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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灾区来的洗头妹 [打印本页]

作者: 断线的木偶    时间: 2022-12-22 14:56
标题: 灾区来的洗头妹

夜晚,发廊的玻璃门里到处晃动着窈窕的倩影,霓虹灯不停地闪烁。我在路中间来回走了几次,然后选择了阳光酒业旁边的“风微微”发廊,这里似乎不引起太多人的关注。走了进去,人不算拥挤,看见一位身材像小S一般的女人坐在那里,电视节目“康熙来了”里的小S一般爱穿那套黑连衣裙,但发廊里这位小S穿一件墨蓝色短牛仔裤,上身一件特白T恤衫,我又一望,她不光身材像小S,脸型也特像,几乎一模一样。
小S弯了一个蛇身站起,招呼我:先洗个头吧!
小S当起了主持人,指挥我在一张旋转的皮沙发上坐下,然后拿来一条绒毛巾,双手柔软软地把毛巾塞进我衣领,轻声地对我说:你第一次来这里吧?洗哪一种洗发水呢帅哥?
我嘀咕了一句:洗那种二十元的吧,俺又不是大老板。
不是大老板就不能享受了吗?没有二十元的了哦帅哥,最低是二十五。这小S嘴巴也真甜,还好像带着一种疑惑。
小S弯下曲线很美的蛇腰,又一个很美的曲线扬了起来,把价格表递到我的手上,她温柔的左手似乎擦了一下我的右手,或许是我自己感觉有那么回事儿,心里暖暖的,就算是错觉吧,但我愿意这样幻想,我这样错觉有十几秒钟,听见小S笑盈盈地说我们这里都是花一分钱享受五分钱服务哦,我看也不看就把价格单立在柜台上,说二十五就二十五吧,进入这里的人都二十五乘十等于二百五了。小S抿着嘴甜甜地微笑。
她开始在我头上流洗发液,从镜子里看出,一丝细细的洗发液垂了下来,没有断,像绵绵的线,我的头发竟丝毫没有响动,待我觉得头皮有一些湿润的时候,小S的那双纤手开始在我头上工作了。
看你好面熟,我说。
是吗?小S说我们可能是老相好了吧?看出来你不是本地人帅哥。
我说老相好就不必了,你为啥今天不主持节目,有时间到发廊里来学洗头呢?
主持节目?小S奇怪地望着我,夸张地说了一句白话:点解?我没知。
我说你不是在“康熙来了”的电视栏目里主持节目吗?蔡康永为什么今天放了你的假?
小S笑得满身抖动。你是第一个这样赞我的,帅哥,你是情场高手来的吧?
我顿时脸红,哥这么大还没谈过恋爱呢!这小S竟称哥为情场高手。我故意咳嗽了一声,不回答她,顿了一会儿习惯性地用手摸了一下头,想不到这次真正触到小S的手了,只一下,我慌忙把手放了下来,故意惊恐万状地说:我很老了吧?
小S笑得更厉害了,一双玉手不停地在我头顶那荒芜的草坡上翻飞,不轻不重,我的头皮就像干裂的土地享受细雨的滋润。
你是哪个省的?待小S自觉地停住了笑,我问到。
俺是灾区来的。小S脸面变得平静了下来。
知道灾区不?
汶川?
是汶川,对灾区捐过款吗?
捐过,不光我自己捐,我还在网上发动网友对汶川捐款呢!
算有点良心!小S的双手开始在我双肩上轻锤。

小S名叫汶婷,这是汶婷以后告诉我她的名字,汶婷是家里的小女,有一哥一姐,汶婷是属于超生对象,生下汶婷的时候,她的父母付了一些代价,但有了可爱的汶婷,家里也多了一份快乐。小汶婷非常可爱,左邻右舍和家人都争抢着抱汶婷,才几个月大的汶婷在抱着她的人左腮一个小吻右腮一个小吻,抱她的人故意皱了一下鼻梁,小汶婷也皱了一下鼻梁,旁边的人就开怀大笑。那也是汶婷以后对我说的,并说,小女孩比你们小男孩可爱吧!
