饭店里，两个年轻人忘情的聊着天，窗外，一双老鼠眼恶狠狠地盯着他们。一碗牛肉面，这一对情侣却吃了快一个小时。马娟看了一下手表，惊呼道：“哇，八点多了，我们赶紧回去吧，家里该担心了。”
　　皓月当空，银光似水，微风轻拂。马娟坐在自行车的后座上，仰望长空，如饮甘霖，点点繁星落在两人的身上，仿佛为两人编织了一幅爱的梦想。
　　刘志成把马娟送回了建安厂大院，然后便往家返。他一边骑着车，一边兴奋地哼着李春波的《小芳》：
　　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
　　长得好看又善良，
　　一双美丽的大眼睛，
　　辫子粗又长，
　　在回城之前的那个晚上，
　　你和我来到小河旁，
　　从没流过的泪水，
　　随着小河淌，
　　谢谢你给我的爱，
　　今生今世我不忘怀。
　　刘志成哼着流行歌曲，骑的车也是不急不徐，他不敢骑快，因为这一段路没有路灯。九十年代，市政建设缺口很大，主干道上的路灯都困得睁不开眼，更何况那些走不了汽车的小路了。刘志成顺着毛纺厂外墙旁的小路往家走，由于没有路灯，这条路行人不多，但却是刘志成回家必经之路。
　　顺着外墙刚拐了一个弯，突然，一条满是鸡屎味的麻袋从天而降，一下子扣在了刘志成的头上，他立刻从自行车上跌落下来。刘志成一时有些蒙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想把蒙在头上的麻袋掀开，但是一阵狂风骤雨般的脚印落在了他的身上，让他无法反抗。五六个人围住了刘志成。这些人也不说话，只是一味地拳打脚踢。此时刘志成只有挨打的份儿，但是他毕竟当过几天兵，又有过街头斗殴经验。知道现在唯一选择就是保护自己，于是他用胳膊护住了脸和头，用双膝护住了胸腹部，像刺猬一样卷缩成一团。歪打正着的是，那个夹杂着鸡屎的麻袋倒像一层铠甲，虽然臭点，但是却保护了刘志成，化解了不少袭击力度。
　　行凶者正是刘钢一伙人。刘钢并未动手，他站在一旁，叼着香烟，抱着双臂，冷冷的看着狼虐羊的游戏。当他看到狡猾的刘志成缩成一团时，他勃然大怒，大吼一声：“把麻袋给我扯开！朝脸上踹！”
　　那个叫“黑子”的小混混眼疾手快，老大话音刚落，他就抓住麻袋的两脚，两手一使劲，一下子就把麻袋从刘志成的身上扯了下来。刘志成猝不及防，被仰面掀翻在地。几双穿着军勾皮鞋的大脚重新落在他的脸上，踢来踹去，仿佛在玩弄一个足球。汩汩鲜血不停的从刘志成的口鼻里涌出，他顿时变成了一个血葫芦。
　　爱尔兰小说家斯托克创作的小说《德古拉》中描写了一个嗜血如命的吸血鬼形象，见到血就兴奋。而刘钢这伙人显然就是中国版的吸血鬼。他们也是见血就兴奋，越兴奋踹的就越狠。不知道是谁的鞋底再次落在了刘志成眼睛上，他的眼睛开始变得模糊，好像两道窗帘在慢慢地合上。刘志成以为自己眼睛被打肿了，眼睛睁不开，于是他努力睁开双眼，可是眼睛明明睁开了，却仍旧什么也看不到。
　　刘志成脑子里一片空白，他觉得自己快要死了。妈的，死就死吧，要死大家一起死。他不在闪躲，也不再惧怕疼痛，他需要反击，需要和敌人同归于尽。刘志成的双手在地面到处乱摸，他想找到石头什么的当作武器。手突然碰到了自己的挎包，他想起包里面还有一把雕刻刀。于是伸进挎包里，一下子就摸到了那把刀。刘志成心中一阵激动，他大呵一声，然后使出全身的力气，挥动着这把刀，朝着印在脑海里的几个方向狠狠的扎去。他听到几声噗噗的响声，这声音就像自己在教室里切萝卜时发出的声响，是那么的清脆，那么的欢快。刘志成咧着嘴笑了起来，张着大嘴的血脸在月光映照下如鬼一般恐怖。
　　再也没有皮鞋能落在自己的身上。他听到周围哀嚎声一片，刘志成渐渐失去了意识，一头栽倒在地上。
　20分钟后，几辆闪烁着红蓝警灯的警车和救护车拉着尖锐的警鼻包围了现场。等刘志成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市人民医院洁白的病床上。他眼前一片漆黑，感觉自己整个脑袋都被厚厚的纱布包裹着，他想揭开纱布，手一动，却像被什么东西拉住了。床头发出金属的撞击声，一双手铐把他紧紧铐在床栏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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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ohn

地板 john说：
第22章。
　　“哎，哎,别动别动！不能扯纱布,需要什么可以和我说，我是值班护士。”一个女声在耳边响起。
　　刘志成刚想张口，那个护士又开口了，但却是对房间另外一个人说的：“周警官，他醒过来了，你可以问了，但是尽量简短些。病人明天还有眼科手术要做，需要好好休息。”
　　那个被称作周警官的人应允了一声，拉过一把椅子坐在刘志成床边，开口就问：“喂,怎么样，能不能说话？”
　　刘志成的麻药劲儿刚过，脑子疼的像要爆炸似的，身子也没有半点力气，整个人好像漂浮在半空中。他想开口说话，嘴里却干的要命，嘴唇动了几下，声音却卡在喉咙里硬是说不出来。
　　刘志成是昨天晚上被120急救车送过来的，当时已经处于休克状态，急救医生初步诊断是颅骨骨折。由于病情严重，医院通知脑外科医生立刻赶回院里。这几名脑外科医生是在睡梦中被叫醒的，他们二话不说，穿上衣服、蹬上自行车，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了医院。医生们心里很清楚，病人这种情况很可能造成颅内出血而导致死亡，处置越早，危险就越小。经过诊断，医生们确定刘志成为严重脑震荡和脑膜撕裂，虽算不上危重，但是如果不及时手术，很可能造成颅内感染及脑脊液漏等严重并发症。
　　接到通知后的刘父刘母也赶到了医院。一看到昏迷不醒的儿子，刘母当场就瘫倒在地，刘父倒是很清醒，他立即在手术单上签了字。
　　手术连夜进行，主刀医生清除了硬膜外的积血，又对头部其他外伤做了处置。当东方天空露出鱼肚白的时候，刘志成终于被送回了重症监护室，而在那里，民警老周和另外一个小警察正在等着他。
　　老周是刑警支队的侦查员，是这起伤害案件的经办民警。昨晚参与斗殴的小混混一个也没跑掉，跑路，通常是小混混打完架之后第一选择，这次他们之所以没有逃掉，完全是被吓傻了，打架时候流点血是常事，但死了人他们是第1次经历。
　　当时参与斗殴的包括刘志成在内的共有八个人，打斗的整个过程也不过三分钟，但结果却很惨烈，当场就倒下了三个，还有两个胳膊和大腿被划伤。平时以沉稳、凶悍著称的大哥刘钢，此时却没了往日的风采，他看着躺在地上的三个血葫芦，双腿不停的抖动着，他也想马上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但是双腿却不听使唤，软得连半步也挪不动。
　　接到报警第一时间赶过来的是附近派出所的民警。民警先把这几个呆若木鸡的家伙控制住，然后再通知120来救人。急救人员到达现场后，先检查了几个人的伤情，简单做了些处置，然后把其中两名伤员抬到车上拉走了。第3个人仍旧躺在原地，只不过头上盖了一床白布，待刑警们勘查完现场之后，殡仪馆的运尸车才把他拉走。这个死者就是黑子。
　　出了人命案子，派出所按规定将案件上交给市刑警支队来侦破。老周是在派出所见到了这几个小混混，简单审讯完后，老周就安排人把他们送到了看守所，自己则拿着刑事拘留书来到了市人民医院。
　　黑子是被刀扎中了心脏，当场毙命。另外一个家伙则是被刺中了大腿动脉，身上的血液几乎流干了，在抢救室里输了2000CC的血液后才保住了小命。而刘志成是身上多处受伤，还需二次手术。两个犯罪嫌疑人回到病房后，老周按照规定直接给他们上了铐子。
　　在电影里经常看到这样的镜头：某角色重伤，生死不卜，医生竭尽全力抢救，伤者刚苏醒，警察就迫不及待询问案情，这个伤者说出一句重要线索后便一命呜呼。其实这种剧情也并非杜撰，现实中，出于破案考虑，警察用这种几近残酷的方式也是不得不为之。
　　护士也注意到刘志成的变化，她赶忙找来一根棉签　蘸了些清水，然后涂抹在刘志成的嘴唇上。刘志成贪婪地用舌头抿着双唇。嘴里湿润之后，他终于出生了：“水，我想喝水。”
　　护士再次用棉签抹了抹她的双唇：“你打过麻药，暂时不能吃喝，否则容易引起呕吐。再坚持一会儿，等天亮了就可以喝水了。”
　　老周看到刘志成能够开口说话了，就继续问到：“我是刑警队的，你把事情经过说一下。”
　　沉默，长时间的沉默。刘志成没有回答周警官的问题，其实他不是不想说，他也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昨晚事发突然,他这一会儿也想不起来事情的来龙去脉。刘志成努力的回忆自己倒地前的一幕幕场景：腥臭的麻袋、坚硬的皮鞋、沾血的雕刻刀以及杀猪般的哀嚎声，对了，还有更早以前温馨的女生体香和炙热的双唇，这些镜头不停的在脑海里掠过。终于，断续的画面被它像穿珠子一样串了起来，他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刘志成不说话，老周也不催促，他是一位经验丰富的老警察，对付这种乳臭味干的毛头小伙简直是小菜一碟。虽然这是一个比较简单的刑事案件，但是如果嫌疑人不配合，自己就得多费时间和精力。最好的办法就是先给嫌疑人点压力，让他竹筒倒豆子般全说出来，这样办起案子来就会事倍功半。
　　老周掏出一包黄鹤楼牌香烟，取出一根，刚想点上，突然想起这是病房，于是把烟放在鼻子前嗅了嗅，又装回了烟盒中。
　　“我妈妈呢？我能见见我妈妈吗？”刘志成终于又开口了。
　　你爸爸妈妈刚才已经来看过你。按规定，拘留期间你是不能和家属见面的，但是考虑到你在做手术，我们还是同意了。他们离开时还让我转告你,希望你安心养病,不要有思想负担。”老周话说的很平缓，语气也不像刚才那般生硬了。
　　“哇”的一声，刘志成突然失声痛哭起来，裹着纱布的脑袋不停的颤抖着，像一个正在震动的筛子。而那哭声却如同狼嚎般回荡在凌晨的病房里，像一堆弹力球一样撞击着房屋的每一个角落，接着又如鬼魂似的从门缝钻了出去，游荡在整个走廊里，让听者不寒而栗。
