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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床上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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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断线的木偶
时间:
2024-7-16 15:30
标题:
床上的故事
芭芭的床上睡过很多男人。
没有一个是她喜欢的。
她感觉自己和床上的褥子、枕头没有什么区别。她也是这个床的一部分。
老鸨安慰她说,你别这么想,芭芭,你应该把那些男人当做这个床的一部分,你才是睡觉的人。
芭芭说,可是有的人打呼噜,吵得我睡不着。
芭芭说的那个人,就是最近常来的奇怪的人。奇怪在哪里呢?那个人看起来有点儿书生气,像是途径这里,要往京城去赶考的。可是身上穿的是道袍一样的衣服,腰间还坠了几枚铜钱,老鸨眼尖,说那是辟邪的。他来这里的时候,背上还挂了一个木箱子,不打开还好,一打开就满屋的中药味儿,又像个行脚医生。
这都跟芭芭无关。什么样的男人她都见过了。
唯独那个人打呼噜,跟打雷似的,她实在受不了。
但是那个人有一个好处,虽然是常客,却每次只搂着她睡觉,别的事情都不做。
老鸨知道后,把芭芭骂了一顿。
“咱们靠什么吃饭的?万一传出去,还以为是你不够有魅力,以后还怎么做营生?”老鸨骂道。
“就是。就是。”老鸨身后的老头应声道。
老头是老鸨的管家,无论老鸨说什么,老头都应声附和。
那个人第七回来找芭芭的时候,芭芭躺下之后去扯他的裤子。
他居然疑惑地看着芭芭,说道:“你做什么?”
“你说做什么?”芭芭感觉有些委屈。
他坐了起来,说道:“这里一条街都是你们这种营生的。往前五十里没有村落,退后五十里没有店家。每次路过这里,总要挑一家能住宿的地方。之前在隔壁家,不是灌酒就是唱曲儿,临睡还非得折腾我。烦不胜烦。唯独碰到你,酒也不劝,曲儿也不奏,睡觉还老实。所以从此以后每次都住你这里。我还以为你是知音。”
他一边说着,一边点燃了屋里的蜡烛。
烛火摇曳,放在桌上的箱子在墙壁上投下巨大的影子,仿佛一座山,仿佛悬崖峭壁。
他想化解刚才尴尬的氛围,却将一丝不挂的她暴露无遗。
“知音?”她早已习惯暴露在烛光下,没想到此时忽然感到一丝羞涩。
他点点头。
别的男人没少说过她是知音之类的话,芭芭知道,那都是逢场作戏。
“哈,我可遇到过不少知音,算来有好几百个了。”芭芭笑道。
“俗话说,人生难得一知己,千古知音最难觅。你居然有好几百个知音?”那人惊讶道。
芭芭确定他不是在开玩笑,长叹一口气,说道:“哎,你要说那种知道我心事,能陪我聊天的,确实还不曾有过。”
那人问道:“知道你心事,能陪你聊天,就算是知音了吗?”
芭芭苦笑道:“能这样的,就是奢望了。哪里敢期待更多?”
那人点头道:“要是这样就能满足,我倒是可以帮你完成这个心愿。”
芭芭挥手一笑,说道:“罢了罢了,开开玩笑。我这种靠色相营生的人,谈谈知色、识相就好了,哪有资格谈什么知音。”
她听过太多不切实际的许诺,跟风一样,刮过就没了。
那人下了床,走到桌边。烛光将他在地上的影子拉得很长,屋子里都装不下。
他打开了随身带来的箱子。
一股中药气味弥漫开来。
芭芭吸了吸鼻子,感到不安,又莫名安心。
那人将手伸进箱子里摸索了许久,似乎终于找到了什么,然后抽出手,合上箱子,来到床边,坐在芭芭旁边。
“你确定需要这样的知音吗?”他问芭芭,仿佛她是病入膏肓的人,仿佛询问她有什么遗言。
芭芭眼角滚出一滴夜露一样的泪珠。
她确实需要这样的人。哪怕不知道她的心事,只要随时能和她聊聊天,没有目的地聊天,漫无边际地聊天,也是好的。
她跟数不清的人有过看似最为亲密的接触,却从来没有人和她好好聊过天。
“嗯。”她抿着嘴用力地哼了一声,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坚定。
“张开嘴。”那人命令道。
她将嘴巴张开。
一个小小的东西从那人手里落下,进入了她的嘴里。
那人捂住了她的嘴,过了一会儿,他松开了。
芭芭并没有当真。
从来没有人认真对待过她。她也习惯了逢场作戏,配合表演。
那人在她身边躺下,又鼾声如雷。
她感觉到嘴里有点儿苦,胃里有点儿烧,肚子里有股气。
第二天早晨,那人离开了,她急忙去喝水。
“第一次感觉到水这么好喝。”她打了一个饱嗝,说道。
“是啊。味道真不错。”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
她吓了一跳,环顾四周,没有看到说话的人。
“别吓我!”她惊恐道。
“不好意思。”那个陌生的声音又响起来。
这次她听清楚了。
这个声音不是从别处传来的,而是从她肚子里传出来的!