汶婷十六岁就来广东了,她说,我是跟我姐姐出来的。我哥也在广东,但不在这边,在另外一个城市。我曾去过汕头看望哥哥,潮汕方言我听不懂也不习惯那边的生活,又回到姐姐的这座城市,跟姐姐进了她的工厂,当了一名电子检测工。汶婷谈到哥哥的时候,满脸幸福,说她哥在织布厂工作,他那时正跟我嫂子拍拖。哥哥的女朋友和哥哥共一个厂子,但她是看经编机的。知道什么叫经编机吗?就是花边机,专门生产女人的专用布。我问哪种是女人专用的布?汶婷白了我一眼,傻瓜,这都不懂。我哥当时叫我跟他女朋友学看经编机,但上班十二小时,两班倒,我熬不了那么长的夜班,就回来了。
我哥女朋友是汕头本地人,个子高高的,好漂亮。
你嫂子到过你老家吗?我问。汶婷说到过,不到过怎么能叫嫂子呢?我说也有不到过老家也叫嫂子的人吧。汶婷点了一下头,这话我同意,你还算聪明。我瞪了她一眼,她又抿嘴一笑,好久。她迟疑一下从包里拿出一张婚纱照,我一看,真的比电影明星还美。
或许这样说更合适,相片中的二人可以当电影明星了,真人可能没有那么美吧,也许是摄影师美化了的,如果这么漂亮的一对儿,还在一家织布厂里打工,可真是浪费人才了,要不然就是那些导演瞎了眼珠子不会找演员。那是一张在海边拍摄的婚纱照,美女双手倚在美男肩上,满面春风,美男的双手伸出拉着美女的十只纤纤手指,回眸一笑。
身后是白白的沙滩,沙滩后是蓝色的海。美景使我陶醉,不知是实景还是虚境?可惜空中没有海鸥飞翔,如果有几只海鸥扇着翅膀划过,那才是美伦美奂,那样就可以当作一幅美术作品上美展。这样的一幅相片可真会煽情,看着的人真的是羡慕喜结良缘的人。
我哥哥和嫂子的婚纱照还挂在那家相馆的橱窗里呢!汶婷高兴地说。我把相片还给她,故意嘟哝了一句,也太浪费钱了吧!不浪费的,就是多少钱都值。汶婷小声地说着低下了头。我诧异地望着她。
我哥哥很爱我们俩姐妹,汶婷双手抚摸着相片,小时候,哥哥随便到哪里都抱着我,在我脸上亲来亲去,或是背着我,快乐地跑着。她沉在幸福的回忆之中。
我哥哥大我八岁,姐姐大我四岁,就是说哥哥读二年级的时候我就出生了,哥哥班里的老师问哥哥,汶敢听说你父母给你生了一个小妹妹?不是生的,是我妈妈在集上给我买来的。哥哥说。你听谁说是买来的?别人问。隔壁三奶和我大伯母都这样说的。哥哥说。走过来的女数学老师接着话茬说,汶敢为什么不叫你妈妈给你买一个男娃,男娃不比女娃更棒吗?不要男娃,我就要我妹妹。
众老师笑了起来,语文老师说,汶敢你家买你妹妹也太贵了吧,一万多元,是去计生站买的,你老爸提着一袋子钱去乡里的时候是一路弯着腰走的。我哥哥瞪大了眼睛。
不信去问你老爸老妈。
放学后我哥哥急急地跑回家,把书包丢在饭桌上,对着在洗碗的妈妈说:妈妈,妹妹是爸爸去乡府买回来的吗?忙得没有空闲的妈妈轻轻地拍了一下哥哥的屁股,谁说的?老师说的,说爸爸拿着一万多元去计生站买回来的。里屋的爸爸走了出来,抱起哥哥,摸着哥哥的头,哭了。那是哥哥看见爸爸第一次哭,也是唯一的一次。