　　护士见状连忙来到床边，她凑到老周的耳边，低声说道：“病人情绪不稳定，容易造成颅压升高，最好还是再换个时间审吧。”
　　老周朝护士点了点头，然后站起来走到门口，和值班警察交代了几句，又来到了ICU医生办公室,他要再去了解一下那个失血倒霉蛋的病情。
　　医生办公室里，一位40岁左右戴着眼镜的男医生正在伏案写着值班日记，见到警察进来，便放下钢笔，指了指对面的椅子，道：“来，请坐。”
　　老周坐下的时候，看到了桌上的烟灰缸，他下意识地掏出刚才那盒黄鹤楼，对医生道：“陈主任，能吸烟吗？”
　　陈主任笑着说道：“没事，随意。”
　　老周给对方扔了一根烟，自己也叼了一根儿,点着了,吸了一口，道：“怎么样？那小子不会死吧？”
　　“还行，这小混混挺皮实的!现在生命体征正常，再观察一会儿，如果没什么事，就把他转到普通病房。”陈主任边说，边掏出打火机,把自己那根烟也点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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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飘摇

5楼 风雨飘摇说：
留个脚印持续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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晶莹的冰1989

6楼 晶莹的冰1989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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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蒙

7楼 雷蒙说：
支持下楼主，楼主是个厉害的人，佩服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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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晴宇

9楼 风晴宇说：
顶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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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林听雨

10楼 竹林听雨说：
支持楼主。不过我看你的小说好费劲呀。我这里听几张，那你听几讲。好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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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ohn

11楼 john说：
第二十三章。　　陈主任吐出一个烟圈，接着问：“你是从楼上下来的吧？脑外科那个小混混怎么样了？”
　　老周摇了摇头，道：“不太好，这小子就不够皮实了，颅骨骨裂，眼底出血，视网膜又脱落了，明天还得做复位手术。”
　　陈主任不由得感慨起来：“唉，现在社会风气每况愈下，越来越赶不上前些年了，闲散人员太多，整天在社会上游手好闲地晃来晃去，正事不干，打起架来却是不要命，简直无法无天了。中央应该再来一次严打，好好整顿一下社会秩序。”接着，他又问道：“对了，楼上的这小子也真够倒霉的，听说是为了争抢一个女孩动的手，有这回事吗？”
　　“还不就是因为这些破事！现在小痞子打架，十个里面有一半以上就是因为争风吃醋。不早了，我明天还要找那个女孩做笔录。得了,您先忙吧,我也回去补个觉。”老周说完，便抓起桌上的手包，离开了医生办公室。
　　马娟是在课堂上被叫出去的。在校长办公室里，当她看到两个表情严肃的警察时，很是意外，万万想不到自己还能和警察打交道。当一位姓周的老警察介绍完案情之后，马娟的脑袋一片空白，紧接着就伏在桌子上失声痛哭起来。这一哭居然哭了十多分钟，搞得两个警察不知所措，大眼瞪着小眼，哄也不是，说也不是，原以为这个女孩哭几声就完了，没想到却哭了个没完没了。老周懊恼地看了一眼小警察，真后悔没带个女徒弟来，女人之间，可以拍拍头，搂搂肩，再哄两声，这样一来，当事人委屈来的急，走的也快。好在在校长的安抚下，马娟总算止住了哭泣，情绪也逐渐稳定下来。做完笔录，马娟没有回到教室，而是直接来到了市医院。
　　眼科手术室门外，聚集了四五个人，其中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子正在和一名穿着手术服的医生交谈。马娟认出来了，这个中年男子正是他们学校教导处的李处长，旁边几个人中，两个神情憔悴的中年男女应当就是刘志成的父母了。马娟悄悄地站在人群后面，众人也没有注意到她，或者根本来不及顾及她的到来。
　　刘父刘母昨晚一夜未睡，一大早又赶到了医院。儿子手术结束后，见到走出来的主刀医生，急忙围上去询问，刚张开嘴却紧张的语无伦次，李处长见状连忙接过话茬，向医生问道：“大夫，这个娃儿手术怎么样呢？”
　　医生扫了一眼众人，然后道：“手术挺成功的，但是—”他看了一眼刘父刘母，欲言又止。
　　刘父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道：“大夫，娃儿这个样子，我们心里也有数。你就实话实说吧，他的眼睛能不能瞎？”
　　医生赶忙安慰道：“没那么严重，视力肯定会保住的，就看能恢复到什么程度了。”接着，他又补充问了一句：“这娃儿在学校里学的是什么专业呢？”
　　“他学的是烹饪，做厨师的。”李处长连忙答道。
　　“噢，是这样的啊，估计他再做这行有些困难，家长可以考虑让他改行学学按摩。”医生说完，摇了摇头，径直离开了手术室。
　　人群后面的马娟听得清清楚楚，她脸色苍白，低着头，慢慢地离开了医院。
　　刘志成讲到这里，又停了下来。他掏出香烟，点燃了一支，恶狠狠的吸了一口，又重重地吐了出来，仿佛吐出来的不是烟雾，而是心中囤积多年的那团阴霾，他又陷入了痛苦的回忆之中。沉默了半天，杨军见他仍旧没有往下讲的意思，便主动问道：“后来呢？你和她怎么样了？”
　　刘志成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我再也没有见过她，也不知道她的音信，只知道她第2天就办了退学手续，到南方打工去了。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打听她的下落，其实也没有什么想法，就是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唉，已经过去20年了，恐怕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她了。”说完，刘志成望向窗外，眼角还泛出晶莹的泪花。
　　“那后来你的事情怎么解决的呢？有没有被判刑呢？”杨军又是没有忍住，继续追问到。他很想把他了解透，这个人曲折的经历是他闻所未闻的，好奇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自己雇了一个曾经杀过人的员工，心里开始有了一种惴惴不安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很不舒服，如鲠在喉。
　　“唉！真是一波三折啊，说我有罪，可是最后法院认定我是正当防卫，不构成犯罪；说我无罪吧，可是我在看守所里呆了200多天，却没人给我个说法。”
　　原来，在刘志成病情稳定之后，公安机关将刘志成收监羁押，以故意杀人罪名立案。侦查完结后移交检察院起诉。两个月后，检察院以证据不足将本案退回公安机关重新侦办。又过了两个月，公安机关的建议起诉书再次转到了检察院，不过这次罪名却改成了“故意伤害罪”。案发半年后，人民法院开始公开审理刘志成故意伤害一案。正在此时，始终关注这个案件的旅游职高李处长出手拯救了刘志成。李处长将本案的详细经过以及刘志成将面临的罪名写了一篇文章，发表在省城的法制报上。他本来就是师范院校中文系的高材生，文笔很好，而且经过几年领导岗位的锤炼，水平更胜人一筹，文章条理缜密、逻辑清晰，很快就在读者中引起强烈反响。读者们纷纷给报社和法院写信打电话，甚至还有热心读者到法院上访，大家纷纷替刘志成报打不平。在社会舆论呼吁之下，法院的风向标也变了，最终认定刘志成属于正当防卫，不构成伤害罪，并且予以当庭释放。
　　刘志成在看守所一待就是大半年，200多天，直到第2年的春节过后才被释放。但是那时候国家赔偿制度并没有建立和实施，刘志成200多天的牢狱之灾算是白挨了。正如医生所言，刘志成的眼睛并没有失明，但是视力恢复不及0.1，他也从旅游职高退了学，转而转行学起了按摩推拿，成了一位靠双手吃饭的按摩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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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ohn

12楼 john说：
第24章。　　刘志成像祥林嫂一样，唠唠叨叨地讲完了自己的故事，杨军也总算松了一口气，对他又增添了一股怜悯之情。
　　日子继续往下过，每天早晨,刘志成仍旧练着那套奇怪的气功，杨军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忍不住问道:“你这是练的什么呀？”