“你你你……你是谁?怎么在我肚子里?”芭芭惊慌失措。
“不要害怕。我是应声虫,除了知道你的心事,陪你聊聊天,没有别的害处。”那个声音不紧不慢。
“应声虫?”芭芭想起了昨晚那人的奇怪行为。
“是的。应声虫。”
“我以前见过会腹语的人,肚子也会说话。”芭芭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芭芭的肚子平滑得像丝绸。
“会腹语的人,其实还是自言自语。”
芭芭摸到丝绸下面有轻微的震动,仿佛自己是一件美丽的衣服,被别的人穿在身上。
从那以后,芭芭经常和肚子里的应声虫聊天,有时候聊院子里的花,有时候聊老鸨出糗的事,有时候聊来店里的客人,有时候聊她的身世,有时候聊小时候对未来的憧憬。
无论聊什么,肚子里的声音都会接话。说得都很简单,大多是附和,聊多了也会觉得无聊,许久不聊又想聊聊。
对于芭芭来说,这就足够了。
但是几年过去之后,芭芭又觉得腻烦了。
“我也不是非得有个人聊天。”芭芭说。
这一次,肚子里没有回音。
几天前,有个客人听到了芭芭和肚子里的“知音”聊天,大为诧异。
在此之前,也有不少客人听到过,大多觉得新奇而已。有的客人在男欢女爱的时候要芭芭和肚子里的声音聊天,不失为一种别样的乐趣。
唯独这个客人非常反感,并且告诉芭芭,这种应声虫靠宿主的血气存活,长此以往,会让芭芭气血不足,提前衰老。
芭芭便问客人,那该怎么治?
客人说,可以寻一本《本草纲目》来,将书中的药名从头到尾依次念诵,念到让应声虫发出一声惊叫时停住,取那一味药来服下,即可治愈。
几天之后,芭芭找老鸨讨来一本《本草纲目》,从第一页第一个字开始念,念到“雷丸”二字时,肚子里忽然惊叹一声。
芭芭去了药店,问雷丸是什么药。
药店老板说,是打肚子里蛔虫的。
芭芭买了几粒,吃饭的时候服下了。
果然,芭芭再说话的时候,肚子里没有了回应。
又数年后,一个叫花子来到这里。
这个叫花子求人施舍,每说一句:“行行好吧!”
他的肚子里就跟着说一句:“我快饿死啦!”
要是叫花子说:“谢谢啦!”
他的肚子里就会跟着说:“好人有好报!”
人们觉得新鲜,把叫花子围了一圈又一圈。
有人施舍吃的,有人施舍钱财。
芭芭见了,将他拉到一旁,说道:“你肚子里有应声虫!长此以往可不行!我告诉你一个妙方,你吃几粒雷丸,片刻就好了。”
叫花子鞠躬道:“多谢你的好意。我穷得一无所有,没有你这样的美貌,没有其他糊口的技艺。我早就知道雷丸的作用,可是我只有靠它才能活下去啊。”
叫花子沿着这条街乞讨,从街头走到了街尾,稍作收拾后,又赶往下一处。
众人看完热闹,回到各自的去处,该干嘛干嘛。
老鸨回到自己的店里,发现芭芭不见了。
“应该是被叫花子拐跑了!”老鸨说。
“就是。就是。”老鸨身后的老头应声道。
“她还想要应声虫!”老鸨说。
“就是。就是。”
几天之后,有人在五十里外的地方发现了躺在路边的叫花子。衣不蔽体,面目安详。
芭芭回到了店里,肚子里常有风马牛不相及的回音。
来自
畅游助手
作者:
断线的木偶
时间:
2024-7-16 15:31
男人走进昏暗的房间那一刻,芭芭有些恍惚。
她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男人。
她的房间迎来送往的男人不止四千个了。
最开始的时候,她能记住每一个男人的样子。她几乎将他们刻在脑子里。
她像一个精益求精的雕刻艺术家,将每个人的细节区分开来,脸上的一条皱纹,身上的一颗痣,都要如实地、分毫不差地精雕细琢,然后放进记忆的柜子里。
可是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多,记忆的柜子装不下了。柜子里的雕像相互碰撞,先是出现裂痕,渐渐破裂,最后全部混在了一起。
每一个人都成了拼凑的碎片。这个人身上有那个人的痣,那个人身上有这个人的伤疤。
最终,所有精雕细琢都变得没有了意义。
所有人都没有了区别。
芭芭将她的感受说给老鸨听,老鸨说,我看经书里写“无人相无众生相”的境界,不知道是什么道理,听你这么一说,原来你已经达到这个境界啦!
