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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12-31 06:22:47 | 显示全部楼层
61楼 金泉说:
再次谢谢楼主非常感人,你能拿出这么好的故事给我们分享,真的太棒了,谢谢。
本帖来自微秘视障助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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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12-31 07:50:55 | 显示全部楼层
62楼 cyec说:
下一个专栏来了。名字叫做:“异世界的我:在平行宇宙拯救世界的艺术”
你是否相信平行宇宙里还有另一个你?有一天,ta 会穿越时空与你相遇,在 ta 的指引下,你们一同执行一些改变现实的特殊任务。
本帖来自pc秘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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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12-31 07:55:11 | 显示全部楼层
63楼 cyec说:
第一个故事


我的初恋今天结婚

我的初恋今天结婚。

我们相爱四年。

分于一场地震。



那天,地动山摇,学校的操场上,到处都是人。

像是被端了窝的蚂蚁。

哭声喊声,连成一片。

还有人在大庭广众下,因为没有来得及穿衣服而裹着被子。



那个人就是我。

哦,不,准确地说,其中一个是我。

还有一个人是我的室友。

我俩用的,是一条被子。



若在平时,我们会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不过在这种时候,也没谁顾得上我们。



我俩就像逃难的灾民一样,裹着被子,蹲在地上,瑟瑟发抖。

但我和室友还不一样。

她是单身狗,而我名花有主。

我在等我的盖世英雄披荆斩棘,向我奔来。



这一等,就是四个小时。



天快黑了,他才姗姗来迟。

没有踩着祥云,也没有一脸的宠溺。

而是傻呵呵的,看着我笑。

我顿时泪流满面,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喊。



「你是准备等我死了才来么?滚啊!」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说。

我明明想说的是,

我很害怕。

我很想你,

我在担心,你有没有受伤。

出口却变成了其它。



而他再也没有那般好的脾气。

不像曾经,不顾一切的地上前哄我。

这次,他一句话没说。

转身,走了。



后来虽然余震不断,但我们学校的建筑,都还坚挺着。

阳光落下,校领导开始安排大家分批回宿舍拿生活用品。

这时男朋友又来了。

他比我大一届,是我的学长。也是他们班的班长。

在安排好了他们班的其他同学后。

马上就过来找我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

我心里明明有一股暖流在。

脱口而出,又是埋怨:

「我那么狼狈的时候,你在哪里?我不想再见到你了。」



他抿了抿嘴巴,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晚上,大家把被子铺在操场上,睡成一片。

我却失眠了。

月光温柔,照在每个人身上。

我满脑子想的都是他。

回想起,曾经的他为我做的点滴,心里一阵生疼。



我手里带着的手链,还是他花了半个月时间,一点点帮我串好的。

手链的背面,是我们两个人名字的组合。

寓意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我突然开始后悔。

不知道是不是重大灾难引起的应激反应。

总之今天,我确实过分了。

生平第一次,我有了这么强烈想要道歉的欲望。



于是我轻手轻脚,循着他们系的方向找去。

借着月光。我看到了在地上睡得像死猪一样的他。

或许是累了一天。

他均匀地呼吸着,月光打在他的脸上,显得格外温柔。

就像一副油画。



只不过破坏美感的是。

在他的旁边,还睡着一个女生,雪白的胳膊,放在他的身上。

身子还紧紧贴着他。



我怒火中烧,血气上涌。

冲上去对着男朋友就是一脚。

他猛地惊醒,莫名其妙。



「啊?晓堂你来啦?」

一旁的女生也假装刚睡醒。娇滴滴地问:

「姐姐,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么?」



我气得减脂头发都要竖起来。

指着那个女生吼道。

「她为什么睡在你旁边?!还抱着你睡!」



男朋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反倒是那个女生先委屈上了。

「地震之后,大家都睡在操场上,可能是睡着之后不小心碰到的。我一个女孩子,你这么说我……」

说到后面,带上了哭腔。

当时夜静,吵醒了很多人。

男朋友强行把我拖走,我从来都不知道,他有这么大的力气。



到了没人的地方,他解释说这肯定是误会。

我大吵大闹,像疯了一样,迁怒于他。

却忘了,自己明明是跑来道歉的。



他颓然地坐在路边,一声不吭。

我骂累了之后,转身往操场边走。边哭边走。

他在身后默默跟着我。

看我走到了自己的床铺后,又默默离开了。



后半夜,我突然冻醒。

血液像凝固了一般。

胸口生疼。



可即便如此。

之后三天,我还是硬扛着,坚决不理他。



我们所在的城市,并不是灾区。

没多久就恢复了正常交通。

因为学校停课。大部分学生选择回家。

男朋友找我来,说自己想回家时。

我冷着个脸,没有说话。



他败兴而去。

之后的两周,他一个电话也没给我打过。

我虽然想念,却依旧硬抗。

等他再回来时。我气势汹汹跑去分手。

本以为,我这么一闹,他就会哄我。

然后我就可以顺势撒撒娇,缓解我这段时间的相思之苦。



却没想到,他平静地点点头。

答应了。

只说了一句:

「对不起,我累了」



我一下懵了,愣在原地。

他摸了摸我的头,让我以后照顾好自己。

然后头也不回就走了。

步子很稳,也很决绝。



我知道,这次,他不会再回来。



我已经记不得之后的事情。

只记得眼泪没有断过。

回到宿舍,倒头便睡,睡了个昏天黑地。

其中噩梦无数,但我还是坚持不愿醒来。

因为现实,更可怕。



一个月后。我的状态开始慢慢恢复。

有天我突发奇想,决定去找他。

躲在他的宿舍附近,看看他失恋难受的样子。

然后再突然出现。

我想重新开始,这一次,我来追他。



然而他走过来的时候,我心如死灰。

因为那晚的绿茶姑娘也在。两人已经成双入对。

她挽着他的手,亲昵异常。



我下意识地蹲下,把自己藏在暗处。

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在宿舍门前缠绵,缠绵,缠绵,然后分别。



等我再起身时,脚已经麻到站不起来。如同无数个蚂蚁在啃食一般。

不止是脚,还有心。

那天回到宿舍,我朝宿管阿姨鞠了一躬。

告诉她:

「对不起,以前让您辣眼睛了。」

没等宿舍阿姨明白过来怎么回事。

我就哭着走开了。



从那以后,我浑浑噩噩地过着大学最后的时光。

好像没什么记忆一样。大脑一片空白。



转眼,大学毕业,回到家乡。

家里给安排了清闲的工作和无穷无尽的相亲对象。

我疲于应付,痛苦不堪。



直到今天。

突然 QQ 上一个熟悉的头像,跳了起来。

我点开,发现,是他,前男友。

他给我发了一张电子请帖。



上面是他和他的绿茶姑娘。

两人一脸幸福。



我打电话过去。接电话的是个女孩子。

想必就是绿茶姑娘了。



不知道说什么,我变得十分客套:

「隔着几千公里,人不到,礼会到。祝你们白头偕老。」

然后就挂上了电话。



我反复看着 qq 上,他给我发来的那张结婚请帖。

上面的他熟悉又陌生。



我在对话框里,敲下又删除,反复地打下一句话。

「如果,我没那么拧巴,我们的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却始终不敢按下发送键。



不知道是不是巨大的冲击,导致我急火攻心,

亦或是最近一直没吃早饭,我有些低血糖。

总之我有些发昏,突然眼前一黑,昏死在床上。



再醒来时,地动山摇。

我懵懵懂懂地睁开眼睛,突然被室友一把拉出被窝。

「快跑,地震了!」



「哎哎哎,我还没穿衣服呢...」



没等我说完,室友顺手抓起床被子。

披在我俩身上,一路跑出了教学楼。



等站在操场上的时候,我才反应过来。

不对啊,我怎么会在这儿?



「哎,你不是结婚生孩子去了么?」

我对着被子里的闺蜜室友说道。

对方一脸懵逼。



哎,给孩子吓傻了。

没事没事哈,咱已经安全了...