  刘志成神秘地一笑，道：“我这是在打通任督二脉，快成功了。”
　　很快就到了年底，杨军的房子也要交工了。不过确切地说，杨军和朱建章两家的房子都要交工了。在杨军两口子的撮合下，朱建章夫妻也在莱茵河畔买了一套房子，户型和杨军的一样，两室一厅，是隔壁单元的六层，但是比杨军的房子多花了近10万元。购房合同签完之后，朱建章夸张地晃着大脑袋，说自己很受伤，嚷着让杨军请客，以此来抚平自己受伤的心灵，杨军呵呵一笑，道：“好吧，有时间请你吃饭。”
　　吃饭，这在中国是一个很有内涵的词汇。如果说“有时间请你吃饭”，那很可能只是一句客套话，因为主语不明确，既可以是你，也可以是我，既可以是我没时间，也可能是你没时间。说话者如此模棱两可,其实心里早已设定了自己肯定没时间的前提，这句话真实含义就等同于打招呼，比如“你好”，“谢谢”，“吃了吗”。如果问句变成了“你什么时候有时间，请你吃饭”，明确的主语，请吃饭就是实打实的邀请了。
　　杨军这次给朱建章打电话的时候，也是这样问的：“你们什么时候有时间？我请你们两口子吃饭。”显然,他这一次是诚心诚意发出邀请，自己有事求人，吃饭当然是最好的借口了。
　　白吃当然高兴，朱建章欣然同意：“哈哈，铁公鸡终于忍痛拔毛了，星期六吧，我们周末的活少。”
　　杨军道：“你星期六活少，可我星期六活多！不行，还是星期五吧。”
　　朱建章笑骂道：‘你姥姥的，都定好了，还问我个屁！说吧，定在哪个饭店？”
　　杨军道：“去你家附近那个烧烤店，就是咱们夏天吃过的那家，你看怎么样？。
　　杨军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简是用手指去戳朱建章还没有结痂的伤口。尽管朱建张新宽体胖，什么事情都想得开，但那次醉酒失态，还是让他常常感到自囧，太丢人了，再让他故地重游，还不如直接杀了他，朱建章大脑袋一转，立刻摆出一份关心的口吻道：“算了吧，你俩到我这儿，还不知道要浪费多少社会资源，我和董倩去你家吧，就去那个全聚德烤鸭店。”
　　一听到烤鸭，杨军的小心脏猛地跳了一下，好像自己也变成了鸭子，被送进通红的炉子里煎烤。这烤鸭，一只就需要208元，一顿饭，再点一些其它菜，加上酒水，没个六七百元下不来。其实杨军也并非小气之人，只不过现在房贷给他的压力太大了。疼归疼，杨军还是咬牙应允了。
　　杨军请朱建章吃饭，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心中早已打起了一个小算盘：这次收房后，如果和朱建章一起装修房子，两家一起采购建材，一起请工人，装修成本会大大降低。另一个方面，他还要占朱建章和董倩的“便宜”，毕竟他们两口子眼睛还算不错，采购、监工以及验收等活都可以交给他们做，自己拔拔毛，请他们搓几顿，也是理所应当。
　　自从刘志成加盟后，杨军和徐晓慧自由多了，也能经常出去活动一下，参加一些残联举办的活动，为平淡的日子增添了些佐料。中午刚到十一点，两人给刘志成做了一些交代，便去烤鸭店占座了。
　　和朱建章他们约好的时间是12点，但是北都人有钱，越是高档的饭店月是生意兴隆、客满为患，去晚了就没有座位了。如果等桌，第一波客人吃完饭至少也在十二点半以后，都是时间的消耗，早点来占座和晚点来等座是不同的心情。
　　进了全聚德烤鸭店，一些桌子已经被和他们怀有同样心态的客人占据了。满脸职业微笑的女服务员把二人引到了一个圆桌，又给二人倒了两杯白水。服务员走后，杨军抽了抽鼻子，对徐晓慧说道：“你闻一闻，这儿味道不对，有些怪怪的。。”
　　徐晓慧也学着杨军的样子嗅的嗅，一股淡淡的空气清新剂味道钻进了鼻腔。她小声的对杨军说：“是卫生间喷的清新剂味道，这个桌子离卫生间挺近的。”
　　来全聚德吃饭，本来就很心疼钱，但是银子花的多，得到的一定是高质量的服务，杨军也是做服务行业，这点他倒能想得开。可是被安排在卫生间附近吃烤鸭，这就让他心里甚是不满，于是立刻大声呼喊道：“服务员！”
　　一个穿着红色对襟工装的女服务员应声走来，她笑盈盈的问道：‘先生，请问您有什么事？”
　　杨军道：“麻烦您能不能给我们换个桌子呢？”
　　这个女服务员正是引导他们进来的那个，女服务员以为盲人看不见，对位置不挑剔，于是故意把环境最差的一个桌子送给了他们。但是没想到盲人的嗅觉更灵敏，一下子就拆穿了自己的小把戏，女服务员在全聚德干了两年多，也算是久经沙场，见过世面，她仍旧笑着说道：“不好意思，先生，其他的圆桌客人都预定了。只剩下这一张。”
　　杨军觉得自己受到愚弄了，他有些恼火，把音调提高了十几个分贝，道：”不对吧！只有包间才能预定，大厅里的是谁先来谁先坐，你糊弄谁呢！”
　　女服务员整天和烤鸭打交道，自己的嘴像极了鸭子嘴：煮熟了，依旧硬。她继续天马行空的编造一些理由来搪塞这两个忙人。大堂领班发现这边出了些状况，觉得不对劲，赶忙走了过来。先支走了服务员，又把二人换到一个靠窗的桌子前，接着说了一箩筐的好话，才算把杨军的怒火熄灭。
　　领班走后，徐晓慧不由得埋怨起了杨军：“你也真是的，说你多少次了，在外面能忍就忍，刚才那个位置也不是不能呆，怎么这么矫情呢！你难道忘了刘志成说过的故事吗？在饭店里吃饭，不能把自己当大爷，菜没有上齐前，千万不能和服务员吵架。”
　　徐晓慧所说的故事，是在刘志成身上真实发生过的。刘志成在读职高的时候，学的是烹饪专业，经常被安排到当地一家有名的饭店实习。一天，饭店里面来了一群食客，他们点了不少硬菜，其中一道是“排骨炖猴头菇”。按照饭店的正常做法，这道菜应当用高压锅去加工，这样的话可以节省一大半的烹饪时间，但是客人是个吃货，为了追求味道鲜美，他们告诉服务员，这道菜必须用铁锅炖，他们不怕等时间。客人不怕，但是厨师们怕，厨师们是依靠出菜量来获取奖金的，做一道菜，占用一个灶台，耗时一个小时，至少耽误炒十几盘菜。但是，顾客就是上帝，上帝惹不起，只能按照上帝的吩咐去做。厨师们对上帝的不满也只能发泄到这锅排骨炖猴头菇里面去了。每个路过的厨师，看到这锅排骨就来气，先对排骨骂两句，再往铁锅里面唾一口吐沫。一个小时后，排骨炖猴头菇上桌了，色香味俱全，上帝们双眼放光，大快朵颐，吃完之后还不忘夸奖厨师手艺实在是高，菜味道太棒了！
　　杨军对徐晓慧的数落不以为然：“刘志成说的是那个小饭店，这里可是全聚德，估计厨房里面都有监控，他们不敢胡来，你就放心吃吧。”
　　杨军和徐晓慧正在争执的时候，朱建章悄悄地走了过来，悄无声息地坐在他们的对面。杨军的耳朵特别敏感，早就听到有人来了，再加上朱建章身上那股烟臭味，他已经猜出来人就是朱建章，于是突然说道：“二师兄，你来啦？”
　　朱建章揶揄道：“真是比狗鼻子还灵，我想听听你们说什么悄悄话，还不让！”
　　杨军道：“等房子装修好了，你半夜趴在我家墙根下偷听吧！反正我家是一楼…”
　　话还没有说完，脚丫却被徐晓慧狠狠地踩了一下，疼的杨军呲牙咧嘴，赶忙转移了话题：“二师兄。怎么就你一个人，董倩呢？”
　　朱建章道：“董倩的一个姐妹突然失踪了，她去帮着找了。对了，这个女孩你们认识，是我老乡，咱们上次撸串时那个烧烤店的服务员，孟钰婷。”
　　“啊，孟钰婷？”杨军和徐晓慧两人同时惊呼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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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ohn

13楼 john说：
第25章。　　前天晚上，朱建章和杨军通完话后，放下了电话，笑嘻嘻地对董倩说：“星期五杨军要请咱俩吃饭，我说去吃烤鸭吧，结果把这小子吓了个半死，哈哈，估计他今天晚上要睡不着觉了！”
　　董倩正躺在床上抱着手机刷微博，听完之后，有些不悦，便把手机扔到一旁，白了朱建章一眼，道：“你也太不厚道了！人家杨军每个月还要还房贷，哪像你，穷人家里养出来的纨绔子弟。用拆迁款换了一套房子，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你得向杨军好好学习，那才是真男人。”
　　朱建章倒也不生气，他凑到董倩身旁，嬉皮笑脸地说道：“那好吧，让你看看什么是真男人。”说完，便把手伸进了董倩的睡衣里，一阵乱摸。
　　两个人正在嬉闹时，突然董倩的手机响了起来。董倩看了一下电话号码，不认识，便把食指放到嘴边，朝着朱建章“吁”了一声，然后接通了电话。朱建章也安静下来，侧着大脑袋，努力辨听电话里的声音。
　　董倩握着手机，先是“嗯嗯是是”应允了几声，接着脸色骤变，面色如土。打完了电话，她一声不吭地呆坐在床上，半天没有回过神。朱建章小心翼翼地问道：“怎么啦？出什么事了？”
　　董倩缓缓的抬起头，道：“孟钰婷失踪了，刚才是学校保卫处打来的电话。”说完，突然想起了什么，抓起手机就开始拨打孟钰婷的电话，可是传出的却是对方关机的提示音。
　　那次吃完烧烤后，孟钰婷将四人送回了家，临走的时候还和董倩互加了微信。孟钰婷到北都师范大学读研究生，初来乍到，也没有什么朋友，恰巧朱建章也是山西人，孟钰婷很快就和这两口子成了好朋友。
　　读研第1学期，课程并不紧张，都是外语等一些公共课。有了闲暇时间，孟钰婷就想勤工俭学，做些兼职。董倩给她出了个主意：“婷婷，和我学钢琴调律吧，你人聪明，乐感又好，肯定没问题。”
　　就这样，孟钰婷跟着董倩学起了钢琴调律。孟钰婷悟性极高，又很努力，几个月下来就掌握了基本要领，很快自己也能单独出去接活了。有了这层师徒关系，两个女孩也成了无话不说的闺蜜，但是董倩总觉得孟钰婷心里还埋藏着秘密，忧郁的神情也时常在眉目间掠过，有着一种说不出的超越同龄女孩的成熟。
　　这几天没有和孟钰婷联系，董倩以为她忙，也就没有在意。刚才打来电话的事北都师范大学保卫处的老师，他是从孟钰婷遗落的手机通讯录中查到的电话号码。保卫处的老师说，孟钰婷今天下午突然失踪了，学校正在大力组织师生寻找，问她有没有孟钰婷的消息。
　　董倩听完后大吃一惊，她追问孟钰婷失踪的原因，可保卫处的老师却支支吾吾就是不说，董倩来不及多问，结束通话后便疯狂拨打孟钰婷的电话，不通，再发微信，还是不通，折腾到半夜也没联系上孟钰婷。
