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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乡村记实 [打印本页]

作者: 白开水。    时间: 2023-10-19 20:12
标题: 乡村记实
小学的炉长
“炉长”到底是个什么“官儿”,眼下的孩子们一定颇为不解:炉长是几道杠呢?相当于中队长还是小队长呢?
时代的变迁令人唏嘘,有些事情,一句话又怎能说得清楚呢?
第一次接触生炉子是上小学。那个装着七八十个学生、足有二百多平方米的三间大瓦房,没有暖气,四壁透风,生炉子是唯一的选择。在教室居中的位置,用三块砖把炉子垫起来,然后在炉子上方接上两节炉筒子,再打一个九十度的弯儿,用炉筒子一节一节连成烟筒,直至伸出窗外。为了固定住炉筒子,要在教室的四面墙上钉钉子,用铁丝将炉筒子固定住。那时没有什么农民工,七八岁的孩子们都是自己动手,在老师的指挥下完成安装炉子的“工程”。
生炉子也是个技术活,不是每个孩子都会的。女孩子自不必说,没怎么干过农活的男孩子也基本不掌握这门技术。而有的男孩子,由于家里人口多、口粮少,很小就成了半个劳动力。这样的孩子天生早熟,什么农活都会干。我们班的王忠臣就是这样的孩子,他很小就跟着父母姐妹干农活,有一手超过我们同龄人的“武艺”。
班级里除了有班长、体育委员、文艺委员、生活委员等,还有炉长。在今天的孩子看来,这简直是个不可思议的“职位”。但王忠臣学习成绩不是很好,能有这样一个差事,他很得意,也很珍惜。
炉长必须保证每天第一个到达学校,开门,把炉子生好。等同学们陆续到校早自习的时候,炉子应该不再冒烟,教室里有暖烘烘的感觉。于是,王忠臣每天天不亮就从七八里之外的家中出发,连跑带颠地赶到学校,天刚蒙蒙亮。
往炉子里装柴火,先要在底层铺上一层苞米茬子或者豆棍儿。苞米茬子就是玉米秸秆的根子,长在泥里,收割后人们将根子刨出来晒干,拍打掉泥土,垛在草垛一起,以备冬天做引火草。豆棍儿就是大豆秸秆的根子,处理方式与苞米茬子大体一致。铺上引火草,上面压上煤块儿,在炉子底层点火,在苞米茬子、豆棍儿的助燃下,炉子里的煤就跟着着了起来。那个年代,学校的经济条件有限,很少买那些易燃的“块儿煤”,大多是“煤面子”。“煤面子”不容易引燃,加多加少是个学问,加少了炉子里存不住煤,加多了又不容易引燃,焐得满屋都是烟。为了解决这个问题,炉长想了个招,把煤面子掺上水,再和上点有黏性的黄泥,天一冷,就冻成块状。尽管这种土法制造的“块儿煤”不怎么好烧,但至少与蜂窝煤有异曲同工之妙。
风向对炉子的燃烧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风向顺时,炉子烧得通红;风向不顺,顶得满教室都是呛人的煤烟。即使炉子好烧,离炉子近的人被烤得不行,窗边和墙角的同学却冷得直打哆嗦……这样的环境,教室里依然能传出琅琅的读书声。
那时,少不更事的我们并不怎么懂得感激炉长,只觉得炉长有一个特权很值得羡慕:炉子不旺时,他可以不经请示,就随便走到炉子跟前,用火钩子捅捅炉底;或者偶尔有谁带饭,他格外勤快地帮助熥饭,一会儿看看热不热,一会儿看看糊没糊。
有一次,我带了几片切好的生地瓜片。上午第四节课,炉长就忙活上了,一会儿翻上一遍。还没等放学,地瓜片熟了,满屋的香味儿,同学们都没有心思上课了,我得意极了。
那天中午,我吃到了一生中最好吃的烤地瓜。
卤水豆腐
天儿一冷,就想着过年。过年,就想着小时候家家户户做豆腐,那浓浓的豆腐的味道,伴随着锅灶上方的蒸汽从厨房飘出来,许多年挥之不去。
乡下人家,过年必须自力更生。年三十之前,走油、烀肉、做豆腐、生豆芽等等,都是女人家必做的功课。
隐约记得先是用凉水将黄豆泡好,用水桶挑到生产队的粉碎机跟前,排好队,等着粉碎员给打成生豆浆。
粉碎员在屯子里算作手艺人,挺吃香。我们李屯生产队的粉碎员是我的小伙伴巧朋他爸,巧朋他妈是下乡知青,据说巧朋他妈受不了青年点的苦,索性找人嫁了。这时候,会粉粮磨米的巧朋他爸进入了女知青的视线,于是一个乡巴佬娶了说话总是说偏的城里女子,后来就有了跟我同龄的巧朋。说偏,是乡下人形容那些不能入乡随俗说土话的人,南腔北调的。当然城里人说的是普通话,但骨子里是刻意与乡亲们保持着距离的。这是题外话,与豆腐无关。