闺蜜室友摸着我的头,不断安慰着我。

我环顾四周,半晌才明白。



这是三年前那场地震!

我,回来了。



不管是什么逻辑。

是梦境亦或是其他,总之,我回来了!



我突然想起我的前男友。

心里一阵畅快。

这次,我不会再犯以前那样的错误了!



当男朋友姗姗来迟的时候。

我连忙嘘寒问暖,温柔得不像话。

他显得有些惊恐,不住地道歉,说自己在帮班里善后,耽搁了时间。



我帮他擦擦额头的汗,笑着说没事。

眼里尽是温柔。



他帮我临时借来了其他女生的衣服。

换好之后,我提出陪他走走。



一路小鸟依人,我用尽了所有柔情。



夕阳西下,他不知从哪里找来一把吉他。

坐在操场的观望台上,为我唱了一首情歌。

落日发出的光,打在他的脸上。

美得像一首诗。

我不忍打扰。



突然间,好像地震也没那么可怕了。

周围的人渐渐围上来。

大家跟着他的歌声一起唱起来。

声音越来越大。

仿佛演唱会,有不少女生惊声尖叫。



直到他从台子上跳下来,当着众人,吻了我的手,

如同他的公主一般。

周围起哄声,掌声四起。我整个人都有些迷乱。



他还是我印象里的他。

温柔帅气,浪漫得一塌糊涂。



如果当年不是我作,或许,我会是最幸福的新娘。

我暗自想着,这次,我一定不会再弄丢你。



分别之后,我们去了各自的班级睡觉。

突然,我想起,好像还有一个绿茶姑娘。

一阵好奇,我想知道,此刻的她,在做什么。



于是一如往初,我又去了操场的另一头。

只不过这次,是偷偷的。



果然,她贼心不死。

我能明显地看出,她一点一点地,在朝我男朋友的方向挪动。

就在她快要得逞的时候。



我一下跳到了他们中间。

然后轻轻摇起睡得跟死猪一样的男友。

告诉他,

我想他了,想陪他走走。



他揉揉眼睛,强撑着困意,带着一脸宠溺,爬了起来。

跟着我一起,在操场边打转。



我问他毕业后的打算,他有些支支吾吾。

我知道他还在犹豫。



我们的大学在成都。

毕业后,我会回厦门。

而他,一直都没有决定,要不要跟我走。

只是把开心挂在嘴边,说暂时不希望想那么多。

我有点失落,但刻意装出温柔。没说什么。



逛了很久,聊了很多。

之后他把我送回睡觉的地方。

等他走了之后,我又默默爬起来。



借着月光,一个人在操场踱步。

突然一个足球,正中我的脑门。



我又气又想笑。

有没有搞错,谁会在这种时候踢球啊!



我捂着脑袋,带着哭腔,寻找罪魁祸首。

只见一个人高马大的男孩,带着军姿朝我跑来。

很明显他有些慌乱。

甚至在我面前,还敬了个礼。



「对不起,踢到你了。」



我看着他,感觉有些眼熟,却说不上来在哪里见过。

看他一脸憨傻,我也没忍心怪他。

轻轻说了声没事。

转身便走。



原本是因为我有心事,不想计较。

可能是被他误解为生气了吧。

于是一路小心翼翼地跟着我。



「都说了没事,干嘛还跟着我。」

「我,我害怕你脑震荡,突然摔倒在地怎么办……」



我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不由地多和他聊了几句。



没想到,他也是厦门人。

一时的熟悉感,让我倍感亲切。

不知为什么,我把心里淤积的一切,都统统告诉了他。

甚至,包括「穿越」这件事。



他听得很认真。

没有丝毫的质疑与惊讶。



「哎,我说我是穿越的你都信啊?」

「信啊,你既然这么说肯定有你的理由嘛。」



看他一脸认真,我第一次感觉,和一个人聊天竟然会这么的舒服。

不知不觉夜深了,困意来袭。

他送我回去。



「哎,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看着他的背影,我突然小声问了一句。

他回过头来,看着四周睡觉的人,欲言又止。

「算了吧,下次见面再告诉你。」



之后,我便沉沉睡去。

醒来的时候,一切恢复正常。



我又回到了我的小屋。

像是睡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我迫不及待的打开电脑。

男朋友的 qq 头像,再次跳动起来。

我点开。

发现竟然,还是那封电子请帖。



上面的新郎是他,新娘,不是我。



为什么? 我明明!