芭芭不知道老鸨说的境界是什么意思,但是她记住了“无人相无众生相”这几个字。
可不是吗?在她的眼里,所有人都没有了区别,全是一个样子。
要记住一个人,对她来说,就如要在森林里记住一棵树,在河流里记住一滴水,在光柱中记住一粒飞尘。
如此十多年来,她分不清人和人的区别,如同脸盲。
奇怪的是,今晚这个男人刚走入她的房间,昏暗中只看到这个男人模糊的身影,她就感觉以前见过。
刹那间,她恍惚以为时光倒流,回到了她刚入行的那段时间里。
那时候,老鸨还没有成为老鸨,她刚刚取了芭芭这个艺名。
那时候,她们所在的这条街,还没有现在这么繁华。夜晚没有繁星一样的灯。
男人坐在芭芭的床边,沉默地看着她。
她以为自己早已没有了羞涩。那种少女才有的情绪,如同雕像身上的油漆一般剥落,每个昏暗的夜里掉落一片,四千多个夜晚之后,这个雕像已经没有了任何色彩。
男人的眼睛在昏暗里熠熠发光,仿佛潜伏在隐蔽处,即将捕猎的野兽的眼睛。
而她,竟然感觉到脸上开始发烫。
“我好像以前见过你。”良久,男人终于打破了宁静。
“是吗?”她不再是当年初出茅庐的芭芭,她懂得隐藏自己。
“我本来不想来这里的。我的母亲非要我来。”男人说道。
芭芭心想,这可真是一位奇怪的母亲。是什么样的母亲要她的儿子来这种地方?
“为什么?”她忍不住问道。
男人摇摇头:“我的母亲说,如果不来这里,就不能成为她期待我成为的那种人。”
“你可以反抗。”她说。
“不,我倒是好奇,她到底想让我成为什么样的人。当然,我也不想让她失望。”男人说完,随即叹了一口气。
“我也好像见过你。”芭芭感觉到他有些悲伤,想说些安慰的话,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是吗?”男人的眼睛如同夏夜的萤火虫陡然一亮。
“但是我记不住了。抱歉。”芭芭说道。
男人的眼睛暗淡了下去。
“我记不记得你,很重要吗?”芭芭问道。
“重要。我母亲要我去的地方,哪怕是第一次去,我都感觉我曾经去过。我母亲要我做的事情,即使是第一次做,我也感觉我以前做过。”
“似曾相识?”芭芭隐约记得以前听到什么人说过同样的话。
“是的。我常常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包括这次见到你,和你说这些话。我好像早就见过你,说过类似的话。”男人缓缓说道。
芭芭看着男人说话时的嘴唇不断张开闭合,如同深水里吐纳的蚌。
她及时醒悟过来,她不过是客人购买的片刻欢愉,肉身之外的事情并不在她的服务范畴之内。
“你想多了。时候不早了,宽衣吧。”芭芭将双手伸向男人,要像剥花生那样将他剥开。
人应该也是一种蚌。
衣服就是人的蚌壳。
要不为什么人都要穿着衣服呢?芭芭稀里糊涂地这样想。
人从深水到了岸上,蚌壳便薄了,软了。心便硬了。
心不够硬的,便成了受伤的人。因为心成了抵御外界的壳儿。
受伤太多次,心便麻木了。麻木也是抵御外界的一种方法。像我这样。芭芭这样想着。
男人捉住了她的手,男人的力气很大。她的手疼得如伸进长了刺的荆棘中。
“不,不是我想多了。母亲要我做的事情,要我去的地方,我才会有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她给我吃的东西,我感觉以前吃过。她给我穿的衣服,即使是新的,也感觉以前穿过。她给我唱的歌,给我看的书,给我讲的道理,都让我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在别人那里,我就不会这样。”男人抓着芭芭的手用力地晃,仿佛一个病入膏肓的人向扁鹊再世的医生求助。
“还有,她看我的眼神,像是看着另一个人。”男人看着芭芭的眼睛说道。
为了将双手拿回来,芭芭不得不重新回到他的对话中去。
芭芭忍着疼痛说道:“我也有这样的感觉。”
男人果然松开了手,惊奇地问道:“是吗?看来你是懂我的。你是我的知音。”
听到知音这两个字,芭芭想起了前不久的事情。
前不久,一个叫花子来到这里乞讨。叫花子每说一句话,他的肚子里就会回应一句话,像是会腹语的魔术师。人们喜欢看热闹,看稀奇,将叫花子围了一层又一层。
但是,叫花子说他不是魔术师,肚子里发出回音的是一种虫子,叫应声虫。
芭芭以前肚子里也有应声虫。那是一位客人送给她的,在她寂寞无聊的时候陪她说说话。在她需要的时候,无论她说什么,应声虫都会陪她聊。在她不需要的时候,应声虫也能保持沉默。
在那之前,她确实有许多的心里话要说,却无处可说。
时间久了之后,她该说的都说完了,又听人说应声虫会吸取宿主身上的气血,于是寻到一种叫雷丸的驱虫药,让应声虫消失了。
后来她有了新的心事,却无处可说了。
见到叫花子,她便告诉叫花子,应声虫会吸取气血,雷丸可以治愈这种病。
叫花子说,他没有芭芭这样的容貌,也没有任何技艺维持生活,就靠着应声虫来引起别人的好奇,给他施舍。每天能吃饱肚子,就已经知足了。
芭芭问他,你就没有别的追求了吗?