粉碎员巧朋爸爸很讲原则,一般情况下绝对按着排号来加工豆子。当然也不是绝对的,队长家、大队书记家来粉粮磨米的时候,他是“开恩”的,宁可挨骂,他也会主动让他们先来……
在乡亲们的叫骂抑或是打情骂俏声中,粉碎员把泡好的豆子打成了豆浆。爸妈把豆浆挑回家,倒进大锅里开始加热。火候是必须掌握的,急火肯定不行,容易糊锅底。火候太慢,估计也是不行的。这样的活儿,大人们一般亲自操刀,小孩子只能待在边上干瞅。我没在做豆腐的时候烧过火,所以只能说个大概。等豆浆烧开之后,爸妈将其转移到事先预备好的一口大缸,随后滴进去少半碗的卤水。这时候奇迹发生了,一股脑儿一股脑儿,棉絮状的豆腐脑儿生成了,水也与豆浆分离开,微微泛黄的水簇拥着豆花儿,泾渭分明,煞是好看。用勺子舀上一碗,加几滴酱油,美味至极。但是,美味不可多用,热乎乎、带着卤水味道的豆腐脑儿,只消两三碗就能让你“醉了”,晕晕乎乎地,想到炕上躺一会儿,炕头炕梢都热得能把屁股烫糊;想出去溜达溜达,外面滴水成冰,索性继续做看客。看爸妈将豆腐脑儿一勺一勺舀进豆腐包,再四角兜起,有规律地对角提起,将明水一一抖落干净。最后将豆腐包系好,用石头等重物将其压在锅叉子上面。个把时辰,大部分水被挤净,豆腐生成。那上面带着豆腐包的纹路,那“逗福”的谐音,都让乡下人家有了“丰衣足食”的感觉。年来了,大快朵颐的日子开始了。
有了豆腐,才能开始走油:炸豆腐泡,煎豆腐干,压豆腐皮儿。豆腐只是“走油”的一项,不过在农家,没有豆腐那是不成席的。
姥姥做的豆腐泡是我记忆中最好吃的,但姥姥前几年已经去世了。想吃地道的,只能回老家小镇城子坦的君乐饭店去吃,但总觉得味道差那么一点儿。到底差在哪儿,我也说不清楚。
豆腐皮做得最好的,当属我的战友春校他爸。春校他爸做的豆腐皮薄得不能再薄,而且很有张力。他一个人,靠卖豆腐皮,供着一家五六个孩子上学。前几天,春校电话里说,爸爸上了年纪,做不了豆腐皮了。更让他爸爸生气的是,没有一个孩子想继承他的手艺。
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我们最初的营养,常常来自那些长相并不圆润、甚至有些丑陋的物种,譬如那些未被杂交、未曾变异的玉米、大豆,还有高粱。
现在的大豆,怕是卤水点上去,也没了当年的味道。
豆腐的卤水味在慢慢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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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感谢好人    时间: 2023-10-21 08:44
标题: 回楼主白开水。
很好看啊。顶。楼主更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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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白开水。    时间: 2023-10-21 08:54
标题: 回沙发感谢好人
嘿嘿,主要不是我写的,我怎么更新呀?整天满脑子都是那些数字。有时候我就用这些文字洗一下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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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白开水。    时间: 2023-10-21 08:55
请输入帖子正文乡亲们说,现在农村变化最大的是交通便利,外面的世界一下拉近了。家乡思溪村离婺源县城大约20公里远,如今来去很方便,宽宽的柏油马路,路好走,车又多,“唰”地一下半小时就到了。而在以前,进一趟县城可是很艰难,一天只有两班长途客车,乡亲们去县城办事、走亲戚,若是搭不上车,多靠步行,一天来回近百里,非常辛苦,有了自行车之后,才稍为轻松一点。