突然,一大串的记忆涌入我的大脑。

那个绿茶妹妹,在那场地震之后,用尽一切手段,靠近我的男朋友。



或许是临近毕业,我们即将面对两地分居,或许绿茶的坚持不懈,最终让人感动。

总之,男朋友妥协了。

我们和平分手。

他奔向她的怀抱。



我愣愣地坐在电脑旁,发呆了很久。

我不服,我真的不服。

我凭什么会输给那样的女生。



她就是一纯绿茶,她有哪点比得上我。

或许是我过于强势了。

为什么非要他来厦门陪我呢。

我明明,也可以去他的城市,陪他啊。



我输给的不是人,是距离。



我捏紧了拳头,狠狠砸向电脑桌。

我不服,真的不服。

这次不止有遗憾,还有愤怒。



我一定要再回去。

我不要输!



但,我想尽了办法,也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再次回去。



或许,头晕就可以?



于是,我原地转了二百个圈。

转得昏天黑地,十分想吐。

本想躺在床上休息一会,结果一躺下, 就昏死过去了。



再醒来,依旧地动天摇。

真好!

我又回来了。



「傻笑什么啊!地震啦!快跑!」

闺蜜一把把我从床上拉起来。



我挣脱她的手,让她先走。

然后在衣柜里,挑出了我最漂亮的那条长裙。

当然,顺手也拿上了闺蜜的短裤。



走到操场上了时候,闺蜜裹着被子,直接傻掉了。

半天才跟我打趣。

「不是吧,这是哪家仙女下凡动静太大,搞的我以为地震了……」



我没心情跟闺蜜贫嘴。

顺手把她的短裤扔给她。安抚好之后。

径直朝男朋友所在班级走去。



一路上,众人侧目。

在慌乱的人群中。

我无疑是最亮眼的那个。

没人有像我这般气定神闲,自信满满。



只是一开始我并没有找到男朋友。

他是从另一个方向赶过来的。



看到我之后,惊讶异常。

半天都没说出话来。



「怎么,不认识啦?」

他连忙招手否认。



看他有些慌乱。

我提出陪他走走。



一路上,我还是小鸟依人,温柔异常。

只是这次,没有了吉他,也没有了那场演奏。



或许这就是混沌效应,初始的一点改变,就会使结果完全不同。

我在心里默默祈祷着。

希望这次,能修成正果。



不过,男朋友却有些心不在焉。

我很贴心地问他为什么。

他说,班里面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处理。

他是班长,他担心大家的安危。



如果放在平时,我一定会闹小性子。

但这次,不会了。

我很通情理地,帮他擦了擦额头的汗,告诉他,

我没事。你先去忙。



他十分感动,对着我的额头,狠狠地吻了一下,然后走开了。

我回到睡觉的地方,看着日落西山,静静等着夜幕的来临。

我一直都没有说话,就那么静静地在观望台上待着。



因为,我要做一个很重要的决定。

一个可能会影响我一生的决定。