叫花子环顾一圈,芭芭所在的这条街到处灯红酒绿。
俗话说,饱暖思淫欲。我倒是想过,可是一个乞讨为生的人,想想也就罢了。叫花子说完,离开了这条街。
叫花子走后,芭芭心里发慌。她后悔吃了雷丸。拥有的时候不觉得拥有,失去了又想要。尤其是看到叫花子都有的时候,她更加想要。
芭芭趁老鸨不在,偷偷溜了出去,在五十里外的地方追上了叫花子。
“我们用欲望交换欲望吧。”芭芭对叫花子说。
“没有了应声虫,我会饿死的。”叫花子说。
芭芭醒悟过来,转身往回走。
她才走一小段路,叫花子从后面追了上来。
“交换吧。”叫花子说。
“你不怕饿死吗?”芭芭问道。
“以为得不到的时候,我能一如既往地忍耐。有了得到的机会,就再也不想那样地生活了。”
芭芭得到了叫花子的应声虫,回到了那条街上。
叫花子没有了应声虫,几天之后饿死在路边。
“我不是你的知音,也不懂你。我只是尽力回应你说的话。”芭芭对男人说道。
那个死去的叫花子倒像是她的知音。她心想。
士为知己者死。大概是这个意思吧?她的思绪又飞了出去。
可惜从叫花子那里交换来的应声虫并不能像上一只那样和她聊天。叫花子的应声虫只能说一些乞讨时说的话,比如“我肚子饿了”、“行行好吧”、“好人有好报”之类的。
芭芭只好又吃了一次雷丸。
有些东西,失去了就是失去了,同样的场景再来一次,也是回不去的。
即使这个男人以前确实来过,这一次和上一次,也是不一样的。芭芭感觉自己想明白了。
“别纠结过去了。似曾相识又怎样?”芭芭再次伸出手。
这一次他没有抗拒。
芭芭触碰到他的身体时,竟然感觉十分熟悉。触感、气息、味道以及周围的一切,都像是刚刚经历过一遍。
太奇怪了。她心想。
“我明天就要离开这里了,去很远的地方。”男人说。
芭芭早已习惯了离别,此刻听到他这么说,竟然有一丝不舍。
“去哪里?”她问道。
“去京城。学染布。”男人说。
“你喜欢染布?”
“我都没见过怎么染布,怎么会喜欢?是我母亲要我去。”
“应该是为你的前程考虑吧。”芭芭说。
“应该不是吧。”
“为什么这么说?”
“我母亲说,你应该去京城,应该学染布,并且应该明天就出发。”男人说。
芭芭说:“要是我有这样的母亲,应该就不会在这里,而是在京城做染布女工了。”
“幸好你没有。”男人难得地笑了笑。“我以后成为什么样的人,好像她非常笃定。就像是一个雕刻艺术家,想好了要雕刻出一个什么样的作品。”
芭芭笑了。难怪这个男人让她保留了些许破碎的记忆。
“父母之为子,则为之计深远。”芭芭说道。这句话是从老鸨那里学来的。
老鸨把她当做自己的孩子,却不曾雕刻过她。
“可我感觉她爱的不是我,她爱的是那个特定的人。”男人说道。
“那你……”
“我只有成为她期待中的样子,才能获得她真正的爱。所以我都听她的安排。”
数年后,那个男人又来到芭芭这里。
这次芭芭一眼就认出了他。
“我以前是不是来过这里?见过你?”男人问她。
芭芭一愣。
“我可能已经死了。”男人抱住头。
“你不是去京城学染布了吗?”芭芭安抚道。
“是的。我一去京城,就水土不服,生了一场大病。母亲找了京城最有名的大夫来给我看病。大夫摇头叹气。我很害怕,我问母亲,我会死吗?母亲说,不会,你不会死的。我问母亲,为什么我不会死。母亲说,如果你死了,我再生一个一模一样的孩子。我像教你一样教他,一样带他去做曾经带你做过的事情。他就会变成你。”
“后来呢?”
“后来我没有死,慢慢地恢复了健康。但是,我又觉得生病的自己其实死了。现在活着的,是母亲生出来的另外一个一模一样的我。所以我来问问你,之前来这里的是不是我?是一模一样的我吗?”