别以为汶婷是我的女朋友了,不是的。因为在大众的眼里,凡是女孩子把自己的心事毫无保留地告诉一个男孩子,人们就会认为女孩一定是把男孩当作自己的男朋友来看待,要不然就是一个神经病。但事情并非这样,汶婷那时也不是我的女朋友,她也不是神经病。她是一个爱说爱笑的女孩子,属于性格开朗的那一种。
那天,我去玩,走过“风微微”发廊门前,汶婷“哎哎哎”地对着我叫。我回头,全身打扮一新的汶婷从发廊里飘了出来,帅哥你去哪玩?等等我。我手中的相机对准汶婷,“咔嚓”按下快门,拍下了这难得的一瞬,至今,那张相片成为我所拥有的最珍贵的照片之一。我说我要去海边啊,你要干啥?我也去,她说,今天我请假。有美女相陪旅游,何乐而不为,但我故意一摊手说,又多了一个累赘。汶婷剜了我一眼,马上又满脸笑花,拉着我的后衣角。
海滩上早已人山人海,踩在细软的沙滩上,汶婷满脸开心的笑容,太美啦!我是第一次到海滩玩。她脱下鞋子提在手中,在海滩上快乐地小跑,跑了一阵又停下来等着后面的我,你是木头人啦,跑呀!我微笑,又对她举起相机。她拉着我的手,高喊,和我一起跑。海滩上一顶顶太阳伞,就像是草原上的蒙古包。海风在吹,人群在涌动,海浪一阵一阵地拍打着礁石……
等一等,后面的一位美女对着我和汶婷招手。汶婷不解地拉着我的手停了下来。女孩背着一个书包,看样子又不像学生,她从包里掏出一只精美的瓶子,弯腰从脚下抓起一把沙子,装进瓶子,拧上瓶盖,外观精美的玻璃瓶在我们前面晃着,瓶中的细沙腾来腾去。美女、帅哥,带自己的足迹回去留个永恒的纪念吧。多少钱啊美女?我问到,别是趁火打劫啦!十全十美啦,女孩说。我拧起眉头,这女孩也太会做生意了。想不到汶婷满脸灿烂地掏出十元钱递给那姑娘,从姑娘手中拿过那只装海沙的瓶子。女孩微笑着走了,又去向别人推销她的生意。我们不跑了,汶婷说,陪我去坐游艇吧,我一个人害怕。我俩上了游艇,游艇快速犁在海面上,身后是一路翻飞的水花。

今天是汶婷的生日,她到广东后第一次过生日,问我能不能来?下午六点,喜来登酒店。
从海滩回来,汶婷给我手机号码说有事找她。她非常感动,说我陪她度过了最美好的日子,来广东这么多年最开心的一天。
我走进生日精品店,女店主满面微笑地说,是您自己过的生日吧先生?我说是一位女孩过的,是刚认识的女孩。她乐呵呵地笑。我说你这有音乐盒卖吗?她捧给我一个音乐盒,我打开音乐盒,里面传出悦耳动听的“祝你生日快乐”的乐曲。
买了音乐盒,再买了一束花,下午六时,我准时出现在喜来登大酒店的大厅,我拨了汶婷的电话号,这时一位女服务生走过来对我说,先生您是来过汶婷小姐生日的吧?我说是的。
请跟我来。
我跟她走进了电梯,上到六楼,她指着606室的门说道进去吧,对我躬了一下身,转头离开了。
汶婷走了出来,满面如沐春风:你真是个好男孩。我把花递给她:祝你生日快乐!
房间里灯光辉煌,桌子中间摆着一只漂亮的大蛋糕,桌面围着一圈蜡烛,我一数:二十三根。汶婷过二十三岁生日了。
房间里没有其他人,我有点意外。是不是我来早了?