我要放弃回厦门,和男朋友一起,在他的城市打拼。



操场上人来人往,每个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

我就像个无关的过客,没有人注意到我。



突然一个足球在空中,划出漂亮的弧线,正中我的脑门。

我有些发懵。

「不是吧,又来?」



我揉揉脑袋,果然,是上次见到的那个男生。

他一脸憨厚,人高马大。

带着军姿朝我跑来。

还是那个标志性的敬礼,还是那么一脸傻气。



我气得有些想笑。

「怎么又是你!」

「啊?什么?」

「没事没事,你踢球也太烂了,我离球门那么远,你都能踢到。」



他挠挠头,笑得傻乎乎的。

「没事啦,好好踢球去吧!」

他嗯了一声,像个小孩子一样跑开了。



我继续在观望台上坐着,看着他踢球笨拙的样子。

忍不住地想笑。

好像心情突然没那么糟了一样。



终于,不知花了多久的时间。

我下定了决心。

我要找到我的男朋友,我要跑去他的家乡。



当这个决定作出之后,我变得异常轻松。

一个小跳就从观望台上蹦了下来。



结果崴了脚。下意识地啊了一声。

本以为自己会惨兮兮地摔倒在地上。

然而我却被一个厚实臂膀接住。



抬头一看,是那个踢球的男生。



「哎?你刚刚不是在踢球么,怎么会……?」

他又挠了挠头。



我想了想,有点过意不去,就去买了瓶饮料。

本想送过来,结果你就开始往下蹦了……



他手里拿的是露露。

说来也巧。

我最讨厌喝饮料了,尤其是碳酸饮料,我不喜欢那种太甜的味道。

唯一让我欲罢不能的,就是杏仁露。



没想到,这年头,还真有人给女孩子送露露的。



我笑了笑,表示感谢。

接过杏仁露,一瘸一拐地就跑走了。



「哎,你别去了,歇会吧! 」他显得有些担心。

我没理会,头也不回地就跑开了。



先不跟你聊了,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谢谢啦。



我举起杏仁露,朝他晃了晃,算是告别。

那瓶露露是温的,拿在手里很舒服。



我一路小跑,跑去了男朋友所在的班级。

我以为他会为了班级里的杂事忙前忙后。



结果没等走进,就愣在了原地。

因为我看到。

他拿着一把吉他,对着那个绿茶女孩,唱着情歌。

那首情歌,是他上次唱的。



而那个女孩身上穿的。

就是上次回来后,他帮我借的那件衣服。



原来,吉他是她的,衣服是她的,他,也是她的。

从一开始就是,早就是了。



我还傻傻地以为是自己作闹。

傻傻地以为是现实残酷。

却不知道,变心的人,早已变心。

所有的不对,都是借口。



我也终于明白,之前所谓的作闹,是自己早已察觉,却不敢面对。

只是在下意识地保护自己罢了。

我总把过错归因在自己身上。

以为只要自己不犯错,就能维持一段感情。

可如果错不在我,我又有什么错误好纠正的呢?