芭芭看着他,又分不清这个男人和其他人的区别了……
她记忆的柜子里,到处都是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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畅游助手
作者:
牵手的幸福
时间:
2024-7-16 19:31
哈哈,我最喜欢听床上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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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日月明
时间:
2024-7-17 08:34
标题:
回板凳牵手的幸福
按摩院的故事也很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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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断线的木偶
时间:
2024-8-3 15:19
来芭芭这里的客人来自五湖四海,行为千奇百怪。
其中有个人带着一个皮箱子,箱子上有一个人的脑袋。
那个脑袋的眼睛会眨,鼻子会呼吸,偶尔打一个喷嚏,显然是活的。
脑袋上的头发既不是黑的,也不是白的,而是白白嫩嫩,像黄豆芽的杆儿那样肉嫩肉嫩,一副从来见不到光的样子。
客人一进屋,就将皮箱子放在了门后面。
芭芭见箱子上面有个脑袋,吓了一跳,以为客人是个杀人越货的盗匪。
长得像盗匪一样的客人波澜不惊地告诉芭芭,这是
笼中人
。是他从两千里外一个与世隔绝的桃花源一样的地方买来的。
在那个桃花源一样的地方,人分为两种。
一种是笼外人,跟我们这样的人差不多;一种是笼中人,就是皮箱子上面的这种。
客人打了一个酒嗝,是变了质的酒和馊了的肉混合的气味。
芭芭早已习惯了,但还是在鼻子前面挥了挥手。
箱子上的脑袋却受不了这种刺激的气味,连连摇头,鼻子用力地往外呼气,不让酒气吸入鼻腔。
客人笑道,笼中人酒量非常差,闻一点儿酒味就晕头转向,抿一口就烂醉如泥。
客人瞥了箱子上的脑袋一眼,继续说道,这是因为笼中人很纯净。他们喜欢早晨的阳光和晚上的露水,讨厌一切浓烈的气味和混乱的颜色。他们喜欢淡淡的气味和浅色。又淡又浅的东西大多非常脆弱,别人说话的声音大一点点,他们都会吓掉魂儿。他们喜欢一切轻轻浅浅的东西。所以我用棉絮塞在了他的耳朵里。他不太听得清我们在说什么。不这样的话,离开了桃花源那样的地方,他们的魂儿三天两头就要丢一次。丢了魂儿的话,他们就变得蔫蔫的,好像捉回来失去了自由的山雀,没几天就会……你知道吧?
箱子上的脑袋没有什么表情,非常平静。
原来是这样啊。他们没有身子吗?芭芭问道。
客人说,有。他们当然有身子。我把他的身子折叠起来,放在箱子里,这样方便携带。他们的身子非常柔软,比我们的身子柔软多了。你不知道,在那个桃花源一样的地方,他们是不能在床上睡觉的,他们晚上都睡在笼子里,身子蜷缩得像一只蜗牛。长此以往,他们的骨头变得非常软,不会被折断。
芭芭怎么看都觉得那个箱子不够装下一个人的身子。
可是谁能说得清楚呢?一只明显胖过猫洞的猫咪,却能从猫洞里钻过去。
老鸨就养了这么一只猫咪。
为了方便猫咪在各个房间里来回走动,好几年前,每间房的门框旁边都按照老鸨的要求打了一个刚好容猫咪钻过的猫洞。
可是猫咪会长大长胖。猫洞不会。
奇怪的是,明显长大了的猫咪依然可以在猫洞中通过。
帮老鸨管账的老头说,那是因为猫咪的骨头是软骨。
箱子上的人可能长了一身的软骨吧?芭芭心想。
他叫什么名字呢?芭芭问道。
老鸨的猫咪都有名字,这个人应该也有个什么名字。
客人的回答超乎芭芭的想象。
客人说,笼中人是没有名字的。在那个地方,只有笼外人有名字。要是你想叫笼中人过来,就“哎”一声。
芭芭转过头,想对着箱子上的脑袋“哎”一声,又怕这一声叫大了吓着他。想起客人说他耳朵里有棉絮,叫一声那个脑袋也未必听得到,芭芭顿时放弃了这个想法。
客人说,笼中人在那个地方就如宠物,或者地里的菜。喂鸡的时候,你只要咯咯咯地叫,将米往地上一撒,鸡们就过来了。你不需要给每只鸡取一个名字,然后叫它们的名字吧?喂猪的时候,你只要啰啰啰地叫,将饲料往猪槽里倒,大猪小猪就过来吃。你不需要给每只猪取一个名字,然后叫它们的名字吧?