　　这一夜，朱建章不知道杨军有没有睡着觉，但是却知道自己的媳妇几乎一夜没有合眼。第二天天未亮，董倩又拨打孟钰婷的电话，还是不通。董倩急的眼泪都快出来了，她叫了辆出租车，直奔北都师范大学而去。
　　董倩走后，朱建章自己一人出去干活，不知怎么搞的，他一整天都是浑浑噩噩、没精打采的。上午到一个客户家干活，本来两个小时就能调好的钢琴，却总是出错，直到下午一点才把钢琴调好。他在街上随便找了一家饭店，点了一碗牛肉面，胡乱扒了几口，便匆匆赶到下一家。晚来了两个小时，客户脸色有些难看，朱建章也只能陪着小心。开始调琴了，他蹲在钢琴旁，打开工具箱，却发现调音扳手遗忘在上一家，没办法，朱建章只能再回去取，结果客户的脸拉得更长了。
　　当朱建章拖着疲惫的胖身躯回到家里时，已经是晚上七点了。站在门口，他敲了半天门，也不见董倩出来开门，于是找出钥匙，自己打开了房门。房间里面一片漆黑，没有亮灯。朱建章心里嘀咕着，这是要搞什么名堂呢，我得小心点，别中了这丫头的圈套。他蹑手蹑脚地把几个房间转了一圈，没有发现董倩的身影，这才确定她没有回来。朱建章掏出手机，想给董倩打电话，门外响起了钥匙在锁孔里转动的声音。
　　董倩进了房间，满脸倦容，满脸凝重。她没有像往常那样在朱建章面前先撒个娇，再来个亲昵的动作，而是换了拖鞋，一屁股坐到沙发上，然后对站在身边的朱建章说道：“别光看着我呀，快给我倒点水，渴死了。”
　　朱建章倒了一杯白开水，自己先呷了一口，觉得温度合适，便递给了媳妇，董倩接过水杯，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半,这才道：“孟钰婷真的失踪了，一天一夜都没有找到。”
　　“那她是怎么失踪的呢？是自己出走了，还是被人拐走了或者是被绑架了？”朱建章这时候才感觉到事态要比自己想象的严重的多。
　　董倩道：“唉！人言可畏，我听保卫处的人说，孟钰婷是被保送到师范大学读研究生的，但是她研究生入学程序有些不正常，被知情人在网络论坛里面曝光了，结果她受不了压力，就离校出走了，具体的那个保卫处的人也不肯说，让我回来自己看看论坛。”
　　董倩的话还没有说完，朱建章忽的一下站了起来，直奔书桌而去。董倩连忙问：“你要干什么呢？”
　　朱建章道：“上网看看，是哪一个论坛啊？你快告诉我。”
　　在董倩的指挥下，朱建章很快就找到了那个帖子。
　　“啊！都被置顶了！”朱建章吃惊的说道，接着又一字一顿地把标题读了出来。：“保研之路，女大学生为了保研，不惜以身饲虎。”
　　标题很悚人，两个人面面相觑，又接着往下看。
　　而此时，距离北都市两百多公里的南塘市，一间小旅馆狭窄的客房里，孟钰婷和衣躺在略显肮脏的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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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ohn

14楼 john说：
第26章。　　孟钰婷是今天上午才入住这个小旅馆的。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也能躺在这种肮脏的小房间里，更想不到自己居然一夜间就成了“网络红人”。芙蓉姐姐和凤姐等人也是网络红人，也是凭借着负能量而走红网络，但是她和她们不一样，她们可以把缺陷当成资本来炫耀，来炒作，而且还有人为之叫好点赞,但是她却不能，自己做的事情不能见阳光，一直小心翼翼地保守着这个秘密。而如今，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老天对自己太不公平了，还没学会说话就成了没爹没娘的孤儿，二十年来一直生活在社会底层，没有亲情，没有温暖，不知道幸福是何物。别家孩子的未来可以靠家庭、靠父母来筑就，自己只能用肉体、用灵魂去赌明天。
　　关于自己的帖文先是出现在母校山西某师范学院的BBS论坛上，不过只是提到事，没有涉及到具体人，早有耳闻的网名对这件事也不是很感冒，发帖者见没有达到目的，于是又把战场转移到了北都师范大学的百度贴吧上。
　　北都虽然是一个大都市，但是网民都属于井底之蛙，没见过什么世面。这样离奇的故事让他们很兴奋，纷纷给自己打鸡血，用最亢奋的神经参加这场网络party。可怜的孟钰婷，很快就被网络暴民人肉了，她的姓名、住址以及电话号码等个人信息都被扒了出来，像一个待宰的羔羊，被网民拨了个精光，赤裸裸地展示在网络平台上。更有好事之徒，整理线索、归纳总结，写了一篇洋洋万字的帖子发表在天涯论坛上。
　　当孟钰婷看到那篇《保研之路：女大学生为了保研不惜以身饲虎》的帖文时，犹如五雷轰顶，一下子瘫软在椅子上。标题上的一个个加粗加大的黑体字，像一把把尖锐的杀人尖刀，不停地剜在她的心尖，一下接着一下，直至心碎如糜。
　　那天晚上出事之后，学校方面对内对外都严格封锁消息，不仅把她送回老家休养，而且还承诺把她保送到一个谁都不知道的城市去读研究生。一年的时间都过去了，连她自己的内心都快把这件事淡忘了，每天都在憧憬美好的新生活，可是偏偏有人和自己过不去，用一双肮脏的黑手把自己推向了万丈深渊，自己既见不到阳光，也爬不出来，她彻底绝望了。
　　不到24小时，帖子阅读量已超过了10万＋，留言亮已经达到了5000条。留言区里铺天盖地都是谩骂、嘲笑、诅咒甚至侮辱的文字。孟钰婷没有勇气再看下去，她脑子一片空白，身体几近虚脱，当好不容易再站起来时，已是泪流满面。孟钰婷踉跄着朝门外走去，手机没有拿，电脑也没有关，就这样浑浑噩噩离开了学校宿舍。
　　她在街道上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路过一个公交车站，一辆公共汽车进站了，扩音器里传出了冰冷的女声，308路公交车，开往海东方向。
　　“海东，海，大海…”孟钰婷喃喃自语着，脑子里立即浮现出一幅波涛汹涌的大海画面。她听说北都的东南面有个南塘市，是一个有海的城市。她有生以来还没有见过大海“对了，就是大海！我要去大海里！大海才是我唯一可以寄托精神的地方。”
　　孟钰婷毫不犹豫的来到了火车站，买了一张南下的火车票。火车很慢，咣当咣当地在铁轨上晃悠着。这是一辆普速火车，绿色车皮，没有空调，座椅也是木制的。孟钰婷在冰冷的木椅上卷曲了一夜之后，火车终于到了南塘站。
　　在出站口，孟钰婷上了一辆趴活的出租车。司机是一位30多岁的胖子，见上来了一位漂亮女子，胖子就来了精神头，色眯眯地看着女乘客，问道：“美女，刚下火车吧，准备到哪去？”
　　孟钰婷牙缝里蹦出两个字：“海边。”
　　胖司机道：“海边？你是说海港吧？”
　　“嗯！”孟钰婷应了一声。
　　“180元，这是最低价。”胖司机随口开出了一个价码，火车站到海港的正常车费是80元，胖司机给这位美女乘客留出了一个砍价的空间。
　　孟钰婷没有配合司机的砍价游戏，她又是“嗯”了一声，算是同意了，然后就不再吭声。
　　胖司机想搭讪美女乘客，他抬头看了一眼后视镜，女人面挂寒霜，神似冰雕。胖司机甚觉无趣，于是打消了继续挑逗的念头。
　　通往海港的国到拥挤不堪，出租车走走停停，孟钰婷在颠簸中慢慢合上了双眼，她进入了另外一个奇妙的世界：狂风过后，海面恢复了平静。大海深处，两个人影在朝着自己挥手，离得太远了，有些模糊，孟钰婷踏浪朝着二人疾奔而去，到了两人面前，终于看清了，是爸爸妈妈。爸妈微笑着喊着她的名字，她也哭着扑向爸妈…
　　“美女，醒醒，海港到了。”胖司机的喊声把孟钰婷从梦境中拉回了现实。
　　孟钰婷赶忙擦拭掉脸颊上的泪水，给了司机200元钱，不等司机找钱，便径直下了车。这是一处大广场，一股被污染了海水特有的腥臭味随即钻进了她的鼻腔里，孟钰婷不由得蹙了蹙眉头，心中不免有些失望。
　　孟钰婷并不知道，南塘市有海但是却没有沙滩。仅有的几十公里海岸线，不是被化工厂占据了，就是开发成了海港码头。目之所及,基本都是被污染的海域。
　　她徒步走了一个多小时，也没有找到梦中见到过的那些礁石`沙滩和海浪。最后孟钰婷又回到了海港广场。她走进了码头，放眼望去，黑糊糊的海面上，停泊着一艘艘大大小小的轮船。而岸上，则是等着上船的小汽车长龙以及刚下船的旅客。
　　这哪里是梦中的大海！孟钰婷完全失望了，她离开了码头，在广场附近找了一家小旅馆住了下来。
　　旅馆的主要客源是乘坐客轮的农民工，收费低廉，老板也不怎么打扫卫生，房间里弥漫着一股臭脚丫的气味。孟钰婷根本就没有顾及这些，一进房间，她就躺在床上，眼睛直勾勾盯着天花板，一连几个小时几乎一动不动。而她的思绪，又回到了一年前山西师范学院的校园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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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楼 john说：
第27章。　　时间被拉回到了2011年的9月。寝室里，四个室友躺在各自的床上，热火朝天地讨论着未来的人生规划。
　　“叶萍，你爸爸可是当大官的，你的工作是最好找的，是不是现在已经内定好了呢，赶快从实招来。”说话者是一个戴着高度近视镜的女生，名字叫安娜，话语中还夹杂着些许的羡慕和嫉妒。
　　被称作叶萍的女生有些得意，但还是摆出一副遗憾的口吻说道：“我老爸也没多大能耐，他只能安排我进教育局，当一个小职员，朝八晚五的混日子，以后连寒暑假都没有了，我倒是很羡慕你们这些未来的人民教师。”
　　一位留着蘑菇发型的大眼睛女生接过了话茬：“哎呦，你这都当公务员了，还说没有能耐，你让我们这些小百姓情何以堪！我的要求不算高，让老天爷保佑我进重点中学就行了。”
　　说完，女生双手合十，跪在床上，有模有样地朝空中拜了三拜。
　　寝室里爆发出一片哄笑，细心的安娜发现孟钰婷笑得很勉强，于是问道：“大美女，你是怎么打算的呢？”
　　孟钰婷叹了一口气，幽幽的说道：“我若是等待分配，肯定是哪来哪去。家里没有关系，恐怕连县城的初中都去不了，只能分配到乡镇的中学。我可不甘心当一辈子乡村女教师，所以就想考研，争取来个咸鱼翻身。”