一条沙石马路起伏蜿蜒,车一开过,霎时呼啦起一层沙尘。等在路边,向远远开来的车挥挥手,不管认识不认识,都希望司机能停下车,搭载一程。那时,路上来往车辆并不多,车有大客车、跃进牌货车、拖拉机、手扶拖拉机,偶尔能看见绿篷吉普车。
客运班车上,售票员挎着小包卖票,车里坐得满满当当,上下车都不方便。逢年过节,或县城物资交流会时,好多乡亲挤不上客运班车,就在路边等车,碰运气,看能不能搭上别的车。有些条件好的乡亲骑自行车进城,车的后座都搭上人。
记得1978年,电影越剧《红楼梦》轰动城乡,男女老少日夜兼程赶往县城,一睹为快。思溪村两班客车都严重超员,乡亲们就包几辆手扶拖拉机,也坐得满满的,一路还会有步行的要搭车,挤挤挨挨、重重叠叠、摇摇晃晃、慢慢悠悠到县城。当年就有一个村出了事、翻了车。
从山村走出来的人,都有搭车的记忆。我上中学时,到学校有八九里路,星期天砍了一天柴,已累得一身酸疼,再挑着十几斤米和菜去学校,感觉两条腿一路打抖,盼望着搭个车就好。有时真有手扶拖拉机,一拦就停;还有骑自行车的好心人,见我走不动,主动载我一程,一颠一颠的,那时拥有一个自行车后座感觉很幸运很温暖。
参加工作最初几年,在县城,一两个月回家一次,因为常常错过班车,搭车次数比较多,已算不清搭过多少次车。有时班车左等右等不来,伸手拦住一辆货车或拖拉机就搭上了。从不觉得拖拉机“突突突”聒噪,也不觉得柴油味、汽油味刺鼻。那时候民风淳朴,人情厚道,路边拦车搭车,虽然萍水相逢,互不相识,却都敢搭敢拉,有的甚至可能成为朋友。
印象最深、最令我感动的是婺源茶校一辆绿色吉普车,司机王爱国,转业军人。也许是缘分,搭乘过他好几次车,每次一招手,他都会停车。他人很随和,热心肠,不爱讲话,有一次时间较晚,还直接送我到单位。几十年过去了,很怀念他。还有一个货车司机程淦明,思口本乡人,他热心、好说话是出名的,谁搭他的车都会停,有时看到老乡在路边等车,还会主动停车问去哪里。后来他到县政府一个部门开小车,我们还经常见面。
生活中,总有一些不期而遇的人给人希望,让人想念,有一些平常小事让人感到温暖。思溪村通往县城这条公路,有几个道班,我们认识有两个养路工——单师傅、俞师傅,经常请他们帮忙拦车,司机一般都停下来,只要方便就都帮忙搭上。养路工师傅一般都很有眼力,装满货的、驾驶室满员的都不会拦,瞅准空车招呼拦停,有时会幸运碰上只有司机一个人,可以坐进驾驶室,突然感觉视野开阔,心情畅快。
最难忘的一次是夜间搭车,那年在读万年师范学校,放寒假时,一个同学的舅舅开车来接。他舅舅是婺源荷包红鲤鱼场的运输车司机,正好运鱼到万年县来,那时有这样的便车非常难得,既省了路费,又免得转两次车,可以早两天到家。当时思溪村三人同在师范读书,就一起搭乘他舅舅的车回家。他陪舅舅坐驾驶室,我们三人坐在空空的货车厢,紧缩身子,抗御寒冷,寒风一路呼呼叫个不停,上车时很重的鱼腥味似乎都闻不到了。鱼场在高砂乡,正好我姑母家在这里,抵达时已是深夜11点多钟。深夜敲门,把姑母吓了一跳,她赶紧烧水让我们洗脸洗脚,给每人煮一碗热汤面,临时搭床铺睡觉。第二天,吃了早饭,姑母指教我们走古驿道,三十多里路,翻山越岭到家。
也难忘高考落榜那几年,十六七岁,经常和小伙伴们外出浪荡,招呼来车不停时,往往一边强拦,一边攀爬,拖拉机、手扶拖拉机都容易抓住,用一把力就上去了。碰上速度较快的大货车,虽然在拦车时略有减速,但必须反应很快,贴近车身,出手要迅猛,才能抓住车箱板,猛地一用劲,翻身而上。这是很危险的,也曾没有抓牢摔下来,跌得手掌、膝盖伤痕累累,血迹斑斑,幸好没出人命。也有搭错车的时候,车行至王村大桥,往右是县城,车却往左江湾方向开,急得我们把驾驶室车顶拍得嘭嘭响,车开行一段路才停住,司机跳下车,伸手把我们拉下车,严肃地说:“谁叫你们乱扒车,多危险!”而有的司机狠一点,车到我们跟前时,反而猛地加速,“唰”地一下就过去了,我们根本反应不过来。