汶婷说不早,她在这里就没有什么亲人,说我能来参加她的生日是她最大的感动,眼角现出一滴晶莹的泪花。我打开音乐盒,房间里弥漫着悦耳的祝你生日快乐的歌曲。
我们过生日吧!汶婷说。二十三根蜡烛燃起快乐的火焰,我一口气帮她吹灭二十三根蜡烛。她乐得哈哈大笑说你真行。
吃蛋糕吧!然后拿出刀叉分蛋糕。
汶婷就是那晚过生日时,给我看她家里人的相片的。她给我看完她哥哥和嫂嫂的相片后,又掏出她姐姐的相片,一位跟汶婷一样漂亮的姑娘站在一棵大树前,树后是一座小山。照片上的姑娘一对短辫子,脸上也有一对漂亮的酒窝,那对眼睛像极了汶婷,但个子比汶婷高也有些瘦,属于标准美人的那种。
你姐姐有男朋友了吗?
汶婷摇了摇头。本来在村里有一个小伙子追求姐姐好久了,小伙子的家人也请媒婆上门来提亲,妈妈也劝过姐姐,姐姐就是不答应,说她对小伙子没感觉。后来小伙子结婚了,妻子是本村的另一位姑娘。
姐姐在广东打工,厂里也有好多小伙子追求她,但一个也没有谈成。汶婷笑着说。我姐姐爱好文学,她发表过不少诗,也发表过两篇小说。她抱过来一摞杂志,喏,这是姐姐发表作品的杂志,姐姐每次发表了作品都赠送我一本当期杂志。
我看着那一堆杂志,也看着照片中美丽的女诗人。
你爸妈养了两个美女,一位还是大作家哩。我说。汶婷笑得更响了,她拿出一张全家福,两位老人站在中间,右边是汶婷和她姐姐,左边是汶婷的哥哥和嫂子。这是我老爸老妈最幸福的时刻了,汶婷骄傲地说。
是那年哥哥第一次带女朋友回家时照的,我们几兄妹都一起回家过年,最难得的一次。
我最爱唱陈红的那首歌《常回家看看》。汶婷说着竟哼起歌曲来,我轻轻地拍着双掌为她加油。
干杯!汶婷在酒杯里倒满红洒,我们举起了酒杯。
你姐姐很忙吧,她不是离你好近吗?你过生日为什么没有一个人在你身边?
那时我哥哥回家举行婚礼,姐姐也回去参加,我因为请不到假没有回去。哥哥婚礼的当天发生了汶川大地震,我一家人全部遇难。汶婷泪雨滂沱地哽咽着说。
我的脑袋“轰”了一声,怔在那里,酒杯掉到了桌子上。

我就这样和汶婷交往了起来,我把她当作自己的亲人,为了这不幸的姑娘,我心头再大的事情也会放得下,只要她每时都能快快乐乐。她说这些年来她看得开了,什么不开心的事都不能在她心中留下阴影。失去了家人,她的眼泪已哭尽了,再也没有眼泪了,她的爸妈、哥哥、姐姐一定希望她快快乐乐地活在这个世上,要她不要再为他们悲哀,每一分钟都要开开心心。我明白了她每天为什么都像快活的小鸟一样的原因了。
我有空闲的时候,必定去找汶婷,我俩手牵手,大路边,小巷里,公园到处都有我们亲密又甜蜜的身影。
一天,阿瑶把我堵在宿舍里,不让我出门。
说,你对那狐狸精有多了解?
当然了解,不了解又关你屁事你管得着吗?
是哥们才这样说你,阿瑶说,是别人才懒得理你呢,爱啥样就啥样。
我想想他说的也有道理,不是故意为难我,我说,她是一个好女孩!
好女孩?阿瑶眯着眼,打量着我,好像不认识我似的,有几多好女孩会干洗头妹这一行?
她和别人不同,我愤怒地望着阿瑶,以为在发廊和洒店的女孩子都是坏女孩吗?