芭芭等着客人说不需要给每一颗田园里的菜取一个名字。
客人没有说。
那你说地里的菜做什么?芭芭忍不住问道。
客人笑了,说道,笼中人就是鸡,就是猪,就是菜。他们最终是要被笼外人吃掉的。
吃掉?芭芭吃了一惊。
对呀。客人说。俗话说得好,笼鸡有食汤锅近,野鹤无粮天地宽。他们也知道的。天天喂着养着,什么都不用干,自然是要被吃掉的。野鹤虽然没有固定的粮食,但是可以行走天地间。我从那个地方买笼中人来,也是为了做一道菜。
芭芭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样奇怪的事情。
客人坐到了床边,靠在床头,一边解开衣服,一边说道,你不用同情他。这都是笼中人一开始就知道的。在那个地方,做笼中人还是笼外人,都是自己的选择。选择了做笼外人,就要辛勤地干活儿。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选择了做笼中人,就可以什么都不用做,早上出去游玩,晚上和家禽一起回到笼子里。每次鸡鸭鹅或者猪被宰,他们也是能看到的,所以他们知道最终是什么结局。
他们不害怕吗?芭芭问道。
哪有不害怕的?不过也有不害怕的吧?谁知道呢?反正他们习惯了就好了。我觉得他们更害怕辛苦,害怕流汗。所以他们不到阳光底下去,总躲在阴凉的地方。你看,他的头发就是没见过阳光的样子。如果你去了那个地方,从头发就能看出来谁是笼中人,谁是笼外人。在那个地方,每户笼外人家里都会养一个或者几个笼中人,你应该去那里看看,不过话说回来,也没有什么好看的,就像老农家里养几只鸡鸭或者几头猪一样。可以吃,也可以卖。
他们不会后悔吗?芭芭又问道。
你是说笼外人吗?有后悔的吧,也有不后悔的。可是又能怎样呢?做了笼外人,骨头已经承受了力量,变得硬了,要再住进笼子里,怎么也不会舒服吧?他们肯定有时候也羡慕笼中人,谁能说自己从来没有过偷懒的心思?我买了他,天天累死累活的,还要供他吃喝。我都羡慕他。客人疲倦地说道。
不不,我说的是笼中人。芭芭说道。
这个客人的逻辑真是奇怪,怎么把我的意思弄反了?芭芭心想。
客人躺了下来,吁了一口气,说道,哦,你说他们呀,也是一样的,做了笼中人,骨头已经软了,承受不住扁担和担子,也握不了锄头,受不了那种辛苦。要是不脱一层皮,也做不了笼外人。想想就算了,有几个真的去改变?就拿我买的这个笼中人来说吧,带出那个地方后,他不是没有逃跑过。可是过不了一会儿,肚子饿了,脚跑累了,又回来了,自己钻到箱子里。
芭芭看到皮箱子上面没有锁。客人说的应该是真的。
客人打了个哈欠,继续说道,别说逃跑了,有的笼中人的理想就是让自己变成一道美味佳肴,在食客品尝的时候赢得一句赞美。这种有理想的笼中人很注重外貌和体味。他们不吃味道太冲的食物,不闻味道太重的气味,不喝颜色太浓的东西,就是要让自己变得更加纯净。最后做成一道菜的时候,在“色香味”这三个方面让食客满意。
所以,他们的终极目标是被吃掉,还要被吃他们的人赞美?芭芭大为诧异。
怎么说呢?既然是那些笼外人养着他们,那么,最后也应该让笼外人有些回报吧?客人淡然说道。我今天走了一路,脚底都破了皮,还要拎着他。你不觉得这对我不公平吗?
客人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看起来确实很累了。
脱下来放在床边的鞋子的皮面皱得像老人的脸,也是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
芭芭不禁转而可怜起客人来。
芭芭坐到了床边,还想跟客人聊几句,可是客人开始打鼾了。
鼾声都是那么疲倦。
哎,你怎么就睡着了?芭芭推了推客人。
客人沉睡在梦乡里。
门后的皮箱子开了。
果不其然,箱子里是那个人蜷缩的身子,如蛇一般盘着,又如肚子里的肠子。
那个人的脑袋从皮箱子上滚落下来,全身如蛇一般扭动,然后像蛇一样立起。
你又要逃跑吗?芭芭瞪着眼睛问道。
那个人摇摇头,缓缓爬到床边。
辛苦的事情都让他来承受,美好的事情都让我来享受。这就是笼外人和笼中人的分工。那个人一边说着,一边爬到芭芭的身边,挨着她躺了下来。
来自
畅游助手
作者:
断线的木偶
时间:
2024-8-7 18:21
芭芭再也没有见过她的妈妈。除了梦里之外。
至于妈妈为什么要抛弃她,除了一个人之外,没有别人知道。
但是那个人说的话,几乎没有人相信,除了芭芭之外。
我连那个人说的话里的标点符号都不信。老鸨总是这样说。
芭芭却常常问那个人关于妈妈的事情。好像妈妈被那个人保管在一个神秘的地方,每次在芭芭需要的时候,那个人才拿出来给她看一眼。
你跟你妈妈长得特别像,就像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那个人说。
芭芭常常觉得,这个世界上的某一处是有一个模子的,外面是木盒,木盒里装着一个比人高一些的长条铁块。铁块可以从中间打开,打开后可以看到铁块里面其实是空的,空出一个人形。这个人形就是妈妈和她的样子。她们就是从这个模子里做出来的。只要别人也愿意,一旦钻入铁块中间的空处,合上铁块,压一阵子,再打开来,就会和她妈妈和她一模一样。
世界上的所有人都可能是这样从模子里压了倒出来的。别人因为长得不同,所以忘了自己的模子。只有长得特别像的人,才会提醒那些记性不好的人还有这回事。
芭芭就是那么相信那个人的话。
你见过我妈妈吗?芭芭问。
当然。何止是见过!她在这里的时候,也像你一样有名。也是这个店的摇钱树!那时候我做着生意,花钱大手大脚,常常来见你妈妈。有些事情你妈妈不跟别人说,但是会跟我说。尤其是离开这里的那段时间,她跟我说的话尤其多。
是吗?是吗?她说了什么?有没有说起我?芭芭问那个人。
倒是没有说起你。那时候我都不知道还有一个你。我倒是听她说起一个道士。她说,那个道士修炼了好多年,多得记不住多少年了,已经即将达到得道的境界,只等一个下雨不打雷的天气,逆着雨水飞升。
道士?