如今,从思溪到县城的公路,早已是平坦的柏油路,再也不会有沙尘飞扬。就在几年前,没有客运班车了,乡亲们进城有点不方便,幸好这几年购买小车的越来越多,可以租车包车,搭个顺道车也还是常见。每当行驶在这段路上时,会想起自己当年搭车的经历,想起那些纯朴善良的人们,心里充满感动。每次开车回家,见到路上行人,总会主动停下来问去哪儿,捎上一段路,尽己所能给予人方便,心里竟有暖意升起,感觉愉悦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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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白开水。    时间: 2023-11-5 16:11
没有孩子之前,我没养过任何宠物;有了孩子之后,家里就没断过养宠物。
大大小小的宠物,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上爬的……最多的时候,家里有一条狗、一缸小鱼、两只小鸡、3只鹌鹑、4只鹦鹉、5只蜗牛、8只蚕宝宝,外加上百条的面包虫,俨然一个“昆虫和动物乐园”。
不得不承认,我有时确实觉得养宠物很麻烦;但这些萌宠,也实实在在带给了我的孩子们无尽的快乐。
有天我下班回到家,向女儿的房间一探头,发现她正端坐在书桌前写作业。再一看,她面前摊开的语文课本上竟然站立着“小蓝”。“小蓝”是我们家的鹦鹉,因为它的羽毛大部分呈天蓝色,所以女儿为它起了这么个名字。
这个情景很动人——小主人安静地写作业,鹦鹉就一动不动地陪伴着,不叫、不吵也不飞离。而这样的场景,我之前已经看到过好多次:女儿写作业、画画、做手工或者玩耍时,总喜欢把“小蓝”放在自己身边;而它也就乖乖地待在那里,陪着小主人。
起初,我怕鹦鹉会影响女儿的专注力,但后来发现,期间她并不逗弄鹦鹉,只是埋头写作业;等到作业完成,她才伸出食指到鹦鹉面前,让它踩上去,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我曾打趣女儿说:“这只小鸟天天陪着你学习,说不定有一天真成了一只‘博学鸟’呢。”
“小蓝”是女儿目前最喜爱的萌宠,每天一有空就会把它从笼子里拿出来,跟它一起玩。哪怕生病躺在床上,发着烧不想动,她也一定要把鸟笼子放到床边陪着。“小蓝”带给了她很多快乐,她们之间也发生过很多有趣的事。比如有一次,“小蓝”飞到茶杯上,想够取杯子里面的水喝,结果一不留神滑进杯里洗了个澡……女儿在一旁笑得前仰后合。
而且,女儿不仅把“小蓝”当萌宠,更把它当成了一个亲密的朋友和家庭的一员。无论高兴还是忧伤,她都喜欢跟小蓝在一起,欢乐共享,烦恼与共。
有时,在家里养养小动物,不但能给孩子带来快乐,还能给予他们一些情感上的依靠和力量。
记得儿子很小的时候,我曾给他买过一对白玉大蜗牛。那段时间儿子晚上独自睡觉时总是怕黑,他提出想让蜗牛陪着他睡。我同意了,于是每天晚上他都把装着蜗牛的盒子放在床边的椅子上,然后真就不害怕了,勇敢地自己睡觉,使得孩子与大人的分床顺利成功。
想象这事挺奇特:蜗牛既不能以叫声跟他互动,也不像毛绒玩具似的可以搂在怀里获取柔软的安慰,大部分时间它们都只是缩在自己的壳里睡大觉。可就是这样,因为有了心爱的蜗牛陪着儿子,他心安了,就可以克服对黑夜的恐惧心理而独自入睡了。蜗牛带给他的,正是一种情感的上依靠。
后来,其中一只蜗牛产下了几十只蜗牛蛋,我就上网搜索,怎样能完好地孵化蜗牛。在我和儿子共同的悉心照顾下,最终成功孵化出了几只红豆粒大小的蜗牛。我们又从一点点大的小蜗牛开始,把它们喂养大,儿子还骄傲地把小蜗牛分送给了他所在幼儿园的小朋友们。养宠物,还让我的孩子享受了与人分享的快乐。
也是宠物,让他体验了什么是分离。当最初那两只白玉大蜗牛先后死去后,儿子难过了好几天。我把平时拍下的他与蜗牛互动的照片洗出来,还把蜗牛壳也留了下来,让他一起留作了纪念。儿子的两只宠物蜗牛,丰富了他诸多的情感。
不仅如此,养宠物还能让孩子们增长见识。有一次我们在路边见到有蚕宝宝售卖,便买了几只,带回家养起来。几十天的时间里,我的孩子们亲历了蚕宝宝的成长,目睹了蚕是怎样吐丝又怎样结出茧,见识了蚕茧变幻成小飞蛾的神奇过程。他们一次次欢呼,一次次唏嘘感叹这些神奇的变化,并收获了有关蚕的所有知识和常识。