　　安娜听后，心里吃了一惊，报考硕士研究生也是她的目标。本来考研就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多一个人就少了一分录取概率，现在又多了一个孟钰婷这个竞争对手。两人同级同专业，竞争将是面对面的博弈。孟钰婷人长得漂亮，学习成绩一直又在自己之上，如今还要和自己争夺有限的研究生名额，这让安娜心里很是嫉恨。
　　室友平时聊天，安娜是话题的组织者，起着承上启下的作用，孟钰婷的一席话让她有些失态，一时竟然忘了串场。叶萍有些纳闷，发问道：“安娜，你怎么啦，在想什么呢？”
　　安娜缓过神来，摘下啤酒瓶底般的近视镜，一边用睡衣裙摆擦拭镜片，一边掩饰道：“我的眼睛又有些不舒服了。”
　　安娜是先天性高度近视眼，据她讲，自己这近视得的也真够倒霉的：自己出生三个月的时候，父母抱着她回老家过年，当年火车卧铺票难买，父母只买到了座票。头天晚上出发前，妈妈用棉被把小安娜仔细裹住，还用红围巾捆得结结实实，然后小心地抱着孩子上了火车。第2天早晨到了奶奶家，粗心的妈妈这才发现自己酿了个大错，居然把孩子弄颠倒了，头朝下脚朝上抱了一宿。长大之后，安娜就把自己的高度近视眼归罪于这倒霉的一夜。
　　擦试完了眼镜，安娜又恢复了常态，她又开始胡侃起来：“我研究了咱们学校这几年的研究生升学规律，发现了一个大秘密，凡是能够读研的，归纳起来只有四种人，你们想不想知道是哪四种呢？”
　　“想！”三个女生不约而同地喊道。
　　安娜调低了自己的嗓门，语气也变得神秘起来：“我告诉你们吧，凡是考上研究生的都属于这四种人，一种是前面有人，一种是后面有人，另外一种就是上面有人，最后一种就是下面有人。”
　　说到这里，安娜故意停顿了下来，另外三个女生不买账了，纷纷嚷道：“快说，快说，别卖关子了。”叶萍还抓起一个枕头扔向了安娜。
　　安娜接住了飞来的枕头，直接没收，将枕头搂抱在自己的怀里，继续道：“好，先说下面有人，这个好理解，只要成绩好，名次在最上面，把其他人都甩了几条街，让下面人给你当炮灰，考研就板上钉钉了。第二种是上面有人，咱们上一届有个女生，学的是历史专业，但是报考的导师却是经济管理专业的，据说她和导师上了床，最后连专业课都是导师安排人替考的，这就叫上面有人，你们都懂的！第三种就是前面有人，你看你要考研，前面有人已经把路趟平了，你什么也不用管，只要大踏步往前走就行了，说白了，这是家里有关系，不用考试，直接保研。第四种叫做后面有人。咱们学校操场北侧那条路，你们知道叫什么路吗？叫做‘保研之路’！几年前，09届的一个女生，有天晚上独自走在这条路上，结果被一个流氓盯上了。流氓一直尾随着，见周围没人，就一把把她拖进树林里强奸了。事后，学校怕传出去影响声誉，不让这个女生报警，给出的条件就是把她保送到外地的学校读研究生，强奸案就这样被学校领导隐瞒了，现在也无法说这个女生是倒霉呢，还是幸运呢！自打那以后，这条小路就被称为‘保研之路’。”
　　安娜说的这条“保研之路”，是学校操场北侧西段的一条水泥路。山西师范学院位于椒金山的南侧，椒金山是由两座相连的山峰组成的，高的一侧海拔200多米，低的一侧也有100多米。但是两边风景迥然不同，高峰在日本占领时期被日伪军修建成军事堡垒，山脚到山顶不仅有平缓的台阶，而且又有盘山公路直通山顶，山顶被削平建成了一座炮兵阵地，现在则成了登山锻炼远眺的好地方。而西侧的低峰就不同了，那里杂草丛生，树木茂盛。密林中，坟茔一座连着一座，看了让人不寒而栗，因此这座矮山很少有人光顾。
　　椒金山的山脚下就是学校的操场，中间隔了一条水泥马路，这条马路以学校操场北门为中心，向东走可以爬高峰，也可以到达学院东路，学院东路是一条城市主干道，很是繁华，不仅有很多特色饭店，还有几条公交路线在这里设有站点。北门往西走，则通向学校的锅炉房和变电所，网上就是那个堆满坟茔的低峰了。水泥路西段冷冷清清，少有人走，这便是传说中的“保研之路”。
　　安娜的话，本意是想吓退孟钰婷，让她放弃报考研究生的计划，但是却适得其反，反而给孟钰婷很大的启发，
　　这一夜，孟钰婷失眠了。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觉。她想起了自己凄惨的童年，想起死在讨生路上的父母，想起了把自己含辛茹苦养大的舅舅，也想到了自己没有未来的未来，她简直不敢再想下去了。
　　安娜把考研的几条道路分析的很透彻，按照她说的这四点，孟钰婷觉得自己哪一点也沾不上边。自己学习成绩不错，但是算不上拔尖，况且到了关键时刻，大家都会玩命地学，平时看起来吊儿郎当的同学，未必是真实的面目，到时候无论是谁放卫星都不奇怪。至于靠关系保研，对她来说，简直就是天方夜谭，想也别想了。而安娜说的那个上面有人，这更使不得，靠出卖肉体做交易，她做不到，孟钰婷甚至还替那个女学生担忧起来，学生与情人共存的混乱身份，读研这三年不知道她是怎么过的。想到安娜说的后面有人，孟钰婷的心脏突然砰砰加速跳动了起来，她突然冒出了一个可怕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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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楼 john说：
第28章。。　　九月中旬的一个傍晚，西下的夕阳毫不留情地收回了洒落在椒金山上面的余晖。山脚下的水泥路上出现了一个女子婀娜的身影，路灯开始点亮，昏黄的灯光打在她凹凸有致的身上，或明或暗，更加显得妩媚妖娆。
　　她就是孟钰婷，这已经是她第三天晚间在此遛弯了。孟钰婷手中拿着一个英语单词本，嘴里反复背诵着英语单词，而眼睛不时瞟向旁边的密林。
　　为了脱离苦海，孟钰婷真的豁出去了！她曾经天真地想用知识改变命运，但是命运却不按照常规出牌。她的经历告诉自己，权力、金钱和暴力才是命运的主宰者。而她自己能够做到的，只能是剑走偏锋了。
　　此时，山腰的一处密林里，一个红点一闪一闪的，两只泛着绿光的眼睛紧紧盯着孟钰婷。
　　这两只“狼眼”的主人叫做张疤脸，本地人氏，原名张海龙，因为在一次斗殴中脸上被人砍了一刀，留下了一道10多厘米长的刀疤，所以落了个“张疤脸”的诨名。张疤脸是三个月前才刑满获释出狱。他不到30岁，但却是四进宫的老江湖了。他人生一半的青春年华是在高墙里度过的。
　　张疤脸三岁的时候父母就离异了，他判给了父亲。父亲再婚生子，他就成了后妈的眼中钉肉中刺。平时后妈对他非打即骂，甚至还打飞了好几把扫地笤帚。父亲不仅不阻拦，而且为了讨新老婆的欢心，助纣为虐，下手比后娘还狠。
　　张疤脸小学五年级就开始逃学，初中是在工读学校度过的。第一次因为盗窃罪而进了少管所，三年后出狱。接着又因为毁坏公物罪、故意伤害罪和抢劫罪等前后一共判了九年的有期徒刑。
　　2012年6月，张疤脸再次刑满释放。他不愿回家，因为父亲的脸拉的比长白山还长，后娘的脸黑得比黑龙江还黑。闲来无事，他就到附近的椒金山寻消遣。椒金山高峰没啥意思，都是一些爬山锻炼身体的老头老太太，而低峰就有趣得多了，常能发现一些打野战的男女。一个月前，他发现了一对正在肉搏的野鸳鸯，一看两人悬殊的岁数，就知道是一对临时组合。他毫无忌惮地把这对鸳鸯钱财洗劫一空，然后把公鸳鸯捆在树上，当着他的面，把母鸳鸯奸污了。
　　因为担心事主报案，张疤脸有一个多月没敢来椒金山。这天黄昏，他判定风声过了，就又来到了山上。坐在一块刻着“故显考”的石碑上，张疤脸点燃了一支香烟，眼睛滴溜溜地到处乱转。
　　在坟头坐了两个多小时，天都黑了，也没有发现猎物。张疤脸起身准备离开，孟钰婷却不失时机地走进了他的视野里，张疤脸的两只狼眼唰的一下亮了起来。他仔细观察了一下周边的情况，见没有什么异常，便掐灭了手中的烟头，悄悄地向猎物摸去。
　　张疤脸隐藏在一处灌木丛后面，当孟钰婷折返回来时，他一下子窜了出来，一只手捂住了孟钰婷的嘴巴，另一只手握着军刺抵在她的脖子上，然后低声喝道：“别喊，出生就一刀捅死你。”
　　尽管早有思想准备，孟钰婷还是被吓个半死，几乎晕厥过去。张疤脸半推半架，把软成一团的孟钰婷拖进了树林。
　　半山腰的一棵槐树下，横放着一块石板，看那整齐的模样，它的前世更像是一块墓碑。石板上面铺着几张硬纸壳，下面还夹杂着几个压扁了的纸糊金元宝，显然是装过贡品的纸箱。这块宝地是打野战的人留下来的，恰巧被张疤脸发现，成了他的临时淫窝。
　　张疤脸把孟钰婷扔到石板上，并没有马上下手，倒是先欣赏起这个娇美的猎物。张疤脸先是用军刺拍了拍孟钰婷脸蛋，他的这招很管用，军刺的寒光能让猎物的意志崩溃，不敢反抗。束手就擒。上一个月对付那一对野鸳鸯，他也是用的这招，先用军刺拍拍女人的脸，女人立刻晕了过去；再拍拍男人的脸，男人却面无表情、没有反应。张疤脸勃然大怒，刚想给男人放点血，却发现自己的脚热乎乎的，低头一看，这家伙居然被吓尿了，还溅了他一身。
　　张疤脸用军刺拍打着孟钰婷的脸。淫笑着道：“你这小妞长得还怪好看的。今天咱俩有缘分，以后你就是我的马子了，今晚好好伺候哥哥，乖点，保证不伤你一根毫毛。”说完，右手抓住孟钰婷的衬衫，猛的一扯，扣子四处飞散，黑色的蕾丝胸罩便映入他的眼帘。性感的蕾丝胸罩像是斗牛士手中的红布，引爆了张疤脸身体的欲火，他饥渴难耐，将军刺插入胸罩中，用力一挑，黑色胸罩一分两半，像树叶一样飘落地上，一对雪白娟秀的乳房便露了出来。
　　孟钰婷原本做好了牺牲自己身体的准备，可是真到了这一步，她却后悔了，从未有过的恐惧笼罩在自己的心头。孟钰婷用双手抓住衬衫，紧紧地护着自己的胸部，哭着哀求道：“大哥，求求你放了我，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
　　张疤脸狞笑着道：“大哥我只喜欢你这个人，不喜欢钱，来吧，别装纯了。”说完，犹如一头发情的野兽，扑到孟钰婷的身上，张开满是烟臭味的大嘴。在她白嫩的双乳上乱啃乱咬，两只摩爪也在疯狂撕扯她的牛仔裤。