是的。道士。你妈妈说,道士决定在下雨天的时候带她一起走。
还能带她走?
哎,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鸡和狗都可以,人怎么就不可以?道士就是这样跟你妈妈说的。你妈妈相信了他的话。这不怪你妈妈。你妈妈天天夜夜想着离开这里,离开这条一下雨就泥泞不堪的街。可是,这里的人谁不想离开呢?老鸨也想,厨师也想,小厮也想。来这里的客人,都不是这条街的人。只有不是这里的人不这么想。对他们来说,这里充满了诱惑。只有住在这里的人知道,这里已经烂了,烂透了。不尽快离开的话,他们要跟着一起烂掉。
芭芭并没有想离开这里。
她不是想着抛弃你,芭芭,她只是想离开这里。可是这里不仅仅是一个地方,还是一种生活。她靠着这里的客人养活自己。没有这些客人,她不会饿死,不会走投无路。但是她会没有足够的钱给自己买漂亮的衣裳,买好看的胭脂,买摄魂的香水。那样的话,她宁可饿死。不止是米饭可以养人的,不能吃的东西也可以养人。她也不是要给别人看。她是要自己看。其实有过好多客人向她许诺,要带她离开这里。她没有答应。你知道为什么吗?
芭芭摇头。
你当然不知道。因为她不仅仅需要很多很多的钱,一点点是不够的;还需要很多很多的爱,一点点是远远不够的。就像一个人饿极了,给一点点食物是不够的。经历过一次极度的饥饿之后,他永远会在可能的地方储藏足够多的食物,不然就会恐慌。再说了,谁知道哪个客人的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你妈妈在这里听过了太多华而不实的话、逢场作戏的话、说完就忘的话。她已经辨别不出来,也不再愿意去辨别。
所以她相信了可以飞升的话?芭芭问。
怎么说呢?人总要相信点儿什么。尤其是那种虚无缥缈的,看似不可能的。比如说道,比如说爱,比如说天下。你妈妈就是这样的人。她不相信任何一个具体的承诺,任何一个真实的人。她相信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这不怪她,我们都是这样。人会老,锁会锈,朝代会更迭,海会枯,石会烂,月亮会圆缺。可是我们迷恋追求永恒。
芭芭沉默不语。
也许你不理解她为什么相信那个道士,相信下雨天可以飞升。那是因为你没有见过那个道士,你没见过那时候这条街的下雨天。
你见过吗?芭芭问。
我见过。一眼就能看出来,那是个野狐禅的道士,或者说,他就不是个道士,他以为自己是道士,是修道的人。其实并不是。怎么说呢?在他的眼里,坐在道观里,穿着道袍,念着道咒,画着道符的,才不是真正的道士,修的是歪门邪道的野狐禅。世上很多这样的人。有的读书人认为别的读书人不是真正的读书人,有的人认为别的人都喝醉了只有他自己清醒。你知道我的意思吧?
芭芭茫然。
我的意思是,他是个骗子。但是他不认为自己是个骗子。他坚定地认为自己可以得道飞升,可以带着你的妈妈离开这条腐烂的大街,离开这种想要离开却不得不依赖的生活。他相信他可以做到他完全没有可能做到的事情。我想,只有真正的爱才能让一个人变成这样。他用有毒的水银在蒸馒头的火灶里炼丹,从云南人买下谁都不认识的蘑菇煮仙人汤,据说喝了能看见神仙幻境。他甚至宣称如果在皮肤上割开一道口子,自己就能从里面钻出来,像蛇蜕皮,等皮肤再长出来,就会显得非常年轻,这是他的返老还童术。但是,他最终的目的,还是要羽化登仙,带着你的妈妈一起离开这里。
芭芭走到窗边,看了看外面湛蓝的天,跟倒扣的海一样。芭芭心想,原来妈妈是想去海里。
很多客人想带你妈妈离开这里,最终不过是从这条街去了另一条街。街上还是那些房子,那些人,那样的树,树里一到夏天就是聒噪不安的知了声。他们以为那是一种全新的生活,其实并没有。他们只是满足了自己。
芭芭心想,这就是我不愿意离开这里的原因。原来我和妈妈的想法是一样的。
但是那个道士不一样。他本来不是道士,当然后来也算不上。他以前是个要饭的叫花子。
叫花子?芭芭惊讶地问。
是的。不过他不是因为走投无路才做了要饭的叫花子。他是因为懒。他的戏唱得好,随便哼一嗓子,就让戏班里的台柱子颜面无存。他的剑术不错,拿根打狗棍舞一下,好多高手就想收他入门下。他本来可以入仕,朝廷许诺了高官厚禄,他却跑了。你没有见过他,如果你见过,你也会为之着迷,像你的妈妈一样。你只有穿上你妈妈的衣服,睡在妈妈的床上,见了妈妈身边的那些人,做了妈妈做过的那些事,你才会理解她。她虽然很多事情做得不好,但是她只能那么做。你如果是她……你怎么会是她呢?虽然你们是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你知道我的意思吧?