基本这样!阿瑶说,算了,我也是道听途说的,你去问阿玉吧,阿玉说她是别人包养的二奶。
阿玉就是在发廊里向顾客推销安利产品的那个白骨精。一团阴影笼罩我的心头,我想理但又理不开,打死我也宁愿不相信汶婷是别人的二奶,但是空穴不来风,这件事对我打击太大了,同她接触那么久却不知道她是别人包养的二奶。我的女朋友竟然是别人的二奶?我使劲地抓着自己的头发,靠在门背。
我拨了阿玉的电话号码,是在阿瑶的手机里翻出她的号。
你是谁?手机里响起白骨精那熟悉的声音。你没听出我是谁吗?我还没买安利产品啊。
啊,听出了,帅哥原来是你吖!你找我有什么事?
也没什么天大的事,我说,就是想请你吃餐饭,但是不许你对我再提安利这几个字,半个也不许提,它的产品我是不会买的,请你吃饭是想让你道个歉,和你聊聊一会儿。
小伙子,你别是老拈花惹草吧,刚粘上一位美女又来找我了,是不是嫌人家腻了重新想找个新鲜的?你是兔子吃窝两边草啊,这边咬一口那边咬一口。白骨精在电话里“咯咯”地笑着,我气得挂断了电话,坐在床沿无语。
不在电话里磨口舌了,我直接上发廊找她,她正在玩弄自己的指甲。我说阿玉我找你有点事。
她说我没空闲。
只在门口说几句话,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如果你不出来,回去我把阿瑶那小子打断两颗门牙,叫他以后缺着门牙来和你约会。我笑着说。
白骨精吐出舌头,跟我走出门外。
关于汶婷的事,你给我透透风。我说。
小伙子,是不是又想把人家甩了?
她是不是给人家当二奶?我问。
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白骨精说道,现在什么时代,二奶又怎么样?但是小伙子,我们都看得出,人家对你可是真心的哦。
交谈无果,胸闷得发慌,我一个人走进小巷里,不知在巷里弯了几折,又折了几弯,也许返回时都认不出路来了。那头,是一条小河,河边围着钢管栏杆,一个小码头上,一位老者在垂钓,我伏着栏杆站在老头身后。
河边有一群小阁楼,都是有钱人住的地方。
我望着前面,有一位美女走着,那不是汶婷吗?我张大了眼,真的是汶婷,她走到一幢楼下,站了一会儿,掏出钥匙打开大门走进屋里,然后又把门关上。她没有回头,如果回头就看见我了。
又过了一杆烟的工夫,一位光头肥耳的中年男人走来打开门也进了楼房里。
一切都不言自明,我的头脑在“轰轰”地响着,差点站立不稳,那个时候,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家的。

我病了,去医院和医生拿了一张病单,同主管请了几天假。这几天,我的手机一直响个不停,都是汶婷打来的电话。电话铃声一响起,我又把它摁了下去。
汶婷又连接给我发来几封短信:你有病啊,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短信我也没回,心情恶劣到了极点,病怏怏的,整天无情打采。爱情是什么玩意儿?你崇高的感情被别人欺骗和糟蹋的时候是什么味儿?现在我才明白,为什么报纸上经常出现一些女生为了感情上的事而轻生的报道。
阿瑶劝我说,整天躺在床上也不是办法,要到外面走一走呼吸一些干净的空气,有益身体健康。
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行走,也不知走向何方。
傍晚的小巷有些凉意,入秋了,风吹着,我感觉头发在风中“朴啦啦”地飞,拉了拉衣领,又往前走,转来转去,怎么又来到这条小河边。
你要上什么地方去?我的身后站着汶婷,一双红红的眼晴,好像是刚哭过,那张脸,也少了往日的笑容。我满脸怨气地望着她。
你大概是知道我的事情了吧,她说,愿意倾听吗?上茶楼,我把一切都告诉你。
我的脚步不听使唤地跟着她的脚步移动,但是两人隔着一段距离,没有往日手牵手的甜蜜,也少了打打闹闹的亲密。
灯光猩红的酒吧里,在偏僻的角落找了一张桌子坐下。立在面前的两只酒杯,里面盛满了鲜血一样的葡萄酒,两人都坐着无语,空气好像凝固了一般。汶婷一口接一口地喝酒。她翻开衣领,脖子上有几道伤痕,挽起两边衣袖,两只手臂也是伤痕。我没有喝酒,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拿出一支叼在嘴上,打燃打火机给烟点火,把烟盒和打火机摆在桌上,不紧不慢地从嘴里吐出烟雾。
怎么回事,你的伤?