通过养宠物,无形中也能培养孩子们的责任心。现在的孩子们,在家里大多处于被关爱和被照顾的角色,而养了宠物之后,他们就要学着去照顾它们,给宠物添水添食、操心它们的冷暖健康,于是便生发了一份责任感。他们知道了如何给出自己的爱,而不再是只享受被爱。
仔细想来,孩子和宠物颇有些相似的特性——都带点调皮,带点呆萌和可爱,让人忍不住去喜欢、去亲近,于是也带给了人们无限的治愈力。
在孩子的思维中,所有小动物都能听懂他们的语言,所以才会跟宠物喋喋不休地交流。他们可以把小狗的“汪汪”吠叫说成是“小狗说它喜欢我”。也可以把小鸟的“叽叽喳喳”翻译成“小鸟在说嗯嗯,好的”。他们之间好像也真是存在相通的灵性,彼此懂得和互悯。在一起的时候,说不清他们是谁在陪伴谁,反正怎么看都和谐可爱,都是一幅幅人间至纯、至美、至善、至暖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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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杏花天影    时间: 2023-11-5 18: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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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白开水。    时间: 2023-11-11 12:01
请输入帖子正文5月,豌豆鼓鼓的刚想泛白的时候,无论直接下肚还是烧稀饭抑或放在灶下烤着吃,都是美食。放学路上,有些小学生或悄悄靠近大麦地,或眼疾手快揪一把。那时的豌豆与大麦套种,豌豆秧缠在麦秆上,一串串豌豆角附在上面,既好看又易摘。
无论男孩女孩,能挡住豌豆诱惑的少之又少。我加入摘豌豆的行列,谁都知道这是冒险行为。虽然有看护庄稼的,但我们的眼睛比他好使,事实证明,被他捉住的孩子极少。我摘了两把豌豆,当即剥开吃一把,另一把像小伙伴一样装进书包。
回到家里,母亲正在烧稀饭。所谓稀饭,是和早饭一样,把红薯砍碎,煮开即食。放下书包,我开始写家庭作业。做完作业,我想起书包里的豌豆。
趁母亲忙着,我把豌豆角放进尚有余烬的灰堆里。不大一会,豌豆的清香散发出来。母亲闻到,条件反射地问道,哪来的豌豆?你是不是放学时摘生产队的豌豆了?
我如实回答。母亲的话语不严厉却让我铭记至今:谁不知道青豌豆好吃?下稀饭更香!你春天摘人家的豌豆,秋天就能掰人家的玉米,长大还会偷人家的猪羊,当官不贪污才怪呢,早晚是进监狱的料,学真是白上了。
母亲不轻不重地数落我一顿,但没有阻止我吃下去,毕竟那时全村都没有解决温饱问题。
我艰难地吞咽着,刚才喷香的豌豆怎么瞬间变得味同嚼蜡?
自那以后,我再也没摸过人家的东西,不是不敢,是心里不愿。
上中学时,学校放秋忙假,风有些凉,淮北大地都在割豆子。
一天傍晚,忙完活的父亲把小饭桌搬到大门外,准备吃饭。
母亲刚盛好碗,父亲就开始吹热气,饥饿已让他对面条有些迫不及待。
我嫌饭烫,坐在小桌旁东张西望。忽然,水中的人影引起我的注意。每年开春,父亲会在门前四方坑里栽几支藕,秋天能吃上藕菜。刚挑起面条的父亲看我脑袋偏离饭桌,顺着方向看到了年轻时非常风光的前民兵营长。不知是真没看见还是装作没看见,父亲抖了抖面条,吃起来。
我对母亲说,那个人挖咱家的藕。
母亲看一眼,认出是以前的大队干部。出于面子,母亲对他客气地说,马营长,水凉,先上来吃碗面条再挖吧。
马营长的脸“唰”地红了,急忙解释他不是挖藕,而是找藕节,就是两节藕之间的连接部分。他说,天一凉,就咳嗽,还带血,不知道怎么得了这种慢性病。去涡阳医院,医生说用藕节做药引子熬着喝能治好,见不见效试试看。他说他村里没有栽藕的,找到唐圩,在我家门前见到了;知道是我家栽的,要是不让挖,他就不挖。
母亲连声说,只要用得着、能治好病,你随便挖。
马营长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看我父亲。父亲头也不抬地说,挖吧,你挖的是药,不是藕。
母亲听出父亲的话音,低声劝道,人家有病,好好说话,不就是藕节吗,送他几支藕又有啥?