　　孟钰婷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她瞅准时机，弯起膝盖，朝着张疤脸的下身狠狠撞去。
　　“哎呦！”张疤脸嗷叫一声，从孟钰婷的身上滚了下来。孟钰婷一看机会来了，爬起来就往山下跑，边跑边喊：“救命啊！救命啊！”
　　孟钰婷踉踉跄跄跑了没两步，却被已经褪到大腿根的牛仔裤绊了一跤，她刚想爬起再跑，突然一双大手从后面揪住了她的头发。
　　“臭婊子，我看你往哪跑！”说完，张疤脸的全头像铁锤一样落在了她的头上，一下，两下，三下…孟钰婷顿时昏死过去。张疤脸拎起孟钰婷，像拎着一只小鸡，又把她扔回到了石板上，然后把她的衣服剥了个精光，自己也随之压了上去。
　　此时，在东侧的高峰上，一对老夫妻正站在炮台上欣赏城市的夜景。这是一对来山顶锻炼的退休教师，老太太突然对老头说：“老头子，你听听，好像那个山里面有人喊救命。”
　　老头也竖起耳朵，仔细分辨了一会儿，然后肯定道：“嗯，没错！好像是个女人，走，咱们去看看。”
　　老太太一把拉住了老头，道：“你不要命啦！都这么大岁数了，别管闲事了。”
　　老头向来是听老婆的话，不过危难时刻岂能见死不救？老头想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他对老伴说道：“咱俩赶紧下山，去保卫处报案。”
　　接到报案后。保卫处处长带着几个保安冲到了山上。在那棵槐树下，他们只见到全身赤裸、正在抱头低啜的孟钰婷，而强奸者早就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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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楼 john说：
第29章。　　尽管和孟钰婷仅有一面之缘，杨军和徐晓慧还是为她感到担心，徐晓慧甚至提议，等把孟钰婷找回来，大家再来全聚德烤鸭店好好聚一次。。
　　服务员很快把三人点的饭菜都上齐了，朱建章先把一些薄饼分别放到杨军和徐晓慧面前，又把甜面酱和葱丝等佐料移到两人之间，然后提醒道：“杨军你右手边的是甜面酱，别搞错了….哎哎哎哎，别拿手摸呀！”
　　朱建章的话还是晚了一步，杨军的几个手指已经戳进了甜面酱里。杨军尴尬地呵呵了两声，然后把滴着酱汁的手指头放进嘴里，吮了吮，自我解嘲道：‘嘿，还别说，六必居的甜面酱还真够鲜的。”
　　朱建章又把面酱和葱丝放回了原处，嘴里嘟囔道：“算了吧，您二位还是当大爷吧，我给你们包鸭肉。”
　　朱建章把一张薄饼摊到碟子里，放上两片鸭肉，加了一些黄瓜丝和葱丝，又放了一些甜面酱，最后把这些素的荤的卷成一团，先递给了徐晓慧，接着又做了一个递给了杨军。
　　杨军吧嗒吧嗒嚼着烤鸭，赞美道：“哇，太香了！真是美味佳肴。”
　　朱建章等不及给自己做，直接夹了两片鸭肉塞进嘴里，边嚼边道：“好吃吧！以后想吃烤鸭就找我，随叫随到，保证把您二位伺候好。”
　　三个人正在大快朵颐，朱建章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赶忙用纸巾擦擦手，然后接通了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了董倩沉重的声音：“老公，告诉你一个不好的消息，孟钰婷找到了，但是人已经死了。”
　　董倩是今天早上到的师大保卫处。学生失踪，最着急的就是保卫处处长了。保卫处的唐处长是一位转业军人，今年50多岁，留着寸头，看起来非常干练。他的双眼充满着血丝，满脸的倦意，显然昨天晚上没有休息好。
　　见到董倩，唐处长用浓重的湖南话招呼道：“小刘同学，孟钰婷有消息了。”
　　“她在哪里呢？人没有事吧？”董倩急忙问道。
　　唐处长道：“现在只查到她去了南塘，目前只掌握这一条线索，我们要去南塘，你能不能跟我们一起去？你是他最亲近的人，找到她后，还要靠你来做思想工作。”
　　”没问题，什么时候出发呢？”董倩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现在就出发！”唐处长回答的很干脆。
　　学校派往南塘找人的车是一辆考斯特面包车，除了唐处长和司机小丁外，师范大学派出所还来了一位姓王的女警官。女警官显然是临危受命，一上车就向唐处长了解案情。从他们的对话中，董倩得知保卫处的老师们昨天彻夜未眠，他们全城查看监控，终于在北都火车站发现了孟钰婷的身影。
　　由于火车站的摄像头还不够完善，孟钰婷只是出现在安检口和二楼第六候车室两段视频中。两段影像加起来不超过15秒钟，而时间则是2012年12月9日的晚间22:30左右。结合时间以及候车地点，众人分析孟钰婷乘坐23：08发车的8059次列车去了南塘市。
　　考斯特面包车在上午11点钟到达了南塘火车站。唐处长拿着介绍信先来到了车站派出所，所长问明了情况后，立即带领众人到了火车站监控室。视频监控证明了保卫处的判断，在出站口的摄像头中，果然发现了孟钰婷的身影，而且还看到她上了一辆“塘BT3128的出租车。
　　胖司机正巧也在广场上趴活，接到南塘市客运车辆管理局的协查通知后，就一溜烟跑进了车站派出所。胖子对孟钰婷这个冷美人印象非常深刻，一眼就认出了照片中的孟钰婷。根据胖子提供的线索，众人立即驱车来到了南塘港客运站。
　　在南塘港，众人兵分两路，一路去码头调看录像，另一路到周边的旅馆进行排查。派出所所长和唐处长这一组很顺利，刚到第一个旅馆就从登记簿上查到了孟钰婷的名字。但是不巧的是，老板告诉他们，这个姑娘三个小时之前已经退房了，去向不明。
　　孟钰婷的确是早晨九点钟退的房。昨天在小旅馆里，她几乎一整天都是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不吃、不喝、不睡，人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岁。直到晚上十点多钟，她才半梦半醒睡了过去。
　　刚睡着没十分钟，孟钰婷就被隔壁发出的声音吵醒了。小旅馆房间的隔断都采用的是石膏板，这种隔断的特点就是施工快、成本低、不隔音，隔壁放个屁，自己房间里面都能听得清清楚楚。但是把孟钰婷吵醒的不是屁声，而是女人的叫床声。
　　无论现在还是过去，宾馆酒店除了住宿功能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功能就是非夫妻的性交易场地。正在床上大呼小叫的是一个站街女，她身上的客人是一个正在候船的中原民工。女人信奉的生意经是薄利多销，为了早点下课，女人用尽的浑身解数，但是她夸张的叫声并没有让男人服软，却把隔壁孟钰婷给闹醒了。
　　孟钰婷捂住了双耳，但是没有效果。中原民工的持久力同时打败了两个房间的女人。一天没吃没喝，孟钰婷的血糖很低，捂着耳朵的双手不停地抖动着，她所幸打开了电视机，想借助第三方声音来对抗隔壁的噪音。
　　电视播放的节目是《南塘晚间新闻》，孟钰婷强迫自己不要想其他事情，把精神集中在电视上。晚间新闻播的前几条都是市领导开会接见外宾等时政新闻。第四条播放的是南塘市园林管理处的新闻。其下辖的几家公园动物园为了迎接新年、春节两个节日，对各个景区进行升级改造。
　　新闻里还重点介绍了南塘野生动物园的一些措施，园方刚刚花巨资从缅甸引进了十余只孟加拉虎，其虎园的老虎数量在国内也是数一数二。电视里还播放了饲养员投食喂虎的一组镜头。
　　一辆由自卸卡车改装成的投食车驶进了虎园，司机停稳车辆后按动开关，车斗徐徐升起，笼子里的一头黄牛应声落地。投食车离开之后，躺在地上的黄牛还有些蒙圈，当它看到周边山坡上的老虎们正向自己飞奔而来时，老牛立刻明白了自己的处境，自己已经被可恶的人类出卖了，旋即老泪纵横，哀叹道：牛命休矣！黄牛坚强地爬了起来，它在做最后的拼争。
　　老虎早已对黄牛形成了包围之势，黄牛像一只没头的苍蝇，在包围圈里面到处乱撞。一只年轻的雄性孟加拉虎首先发起了进攻，它瞅准时机飞身一跃，扑到了牛背上，一口咬住了黄牛的后脖颈，黄牛疼得拼命挣扎，一甩脖子。就把老虎甩在三米开外，随同老虎飞出去的还有牛脖子上的一块血淋淋的肉。另外几只老虎没容黄牛喘息，同时发起了立体攻击，有的拖住了黄牛的后腿，有的在撕咬黄牛的后背，还有的咬断了黄牛的脖子。黄牛躺在地上拼命挣扎，但是力度越来越弱，没一会儿就一动不动了。其余的老虎一拥而上，一起享受这牛肉大餐。一头原本健硕的黄牛，转瞬间身首异处，变成了一具骸骨。
　　在距离虎园投食区的一百米之处，停泊着一辆大型观览车和十几辆私家车。车内的游客们看得目惊口呆，胆小的甚至捂住了双眼。车厢内不时发出擦擦咔嚓的相机快门声和阵阵尖叫。
　　电视机前的孟钰婷也被画面吸引住了，当她看到黄牛一命呜呼的时候，突然发出了一阵诡异的笑声：“呵呵，舍身饲虎！好吧，那我就成全你们！”
　　孟钰婷终于又睡着了，这一宿她睡得很坦然，很安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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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楼 john说：
第三十。
　　第二天一睁开眼，已经是早晨八点多钟了，孟钰婷先是在小旅馆门口的小吃摊上吃了一碗馄饨，然后又返回房间梳装打扮。虽然没有带化妆品来，但是她还是非常认真的完成每一个程序，洗脸、刷牙、梳头，每一个动作都是一丝不苟，完成了一项内容，她就停下来，认真的端详着镜中的自己，然后再朝着镜中的孟钰婷笑一笑。办完退房手续，孟钰婷抬头看了一下墙上的挂钟，时针正好指向上午9点钟。几年后,每当董倩回忆起这件事，就非常懊悔，如果那天他们能早到三个小时，自己这个年轻美貌的好姐妹就不会香消玉殒了。
　　听完了旅馆老板的介绍，唐处长急得直跺脚：“糟糕，真糟糕！如果早点来就好了，肯定能堵住这个女娃！”
　　他边跺脚边掏出手机，拨通了王警官的电话：“小王，我们找道孟钰婷住的旅馆了，但是她三个小时前已经退房了，她住的旅馆叫做‘春风旅馆’，就在海港售票厅的马路对面，你调看一下九点左右的录像，看看她怎么离开的。”