给他老婆抓伤的,她找上发廊里来闹。汶婷用双手掩着面,双肩不停地抽动。
我把酒杯紧紧地捏在手里,火山这时爆发而出。你怎么能欺骗我的感情,做这种事,你对得起你死去的亲人吗?把酒杯砸在桌上,站了起来,离开。
我听见身后汶婷的哭泣声越来越大,后来变成嚎啕大哭。
这一夜,我安安稳稳地睡了一个好觉,第二天打开手机,我的QQ邮箱里有汶婷给我发来的一封信:
当在电视和报纸上得知汶川大地震时,我哭昏了过去,我家正处于震源的重灾区……我乘车赶回四川,赶回汶川……
当确知家人全部遇难后,什么样的文字也表达不出我那时的心情……在余震平息后的一个月,在一家帐篷医院前,我遇见了我的舅舅,他是我亲人中唯一的幸存者,但是他拄着一副拐杖,他在地震中失去了一条腿,我和舅舅抱在一起痛哭。
后来,我挥泪告别了舅舅,重下广东。我不想再进工厂干了,想挣多一点钱,进了一家发廊当洗头妹,一次在饭店吃饭的时候,别人在我喝的酒里下了药,我失去了贞操……
但我对你的感情却是真的,我没有欺骗你……再见了,别问为什么?也别问我去哪里。

我给汶婷电话,一连多天,她的手机都处于关机状态。去发廊找她,人们说她已经走了,问她去了哪里?人人都摇头说不知道,并且用一种古怪的眼光看着我,去了几次,我发现,发廊里全部换了新人。我走遍了这一带的发廊,也没有发现汶婷的身影。
阿瑶说,该去的就让它去吧,不属于你的东西你再想也是白搭,听阿玉说,她和那个光头老板脱离了关系,也许人家还付她一笔不菲的分手费呢,谁知道。
我还是过我周而复始的生活,上班、下班、吃饭、睡觉、上班,每天都是这样。出太阳时,你多望几眼,才感觉今天的太阳换上新的,生活也是这样,你也不要老是盯住一处,多看几眼别处,生活就变得越来越精彩了。别小看阿瑶这个愣头青,说起话来却是满嘴的道理。
当我的感情恢复原位的时候,一天,我接到中山市那边打来的电话。
我是公安分局的,那人说,某电子厂的女员工汶婷出了车祸,生命正在危险之中,我们看了她的手机,她手机上的联系人只有你一个名字,所以我们给你打了电话,你是她的家人吧?