父亲说,要是站起来大声叫他挖,怕他误解,真不好意思起来。人能没病没灾好好活在世上,不容易。
马营长挖到想要的东西,连声说着“打搅了”离开。
父亲看着他远去的身影,顿了顿,好像自言自语又好像对着我和弟弟说,倒霉一辈子的人不多,风光一辈子的人也不多。倒霉的时候要撑住,风光的时候别忘本。
从那以后,不管工作上还是生活中遇到什么样的挫折,我不仅能从精神上战胜自己,还能在现实中迈过一道道坎,实现了风雨过后见彩虹。
改革开放之初,我家户口簿上是6口人;四十多年过去了,我家户口簿上仍是6口人。那时的6口人是父母、两个哥哥、一个弟弟和我,如今的6口人是父母、弟弟弟妹、两个侄子。
即使出阁的不计算在内,我家现有37口人。事实上,包括我九旬的老父亲在内,全家已无一人在唐圩常住。
每逢节日尤其是春节,我们从不同地方会聚唐圩,与父母一起过大年。我在西藏,每年有一次休假,而休假的时间段大多选在春节,为的是待在父母身边。侄子辈有在家的,也有在深圳、南京的,他们只要有可能,要么自驾,要么飞来,为的是回家团圆。
我的同事多数来自五湖四海。家有父母的,休假时,他们会千里迢迢奔赴父母居住的地方;父母不在的,休假时,他们要么去旅游,要么待在成都、西安等地新买的房子里。用他们的话说,父母就像一面旗帜,父母在,子女无论身在何地,即使在黑夜里,也能看到远方的旗帜在飘动。
其实,我曾多次思考过这个问题。若干年后,唐圩的旗帜落下了,我休假到哪里去?仍去唐圩?这种可能性太小。今年春节,我回家休假,从村东头穿到村西头,30岁以下的人几乎都不认识,认识我的人亦寥寥无几。此时,我才品读出“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的滋味。与贺知章不同的是,他“少小离家老大回”,我是每年都回的呀。
我衷心祝愿心中的旗帜永远在唐圩飘扬,因为这面旗帜不仅是呼唤子孙后代欢聚一堂的号令旗,还是引导我人生之路的风向标。
原标题:《父母是旗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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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白开水。    时间: 2023-11-16 09:08
阳春三月,在南方广阔无垠的田野上,最耀眼的颜色莫过于金灿灿的黄色,那是油菜花呈现给大地的辉煌。
城里人喜爱油菜花的壮观,希望花期能长些、再长些,以便将美丽的花影长留闪烁的镜头里;而年复一年与油菜花厮守的乡下人,更看重果的实在,他们会根据花事的状况,预测油菜籽的收成,预计收割的日子,而不至于耽误下一轮农事——水稻插秧。
图片
我在乡村土生土长,后来进了城,对盛开的油菜花并不好奇,我更喜欢童年时村东头木榨榨出菜籽油时飘出的醇厚绵长的清香。那种独特的香气,弥漫于整个村子上空,两三里开外都能闻到。此时,也是村里最为热闹最为开心的日子。
记忆中,村里油榨开榨,总能吸引众多孩童聚集,犹如过年一般,不仅因菜油的香气,还因小伙伴们喜欢坐上碾车赶着牛儿拉碾。有时,一个碾车上聚着两三个小孩,大的扶着小的,小的拉着大的,以免摔下碾车受伤。
油榨屋主要有四块区域组成:炒锅,碾盘,蒸锅,木榨。油菜籽先放进炒锅里炒熟,而后均匀地放入碾槽,由两头牛前后各拉一个碾车不停转圈。小孩则坐在碾车上面的木台上,手举鞭子“嗨嗨嗨”地驱赶着牛前行。碾轮在碾槽中来来回回反反复复碾压,直至把油菜籽碾成粉末。将菜籽粉末集中放在蒸锅蒸上一遍后,用择净的稻草作筋,把这些菜籽粉固定在一个个圆形铁箍里,然后放入木榨“肚子”里。
木榨,是用一棵硕大的树干制作而成,中间掏空,并穿凿出油槽。木榨“肚子”的容量取决于树干大小,因此各个地方木榨每天榨油菜籽的数量有多有少,出油量也多少不一。20世纪80年代,方圆几十里内,虽也有七八个村子拥有木榨,但要数我们村的木榨最大。木榨无论大小,榨油工序一模一样,容量大的相对而言省工省力,因此,我们村的木榨除了给本村人榨油,还吸引了不少外村人担着油菜籽前来。村里人榨油,多个人家组合一起,你帮我,我帮你,不用支付费用;外村人来榨油,则按油菜籽斤两收取工钱,但榨油的每道工序,村里人从不取巧,不分彼此,该炒熟的炒熟,该碾碎的碾碎,该蒸到位的一定蒸到位,该榨干净的一定榨彻底,唯恐榨出的油质不佳、油量不足……正因如此,那些年,我们村的木榨每年从5月底开始,持续忙到七八月份。