　　有了唐处长提供的准确线索，王警官和董倩很快就在视频中找到了孟钰婷。视频中，孟钰婷先是站在旅馆门口沉思了约两分钟，然后穿过马路来到了海港售票厅前，伸手拦了一辆墨绿色的出租车。她上车后，和司机交流了大约30秒钟，最后出租车一路向西行驶，直至消失在镜头外。可惜的是，由于摄像机角度不好，没有拍下出租车牌号。
　几分钟后，唐处长也跑步到了监控室，和众人商量起下一步的行动方案，他用沙哑的嗓子说道：“现在这个女娃失联已经超过36小时，时间拖得越久，意外的可能性就越大。你们看怎么办好呢？”
　　王警官道：“我们再和南塘交警部门联系一下，调看一下道路上的监控视频，或许能查到那辆出租车。”
　　派出所所长摇了摇头说道：“南塘的墨绿色出租车很多，没有一万也有几千辆，这样查无异于大海捞针，太耽误时间了。”
　　站在一旁久未说话的司机小丁突然插话道：“向广播电台求助，一般出租车司机都爱边开车边听广播。”
　　派出所所长一拍大腿，高声道：“对！这个主意好，求助广播电台，给南塘交通广播打电话！”
　　现在的媒体竞争很激烈，无论是报纸还是电视或者广播，都喜欢通过制造噱头或者报到突发事件来吸引老百姓的眼球。在处理突发事件上，广播电台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它不像电视那样，现场直播必须动用专业设备和专业人员，也不像报纸那样，报道突发事件会受到印刷时间的制约。电台只需要和事件当事人电话联线，就可以做到现场直播。
　　南塘交通广播节目是出租车司机喜欢听的一档节目。凡是电台组织的活动。大家都非常支持，尤其遇到突发事件，司机们更是踊跃参与，尽一把绵薄之力。另外，在节目中露一把脸,也可以成为以后吹牛的资本。司机们的善良之举，也为这座城市留下了一幕幕感人的记忆。有时候是全城出租车帮助警方围堵抢劫犯，有时候是为抢救伤员的救护车让出生命道路，有时候是免费接送参加高考的考生。
　　当交通台的节目里播出寻找女研究生的启事后，出租车司机们都不约而同扭过头，上下打量着坐在后排的女乘客，巴不得她就是那个当事女研究生。司机们的异常举动吓得这些姑娘们一身冷汗，以为自己坐上了黑车，遇到了流氓。
　　求助电话没有辜负众人的期待，电台方面很快反馈了一条重要线索：孟钰婷乘坐的那辆出租车司机找到了，据司机反映。孟钰婷上了他的车之后，说要去南塘野生动物园。到了野生动物园的停车场后，孟钰婷就径直下了车，这时候的时间大约是10:30。
　　接完了电台的电话，唐处长脸色变得愈发难看，他大喊一声：“快！上车，去野生动物园！”
　　唐处长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他不停的督促小丁加快车速，他知道，早一分钟，或许就能挽救一个年轻的生命。
　　此时的孟钰婷正坐在野生动物园的观览车内。这种游览笼车她并不陌生，昨晚就在电视里面看到过。这种观览车是由货车改装而成，在车身上安装了一个大铁笼子，前后各有一扇铁门，游客就坐在笼子里游览整个猛兽区。乘坐这种笼车，游客们既可以与猛兽近距离接触，又能保障人身安全。
　　由于是中午十二点，游览车内的游客并不多，座位只做了不到一半，大约有八九个人。孟钰婷坐在观览车的尾部，脸上始终挂着微笑。
　　观览车先是到了棕熊区，逗留一会儿后，又穿过两道电动闸门进入了百虎园，这也是动物园中最刺激的游览景点。见到了真老虎，车上的几个小孩兴奋地大声喊，老虎，老虎！一位小朋友还奶声奶气唱起了童谣：“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老虎，老虎打不到，打到小松鼠，松鼠有几只，让我数一数，一二三四五。”
　　年轻的妈妈微笑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她觉得儿子太靠近护栏了，就侧过身，想把儿子拉回到自己的身边。妈妈的手刚伸向儿子，双目也恰巧落到车厢尾部。突然，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嘴张得大大的却说不出话，喉咙里只能发出惊悚的声音：“啊，啊，啊…”
　　车里的其他人也被年轻妈妈奇怪的声音吓了一跳，顺着年轻妈妈颤抖的手指方向，他们也看到了骇人的一幕：孟钰婷打开了车尾的铁门，从容地跳下了观览车。她面带着微笑，张开了双臂，拥抱飞扑过来的虎群们…
　　师范大学的考斯特面包车正在山路上疾驶着，野生动物园的楼牌已经隐约可见。这时候，后面道路传来了救护车刺耳的警报声，小丁连忙向右打方向盘，把主路让给了救护车。
　　救护车呼啸而过，直奔野生动物园。唐处长一下子仰倒在靠背上，狠狠地拍了一下额头，喃喃自语道：“又晚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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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楼 john说：
第31集　　第31章　收房风波
　　北都人不喜欢冬季。北都的冬天，干寒少雪，雾霾锁城，PM2.5污染值时长超标数倍，其空气质量之糟糕在全国也是数一数二的。据某科研单位研究发现，北都市空气中的污染物主要来自两方面，一是冬季取暖燃煤所致，二是汽车排放的尾气。北都的雾霾不仅给人民群众身心健康带来了伤害，而且在国际上也产生了不良影响，甚至有很多大牌体育明星也拒绝来北都参加体育赛事。在这种双重压力之下，有关部门也开始着手解决北都空气污染问题，但是罗马城不是一夜之间就能建成的，北都的雾霾问题也不是一天时间就可以解决的，一连几天，雾霾又开始占领了北都的上空，甚至也侵入了董倩的心房。
　　12月19日是董倩的24岁生日，恰巧又赶上了她的本命年。朱建章想给她好好庆贺一下，但是董倩临时变卦，说今年生日不过了。朱建章很理解媳妇的心情，孟钰婷的意外死亡，给她心理造成极大的伤害。
　　从昨天开始，一股来自西伯利亚的寒流吹散了盘踞北都天空多日的雾霾。北都人又见到了久违的蓝天白云。但是笼罩在董倩心头的那团阴霾始终没有散去。一想到孟钰婷，她就禁不住泪流满面。
　　朱建章觉得必须想个办法让董倩尽快走出阴影，恰好天赐良机，莱茵河畔小区售楼处电话不失时机打了过来，工作人员通知他们尽快去办理收房手续，朱建章觉得这真是一个好时机，收房，验房，装修房，终于可以让董倩分散注意力了。于是立即联系杨军，约定两家一起去收房子。
　　星期六一大早，朱建章就和董倩来到了莱茵河畔小区，而杨军和徐晓慧在姐夫赵国庆和姐姐杨华的陪同下早就到了。
　　姐姐杨华和董倩也很熟悉，她见了董倩，很是欢喜：“倩倩，你这小圆脸都变尖了，身材这么标准，至少减了10斤肉吧!快告诉姐姐怎么减的，我都快愁死了，整天不敢吃不敢喝，肉还是蹭蹭的往上长。哎呦，你的脸色可不好看呀，减肥不能操之过急，一定要保证维生素的摄入量。”
　　杨华不认识孟钰婷，更不知道董倩身边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徐晓慧人倒很机灵，她暗暗掐了大姑姐胳膊一下，就把话题岔开了：“等着看吧！过两天装修房子，董倩又能瘦一圈。对了，倩倩，你的购房发票拿了吗？昨天听一个邻居说，这里的物业很牛叉，手续不全，就得重新预约收房时间。”。
　　董倩不想影响大家的心情，于是故作调皮地说道：“这些都是老朱的事情，少拿一个证件，就罚他回去蹲墙角一个小时。”
　　杨华也看出了其中的端倪，也就不再追问，心里揣着小问号，和众人有说有笑的来到了收房现场。
　　收房现场设立在紧靠马路的配套商业楼的一层。商业楼共有五层，根据规划，一层和二层空间将引进一家大型的连锁超市，三层将发展成美食广场，四层是电子游戏场和电影院，五层是游泳馆和健身房。今天预约收房的业主共有600余户，偌大的大厅也变得拥挤不堪。大厅靠近北面的墙根前摆了一溜串的桌椅，设置了四个临时窗口。第一个窗口是业主身份审验；第二个窗口是签订物业合同；第三个窗口是收款窗口，这个窗口就比较特殊，四周用铁栅栏围了起来，几个工作人员在里面忙活着，看起来倒像关在笼子里的动物；第四个窗口就是发放钥匙的窗口。
　　大门口有几个斜披着红色绶带的礼仪小姐，正在不厌其烦的向业主们介绍办理收房的程序，一些穿着制服的保安也游弋于人群之中。杨华和赵国庆商量了一下，然后她带着杨军两口子，赵国庆带着朱建章两口子，两组人马分别办理各自的收房手续。
　　一号窗口排了两排长龙，杨军和朱建章两家分别站到两个队伍的队尾，几个人三三两两有一搭无一搭的聊着可聊或者不可聊的话题。整个大厅人声鼎沸，嘈杂的话语声犹如几百个加大号的苍蝇飞舞时所发出的嗡嗡声，偶尔还窜出超大分贝的杂音，或是男人粗俗的招呼声，或是女人放肆的笑声。这种嘈杂的场面倒也是很寻常，只要有中国人在的地方，就不缺少这份欢乐。
　　在嘈杂的喧闹声中，队伍也快速往前移动着，不到一刻钟，两家人都排到了队伍的中间。他们排的这个一号窗口，主要是审核购房合同、发票以及业主的身份证明，审核通过之后，再到二号窗口的物业公司那里签署物业前期服务合同和供暖协议等，在工作人员的指挥下，业主倒像一个听话的机器人，签署了一大堆名字，按了一大堆的手印。做完这一切后，再去三号窗口交款。交完款之后，这才可以到四号窗口领取新房钥匙，并在开发商派出的专人陪同下，一起去验收房子，如果没有质量问题，业主签字，整个流程结束，房屋就正式归业主所有了。
　　排在队伍中，杨军什么也看不见，姐姐怕他站久了心里烦躁，就不时的向他报告队伍前面的人数：“咱们这个队伍前面还有10个人，小朱的队伍那面还有12个人，我们肯定比他办的快。”
　　姐弟俩正在聊着天，突然二号窗口前传来一阵躁动，好像是有人在吵架，杨军的神经兴奋点一下子被激发起来，他竖起耳朵，饶有兴趣地辨听吵架的内容。
　　先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传了过来：“你们这是霸王条款，我还没有入住，为什么就要提前收我一年的物业费呢？还有，房子没有装修，这个冬天我也不会入住，也不需要你们给我供暖，为什么还要强收供暖费呢？”