万分火急,我顾不上请假,马上坐车赶往中山市。到了中山,我打了那人的电话,他说在小榄一家医院,我请了一辆的士又匆匆急赴小榄镇。当我按照他指示的路线来到医院时,汶婷已手术成功,渡过了危险期。
电子厂派来护理她的两个人中一个女人问我是汶婷的什么人?我说是她的未婚夫。两人中间的男人说,汶婷就交给你了,由于她在外面撞的车祸,本厂没有护理她的义务,我们先走了。
我一直守在汶婷身边。汶婷醒来时问这是什么地方?我说是医院,她遇上车祸了。汶婷说我还在阳间吗?我使劲点了点头。
汶婷说谢谢你来看我。
一颗泪珠顺从我脸颊滑落。
一个大男孩哭什么?过几天我陪你去海滩看海。我止住了哭,汶婷把头靠在我的怀里,一串串眼泪从她眼眶里流出,她轻轻哭泣,说她哭干的泪泉又有眼泪了,是不是第二次复活在这个世界上。
本来就是活生生的活在这个世界上,有什么复活不复活的。我说。汶婷破涕为笑。
汶婷康复了,但却付出了坐在轮椅上的代价。
我推着她的轮椅走进了她刚进不久的那家电子厂,两位姑娘出来接她,此时正是下班时间,所有的员工都过来观望,把汶婷围着里三层外三层。
我望着天空,天上厚厚的棉花朵一层叠着一层,没有风,云儿不走,那些云,似一块块石头,压得我心中透不过气,几丝水汽滑出我的眼角,仿佛窒息的天空飘下的零星雨。我看着汶婷的轮椅,轮椅慢慢地走入云层中。此时汶婷手中攥着的,是一只小玻璃瓶,里面装满沙子。那只沙瓶来自快乐的海滩,盛装着她快乐和爱情的见证。
轮椅越走越深,最后淹没在云雾中。我走出人群外,悄悄地走出了工厂,心里黙黙地说,再见了汶婷,以后的路漫长,情愿你能走好!

当我接到中山方面第二次电话的时候,汶婷已经离世。她是服了大量的安眠药而离开了这个世界。
他们交给我几件物品,一件是汶婷写给我的遗书,一件是装满海沙的玻璃瓶,还有一张银行卡。我打开汶婷写的信笺:
“我走了,请不要为我匆匆忙忙走而遗憾,我的爸爸、妈妈、姐姐、哥哥、嫂嫂,她们在另外一个世界等我,那里有我们全家人团圆的幸福,那里有家的温馨,有快乐的港湾……
亲爱的,请允许我最后称你亲爱的,你是我阳世间最亲的人。我走了,也不要为我难过,你也不必自责,你也有追求你幸福的权利。
这张银行卡,请麻烦你把它和我的骨灰盒一起送回我的老家,密码是你生日后的六位数字,卡里的钱一半捐给我那所村子里的小学校,孩子们读书需要它,另一半给我舅舅,他是一个残疾人,生活也需要它。
亲爱的,我走后,能带我的骨灰盒最后一次去看大海吗?”
我读不下去了,泪水模糊了我的眼睛。
我抱着汶婷的骨灰盒,手拿着沙瓶,又一次来到我和汶婷曾经来过的海滩,此时天空更加湛蓝,天和海水融为一体。
蓝蓝的海水与天隙之间,我听见巨大海鸟的呼叫,蓝色的海面上升起一幅美伦美奂的婚纱照,照片好似是汶婷的哥哥和嫂子的,又好像我和汶婷的。遥望着身后左右无际的沙滩,游人依旧,太阳伞如蒙古包依旧。人群里,好似又回响起汶婷那银铃般的笑声,她手中拿着一只小沙瓶,瓶中装着我俩踏遍海滩的足迹。
我把小沙瓶丢进海水中,让它在大海中永远漂流。我的泪水与海水混为一体,模糊了整个世界。我拍着骨灰盒,轻轻地对汶婷说:明天,我们回家。
来自 畅游助手
作者: 栖息在深夜的狼    时间: 2022-12-22 15:54
这是个啥故事呀?哎!

来自:掌上乐园
作者: 希望梦想    时间: 2022-12-22 19:46
也许是真的但是也太像小说里面写的情节了。因为很多东西太理想化,太想当然。
本帖来自安卓秘书
作者: 拯救    时间: 2022-12-22 22:37
不说故事的真假,只说人不能冲动,不能别人说啥就是啥,误会了别人还不听人家解释,否则就不会是这种结果

来自:掌上乐园
作者: 清平东    时间: 2022-12-23 09:15
回复 2楼 栖息在深夜的狼
估计这个是小说。同时看了之后也挺感动的。
本楼来自 天坦百宝箱
作者: 清平东    时间: 2022-12-23 09:15
回复 4楼 拯救
是的,没错
本楼来自 天坦百宝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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