榨油是个苦活累活,都是男劳力参与,身子骨弱的男子还无法胜任。为了多干点活多拿点工钱,也为了不让多年的老客户长久等待,榨油的男人们总是天刚蒙蒙亮起床,两三个月下来,重复炒籽、装碾、蒸粉、上膛、撞榨一系列动作。这些动作看似单调、呆板,但每道工序都有板有眼,每道工序所掌握的火候都非常重要,直接影响出油的品质。而这种火候,是村里长辈们在无数次实践中摸索出来的,也是一代代人手把手传承下来的。
木榨榨油工序中,撞榨无疑最能展示榨油的魅力,也是最耗力的。将包裹好菜籽粉的铁箍一个紧挨一个码入木榨“肚子”并上好榨塞后,接下来就进入撞榨环节。长长的撞杆由一棵结实的檀树刨削而成,足有5米多长,根部粗壮的一端包裹上了铁头,直接与安装在木榨一侧同样包裹了铁头的榨塞相撞。撞杆的中部用粗壮的麻绳悬在房梁上,一般由6人操持同时向前发力,前面一人用绳子牵引,保证撞击的准头;中间4人合力使出撞击的冲力,决定着撞击的效果;尾部一人扶持着,掌握撞击的稳定性。也就是说每一轮撞击,就是6个人的合力。由于处于中间位置的人员非常吃力,安排的多是壮实的后生;前头的较为轻松些,安排的则是体力较弱的中年人;后头的看起来费力不大,但这个掌舵者也非常重要,所以常安排有经验且有体力的中年人。当“嘿……嘿……嘿……”的号子声同时响起,他们一起和着节拍努力向前,撞杆便一下下准确撞击到一个个榨塞上,迸出清脆的金属音韵。在凉意还没完全散尽的5月,他们赤裸着上身,即使如此,汗水还是顺着脸颊、顺着脊背,不停往下淌……
如此这般,通过反反复复一下接一下的撞击,将菜籽粉中的油脂一点一滴挤压出来,经油槽流至木榨底部的木盆里。出油的过程,开始出得较猛,越到后来越少,最后就成点点滴滴的了。村里人实在,无论给本村人榨油,还是给外村人榨油,傍晚收工前还会撞上一阵,尽可能多榨点油出来……他们知道,油菜籽得来不易,栽苗、拔节、开花、结果、收割、脱粒、晒干,前前后后得经历不短时间,付出不少辛劳。尽管起早摸黑,一天下来十分疲惫,但看着晶亮的油,闻着馥郁的香,他们挂满汗水的脸上依然透着满足。
男人们收工各自回家,女人们则及时端上温水,让男人们洗去脸上的汗渍,擦去身上的倦意。桌上的菜碗比平时也要多上一两个,女人们想着男人们辛苦,特意加点荤腥,从鸡窝里捡个鸡蛋打个蛋汤,或把孩子们从村前小溪里抓的小鱼小虾烹制出一道美味……
尽管村里人非常勤劳,但由于人多地少,生活仅能维持温饱。遇上青黄不接时,一些人家还得借粮度日。20世纪90年代,村里人纷纷外出打工。由于缺少青壮年劳力,村里的油榨屋渐渐没了声音。村里中老年人种出的油菜籽,也只好送往山外集镇的榨油机。
二十多年过去了,每到油菜花开时节,当众多城里人涌向乡野观赏油菜花时,我总习惯独坐城市一隅的房子里,眼前浮现出那一坡坡灿烂辉煌的油菜花,耳畔回响着油榨屋里那一阵阵铿锵有力的撞击声,鼻孔中也似乎闻到那一缕缕浓稠醉人的菜油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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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白开水。    时间: 2023-11-26 08:35
请输入帖子正文在我的老家,手擀面有两种吃法。一种是简单的“糊涂汤”,把面、青菜一起混到汤里,虽“糊涂”,却很养胃。另一种就复杂些了:煮熟的面过一遍凉水,使之久放不坨;然后打卤,简单些的卤只有鸡蛋和蔬菜,较奢侈的卤还有肉丝、木耳、鲜蛤、大虾……这样的打卤面叫“小面汤”,以前是待客的吃食。
母亲做打卤面的手艺极高。她总是将面团揉了又揉,说面越揉越劲道,擀出来的面条才更好吃。这么多年,她一直用一个三十多斤的大面板和一根比自己还高的擀面杖——那是姥姥送她的嫁妆,希望她嫁过去以后日子能够过得富足。