　　接下来的是一个女人尖锐的声音：“这是行业惯例，现在全市所有的小区物业都是这么做的。”
　　又是男人的咆哮声：“行业惯例并不等于国家法律，你们这是赤裸裸地侵犯消费者的权益，这个物业服务合同和供暖协议，我不签字。”
　　女人的声音也不甘示弱：‘你既然不签字，那就不能收房了，麻烦你让开，不要耽误别人办手续。下一个！”
　　男人愤怒了：‘岂有此理！我花钱买的房子，你敢不给我？简直是一群土匪。”
　　女人不耐烦了，鼻子轻蔑地哼了一声：“你爱办不办，不办就快点走，不要影响我们工作。如果有什么问题，去找销售部的人。”说完了，女人又抻长了脖子，朝着人群后大喊道：“保安，保安！”
  男人气的手直发抖，正欲回击，几个保安不失时机的围了上来，其中一个保安拉住男人的胳膊，强硬地说道：“先生，不要扰乱秩序，有什么问题到办公室去说。”
　　男人一下子甩掉保安的手，大声呵斥道：“别碰我！告诉你们，老子也不是好惹的！”
　　这个男人并非在吹牛，他的确不是好惹的。此人叫马国胜，是当地的土著人，常庄乡回民三村的回民。马国胜在村里开了一家清真饭店，包括他的饭店在内，回民三村将在2013年春节后整体拆迁，土地将应用于莱茵河畔小区三期的开发用地，但是因为拆迁补偿款等问题，开发商和很多居民都没有达成协议，所以莱茵河畔三期建设时间还是个未知数。不过马国胜舍不得离开常庄乡这块土地，他未雨绸缪，瞅准时机，先买了一套莱茵河畔二期的住宅。马国胜是个火爆脾气，对于开发商和物业公司的这种霸王条款，他是忍不住也不想忍。
　　保安是一个外地来打工的小孩，一下子就被马国胜的气场镇住了，变得唯唯诺诺起来，不再敢吭声。马国胜乘胜追击，又把战火重新拉回到物业公司的女员工身上：“你们物业公司是开发商请来为业主服务的，是服务员，我们是主人，我们之间是主仆关系，这个道理你懂不懂？”
　　马国胜正在吹胡子瞪眼的时候，突然身后传来了一个冷冷的声音：“马老板，公共场所，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本集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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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ohn

20楼 john说：
　　第32章　秩序部总经理
　　说话者声音不大，但语气中带着一股寒气，周围的人群霎时安静了下来。马国胜扭头一看，心里也是咯噔了一下。
　　此人年约三十五六岁，中等个头，身材魁梧，眼睛像是鹰眼，直勾勾的，让人看了不寒而栗。虽然是冬天，来人却剃了个光头，准确地说是刮了个光头，光头在灯光的照射下泛出闪闪的青光。光头男子最有特色的就是披着一件早已过时的黑色昵子大衣，脖子上还挂着一条白色的毛线围巾，他双手交叉抱在胸前，眼睛盯着马国胜，更像是一只老鹰在虎视眈眈盯着猎物，随时出击。
　　马国胜心里虽然对这个人有些怵，但还是咬着牙说道：“我是到这里正常办理手续，天经地义，怎么就成了撒野？你有什么资格来这里说三道四，我看你倒是无缘无故在这里撒野。”
　　刚才还唯唯诺诺的那个小保安，见到撑腰的来了，又神灵活现起来，他勇敢的朝前迈了一步，对马国胜说道：“这是我们物业秩序部的李总。”
　　听到“秩序部”三个字，围观的人群中又发出一片嗡嗡声，业主们纷纷交头接耳，互相打探这究竟是什么部门。
　　杨军也低声问姐姐：“秩序部，这是干什么的呢？”
　　杨华摇了摇头，道：“不知道，我也是第一次听说。”
　　旁边一个老头接过了话茬：“嗨，什么狗屁秩序部，不就是以前的保安部嘛！这个物业，竟整一些花里胡哨的东西来，我看他们真是吃饱了溜大圈，撑着了。”
　　其实老头只说对了一半，他还真冤枉了正方物业公司。正方物业明面上是开发商新天地产聘请来的物管，但实际上就是黄文利老婆注册的公司。正方公司在管理莱茵河畔小区一期物业的时候，从邻省的沧海事招了十几个小青年，组建了一支保安队伍。后来，因为二期新房马上就要交付给业主，一期和二期业主总数接近4000户，扩大保安队伍势在必行，于是正方物业就又招了20多名保安，并把保安队升格为保安部。当把人员资料交到公安局备案时，这些资料却被退了回来。原来，每个公安局下面都有一个保安服务公司，负责保安员培训以及派遣工作。虽然名义上公安局和保安公司没有隶属关系，但实际上都有一定的经济利益牵连，在企事业单位招聘保安员的问题上，公安部门有明文规定，各单位不得擅自招聘保安，保安必须由保安公司直接派遣。用人单位接受一名保安，需要每月向保安公司支付2500元的费用，但宝安实际收到的工资却只有1800元，差价部分，除了一些必要的支出外，剩下的就是保安公司的纯利润了。
　　黄文利是何等精明之人，他才舍不得掏这些大头钱，于是脑瓜一转，就把保安部的名字换成了秩序部，保安员变成了秩序员，从而规避了一些法律上的束缚。同时，把秩序部总经理这个职务留给了地产公司拆迁办副主任李山，也就是马国胜眼前的这个光头男子。
　　马国胜和光头李山打过几次交道，确切的说是交过几次手，这一切还得从马国胜的清真饭店说起。根据中央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的指示精神，常庄乡对回民三村实施整体拆迁上楼工程，在靠近常庄河附近新建一个回民小区，原三村土地改为建设用地，用来开发建设莱茵河畔三期项目。按照规划，马国胜的清真饭店也属于待拆迁房屋。马国胜和新天地产就拆迁补偿问题一直没有达成共识，因此马国胜的清真饭店也就成了实际上的钉子户。对于钉子户，地产界通常有两种解决方式，一种是法律诉讼，另一种就是强拆。而法律诉讼耗时比较长，影响项目进度，所以大多数开发商都宁可冒着危险也愿意选择后者。这就导致了一段时间以来，中国各地发生了很多起强拆所引发的恶性案件，有的是拆迁户自焚抗议，也有一些拆迁户被活埋，而强拆一方也时长有被对方刺死的新闻报道。
　　而就在两个多月前，湖南省又发生了一起骇人听闻的因强拆而引发的自焚事件。2012年10月14日中午，湖南省湘潭市岳塘区云峰社区发生一起自焚事件。为阻止自家房屋被强拆，53岁村民石干明用汽油淋身自焚，被烧成重伤，生命垂危，紧急送到了湘潭市中心医院住院部重症监护室抢救。石干明自焚后的当晚，岳塘区有关领导上门看望、慰问他的家人，同时希望他们就此事做到“三不”：不要上访，不要上网发帖，不要找新闻媒体来采访。而据湘潭市通报，自焚村民石干明烧伤面积达93%，正在抢救中。公安机关已对擅自强拆行动主要责任人 实施刑拘，并已控制向雨清、冯常胜等人。岳塘区城建局分管副局长沈海棠明知拆除行动未经许可，却没有及时制止，存在监管不力等问题，已被岳塘区纪委立案调查。
　　其实之所以频繁出现这种恶性事件，完全是源于地产行业的巨额利润。几乎每一个地产大佬的手下都养着一班能打能杀的黑道大哥。同样，回民三村钉子户拆迁任务也落到黑道大哥李山的头上，他的身份是新天地产拆迁办副主任。黄文利对拆迁工作非常重视，他为此向李山做了三点指示：第一，不能让钉子户拖后腿，影响了项目整体进程；第二，能用钱解决的问题一定要用钱解决，但条件是对方不得狮子大张口；第三，如需强拆，一定不能闹出人命来。
　　李山接手后，带着一班兄弟去找了马国胜四五次。前两次，他摆出一副很斯文的模样，都是在耐心地讲事实、摆道理，好言相劝，而马国胜根本就不买账，后来，双方火药味渐浓，李山的手下蠢蠢欲动，差点当场就动了手。不过马国胜一方也不是吃素的，他们早有准备，厨师、服务员个自拎着炒勺和擀面杖，虎视眈眈的望着来敌。占不到上风，李山只能领着兄弟们悻悻的回去了。不过在没有想到解决方案之前，李山也不忘记吩咐手下时常去骚扰马国胜一下，有时候是往饭店里面扔几个砖头，有时候是向院子里面泼大粪，有时候是往马国胜的小轿车上喷油漆，当然了，这些都是暗中干的，马国胜是抓不到把柄的。
　　拆迁办公室毕竟是一个临时机构，物业公司秩序部成立之后，黄文利就让李山兼任秩序部经理一职。其实黄文利也是看不上李山的，但李山有黑道背景，是圈内公认的大哥级人物，干房地产开发的，没点黑道背景怎么行！于是李山变成了黄文利的得意干将。李山是邻省的沧海人，沧海是武术之乡，一般的沧海人都会舞弄几下拳脚，李山也不例外。中国的职业都具有传染性，比如温州人在全国各地卖小商品，安徽人在全国各地做装修，台湾人在世界各地搞电信诈骗，而沧海人则是在北都做物业保安，黄文利最看不上里山的地方就是他特别爱装叉，比如自己任命他为秩序部经理，李山非得要他同意在“经理”的前面加一个“总”字。再比如，李山喜欢香港电视剧《上海滩》里面的许文强，平时也刻意模仿许文强的举止，手里夹着香烟，身上披着黑色风衣。天冷了，风衣不御寒。为了装叉，李山又不知道从哪里搞了一件八九十年代流行过的黑色呢子大衣，也不穿，还是披在了身上。今天他又是披着这件呢子大衣来到了交房现场。，开始了他的秩序部总经理首秀。
　　其实马国胜也不知道秩序部究竟是什么玩意，不过看到小保安对李山毕恭毕敬的样子，也大约猜到这可能是物业公司新增设的“武装力量”，都是为了对付业主而设立的。他是一个生意人，在社会上混久了，做事自然拿捏的很到位。此时，自己势单力薄，双拳难敌四手，恶虎还怕群狼，于是给自己找了个台阶：“秩序部？哼，秩序部能管得了收房吗？算了，和你们说纯粹是浪费口舌，我去找你们经理。”说完，收拾了一下桌子上的资料，径直离开了二号窗口，人群立刻退到两旁，为他闪出了一条通道。
　　马国胜走后，大厅里的嗡嗡声又响了起来，不过明显比先前小了很多。有了刚才的这一幕，没有人再敢和物业叫板了。杨军和朱建章也是老老实实的办完了收房手续，交了该交的以及不该交的钱，终于领到了新房的钥匙。
　　本集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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