芭芭知道那个人的意思,跟一个从未见过彩虹的人说,雨后的天空会出现一座彩色的桥。不是被认为是疯子,就会被认为是骗子。或许对于妈妈来说,那个要在下雨天带她逆着雨水飞升的人,就是彩虹。
看你的表情,应该是知道我的意思。是的。他以前是个叫花子,一无是处。自从在这条街上遇到了你妈妈,他就想要以最快的速度从那臭皮囊里解脱出来,从一个人变成一个神。可是世间哪有什么神啊?可是世间到处是神的庙宇。人们需要他们。你妈妈需要的,是摆脱这里,摆脱这种土地一般的生她养她却让她离不开的生活。她需要一个神。
芭芭叹了一口气。
你叹什么气呢?不仅仅是你妈妈,很多人需要,只是她恰好是你妈妈。你是不相信我说的这些故事吗?没有关系,那个叫花子自己也不相信。他吃仙丹中了毒,喝仙人汤发高烧,割出的伤口溃烂,差点儿要了他的命。他早已知道自己不可能飞升了。雨水也不会迎接他去往云端。但是每次见了你妈妈,他仍然要充满信心,就像真的有信心一样。他不需要飞升,但是你妈妈需要。
这么说来,他们没有飞升?那么,他们去了哪里?芭芭失望又迫不及待地问道。
既然这样,她为什么没有回来找我?芭芭追问道。
你错了。他们虽然没有成功,但也没有失败。你懂我的意思吧?很多事情并不是不成功就失败的,不失败就成功的。很多事情既不会成功,也算不上失败。对成功的人来说是这样,对失败的人来说也是如此。
我还记得,那是一个下雨天,雨水来得很急,所有的人都没有防范,没有人带伞,街道上的人都被淋成了落汤鸡。就是那一次,那个称不上是道士,说不上是修行人的他,急匆匆来到这里,带走了你妈妈。有人说,看到他带着你妈妈,沿着被风吹斜的雨,一次又一次地往上冲。有人说,他们俩像游泳一样,沿着雨水往上游。每个人看到的都不一样。你知道吗?无论是什么样的事情,每个人看到的都不一样。我们生活在同一个地方,这个地方却有无数个世界。每个人的世界跟别人的都不一样。比如说,你看到的红色,别人看来可能是黑色。因为你一开始看到这种颜色,就被叫做红色。他看到的被你称为红色的,可能在他的眼睛里是黑色,所有人都叫它做红色,所以他将黑色叫做红色。我们都是色盲,红与黑只是颜色的名字,并不是我们看到颜色的真正样子。
最后呢?他们走了没有?芭芭已经不用“飞升”这样的字眼了。
你看,所有人都是这样,最终都要问,最后呢?好像所有的故事都必须有个结果。真正的故事,很多其实没有最后的。就算他们飞升了,最后呢?难道他们在天上就是最后了吗?他们往后的时间就结束了吗?如果没有飞升,最后呢?最后还是该要饭的要饭,该吃饭的吃饭。日子还不是要一天天地过?好吧,好吧,我知道你非得这么问。在我的世界里,或者说,我看到的,听到的,是他们没有飞升,但是好在他们成功了一半。他们没有得道,但是修成了返老还童术。他们都变得非常年轻了,变成了过去的样子。
像我这样吗?芭芭摸着自己的脸,好奇地问。
是的。也许比你还年轻。你妈妈最终变成了她女儿的样子。不过,这个返老还童术,不是换皮得来的。蛇换了皮,也最终老去。不然这世上到处是蛇了。他们变年轻,是逆转了时光。不仅仅是他们俩,在那个突如其来的下雨天,整条街的人跟着他们一起回到了过去。街上的房子变成了从前那样,房子周边的大树变成了小树,你的妈妈,变成了你。
来自
畅游助手
作者:
樱花树下的约定
时间:
2024-8-7 19:10
这个系列的故事很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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