母亲打卤时,锅中油热,下肉丝、下调料、添水,再放泡好的木耳;水开以后,放蔬菜、放大虾、下鲜蛤、淋上蛋花,最后撒点小葱——次序不能乱,否则影响味道和口感。面盛半碗,卤浇上去便是满满一碗,蔬菜翠绿,鸡蛋金黄,大虾通红,看着就是一种享受。不过,我小时候生活困难,平日里都是萝卜、地瓜和饼子当家,能吃上一碗“糊涂汤”,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大约20世纪80年代中期,我家的小麦收成有了富余,打卤面可以放开吃了。记得有一年,整整一个暑假,几乎每天的晚饭都是打卤面。没有肉、大虾与鲜蛤,母亲就从蔬菜上做文章,豆角、白菜、冬瓜、茄子、黄瓜、辣椒、西红柿、西葫芦……没有打不了卤的蔬菜。吃完饭,父母坐在小院里摇着蒲扇聊天,我与我哥跑出去捉萤火虫或者捕葫芦蛾,回家再用白天晒热的井水冲个澡,通体舒畅。
我从读高中开始到毕业后外出打工,再到后来娶妻生子……每次回家,迎接我的必是母亲热气腾腾的打卤面。一碗面能够迅速补充体力,让我的疲惫一扫而光。吃完面会犯困,躺炕上很快沉睡过去。家让我踏实,守在父母身边让我踏实。
我有过一段失业在家时间,那是非常糟糕的时光,年轻气盛的我连自己都养活不了。但每天晚饭,母亲都会为我做打卤面。面团揉几遍,面切得均匀,肉丝、鸡蛋、蔬菜打卤……母亲将一碗简单的打卤面,做得细致并且隆重。她静静地看我吃面,说,不管发生了什么,一家人还能坐在一起吃饭,就不是事。母亲只读过两年书,但影响和温暖我的,恰恰是她那些最为朴素的道理。
后来我在外省做生意,有一年的中秋节,突然特别想念母亲做的打卤面。于是走进一家饭馆,问老板能否为我做一碗胶东打卤面?老板说他不会做,我说,那我教你做。在我的“指导”下,面做好了,端上来,虽不地道,却也有几分相似。我低头吃面,突然鼻子一酸,差点没有忍住眼泪。那是我第一次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乡愁的滋味。
故乡越来越远,母亲越来越老,很多时,我却感觉不到。在我的印象里,母亲一直那么能干。直到有一天,母亲捧回一台手摇轧面机,说她年纪大了,擀不动面了,我才惊觉母亲已经老了。
几年前,南方某卫视编导看到我的一篇散文,写的是有关“落身的面”,他被深深打动,想邀请我做为嘉宾参加电视台的一档读书节目。在得到我的肯定答复后,编导与一名摄像来到我居住的城市,希望能去我的老家拍摄片头。那天天气闷热,他们拍了一条又一条,从清晨到傍晚,母亲一直努力配合他们。为一碗面,母亲忙了整整一天,我很担心她的身体。虽然她经常为一家人做打卤面,却一直用的是那台手摇轧面机。然而那天,为了那档节目,母亲将沉重的擀面杖,从早用到了晚。
母亲为他们做了热气腾腾的打卤面。那碗面不仅是母亲一天的辛劳,还是她大半生的心血。为了这碗面,母亲头一天就买好了蔬菜、瘦肉、鲜蛤、大虾、海肠……希望远道而来的他们,能够吃到最好、最正宗的打卤面。
可是摄像没动那碗面。我说你拍了一天胶东打卤面,应该尝一尝。他说他从不吃面和海鲜。母亲向他表示歉意,他说不要紧,一会儿回城再吃。开车回去之后,我找了一家饭馆让他点菜;出乎意料地,他点了面和海鲜。于是我知道,他不是不吃面,他是怕脏。
而我的母亲,是一个极爱干净的人。这么多年,她一直把家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收拾得纤尘不染。做饭更是这样,她会将手一遍又一遍地洗,将菜一遍又一遍地洗,将餐具一遍又一遍地洗。摄像拍了一天母亲,她的每个动作他都看在眼里。然而,他仍然拒绝吃母亲为他们做的面。也许在他的意识里,只要上了年纪的老人,都脏。
我并不生他的气,我只是伤心,也许我的母亲,在别人眼里早已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他没有错,当面对一位陌生的老人,我或许也会拒绝吃下她做的饭。
几天后我千里迢迢去了那家电视台,完成了那档节目的录制。节目播出以后反响很好,于是他们再次找到我,希望能再做一档类似节目。可是我拒绝了。我不想我的母亲为一碗面从早晨忙到晚上,不想让她辛辛苦苦地做一碗他们可能会嫌弃的打卤面,不想她为他们忙了一天还因为他们饿着肚子而心怀内疚。我发誓我真的没有生那个摄像的气,我只是不想让他们再去打扰我的母亲。
母亲一天比一天老去,这无法改变。我只希望她健康,长寿,能够为家人做一碗可口的打卤面,然后开心地看着她已经不再年轻的儿子,大口大口地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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