刹那间,我整个人垮了下来。

失魂落魄,行尸走肉,就这么一瘸一拐的地操场上游荡着。



直到一个足球,啪的一声,飞到我的脑袋上。



「又是你!!!」



我看着那个跑来朝我敬军礼的男孩子。

突然放声大哭。

一下把他弄慌了。



看着他笨拙又忙乱的样子,我一把抱住他,哭了好久。

向他诉说起所有的委屈,与不甘。

丝毫不管,这个时候,他都还不怎么认识我。



也不知说了多久。

突然,他摸了摸我的头,声音里是无尽的温柔,

「都叫你不要去了,非去。怎么这么不听话。 」



一股暖意,感觉奇妙。

没等我反应过来,他继续娓娓说道,

「其实我啊,老家不在厦门,我是东北人。」



「半个月后呢,我会去参军。做得还不错啦,会成为一个军官。」

「三年后,我会为了你,跑去厦门。」

「那个时候,你会告诉我,你喜欢会弹吉他的男生,喜欢唱歌好听的男生。

不过,不管我怎么苦练,你都不会满意。」



「再然后,你会在某一个普通的夜晚,约我去海边,然后带着几罐啤酒,一声不吭,边喝边哭。直到我把你搂在怀里,你告诉我说,你觉得我人还不错。」

几个月的相处下来,你会慢慢接纳我,我们会在你二十七岁那年订婚,然后我会花光所有积蓄,偷偷买下你最喜欢的那套房,然后再偷偷写上你的名字。作为新婚礼物。」

「然后的然后,你会成为军嫂,而我们会有两个孩子。每天闹得你不可开交,顾不上浪漫与理想。」

「平时里你总会埋怨我不懂浪漫,吵吵闹闹说我木讷。后来我们还闹过离婚,分居了好几个月,可最后,你终于想通,抱着我痛哭了一宿,开始变得格外温柔。」



「 我也是偶然翻日记,才明白你的遗憾。原来在今日今时,此时此刻,你还经历过这样的事情。

原来在你心里,还有这样一根没有拔去的刺。」

「你的遗憾,就是我的遗憾。你说你是努力穿越回来,要改变结局的,我又何尝不是呢?」

「这次回来,我只是想告诉你。别哭别难过,未来还有我。其实,我一直都在。再等等就好啦!」



我愣在原地,刹那间,地动山摇。



他轻轻吻了一下我的脑袋。

然后身影就开始模糊。

直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把我喊醒,

「都几点!还睡!」



不用想,是我妈。

原来是梦,我坐在床头,回味了好久,真是太奇怪了。



电脑上,跟前男友的对话框,还没关。

上面还保留着他的结婚照。

我叹了口气。把电脑关上。



妈妈推门而入,开始了新一轮的絮叨。

「哎呀呀,你都这么大人了,还懒懒散散,邋里邋遢,怎么嫁的出去……」



「妈,别说了,我要工作了!」

「什么工作不工作!  今天约的相亲,你忘啦? !」

「啊?相亲?!」



「对啊,听你刘姨说,这回是个军官,人高马大的。」

「哦对了,好像大学跟你还是一个学校的!多有缘分」



我一脸惊愕,挠头愣在原地。

不会吧。



直到被推上出租车,来到相亲了地点。

我才如梦方醒。

果然是他。



只是他好像还不认识我。

看到我后,立马起立,朝我敬了个礼。

一如梦中那般憨傻。



他手里还拿了瓶露露,据他说,是听刘姨讲的。

我从小只喝露露,不喝其它。



坐下之后,他开始一板一眼自我介绍。

如同面试一样。



「你好,我来自东北,今年 29 岁,男,身高 185,体重 150,喜欢踢球,踢得贼准。」



我没忍住,抿嘴笑了笑。

他有些疑惑,挠挠头问,

「哎?怎么啦? 」

「没事,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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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12-31 07:57:09 | 显示全部楼层
64楼 cyec说:
改变不了结果只可以改变一下事情发展的过程吧。至少结局还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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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12-31 10:07:59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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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楼 伍淑林说:回62楼cyec
上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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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12-31 21:05:24 | 显示全部楼层
66楼 cyec说:
晚上好,当我看到你的帖子时我已下班回家了。所以只能说声晚上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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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12-31 21:25:29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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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楼 cyec说:回65楼伍淑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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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12-31 21:27:17 | 显示全部楼层
68楼 cyec说:
第二个故事

一个来自未来的女孩,说我害死她妈

2008 年夏,有个女孩拦住我,说我害死她妈,让我救活她妈。

我,活在地球,普通人类,没收到过魔法学校录取通知书,没被外星人绑架过,也没有穿越到任何狗血网文、奇幻世界。

女孩比我高 1 个半头,腰有 2 个我粗,我,13 岁,刚上初一,坐公交半票的小豆丁。



放学铃响,我溜达出校门,眼角余光,瞥见一个大女孩拿钞票收买一伙小混混。

5 分钟后,我被这伙小混混堵在小巷。

大女孩晃悠悠走进来,大吼放开她,小混混一哄而散。

大女孩拦住我,说:「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得报恩。」



我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滚,骗子。」

她没滚,咧开嘴,乐了,露出一副很怀念的表情。

继而垂下眼帘,怀念转为感伤,说:「我从未来穿越回来的,我妈一个月后会死,只有你能救人。」



我瞅瞅她庞大的成人身躯,瞄瞄自己的豆芽身板,从她腋下钻出,快步逃离。我琢磨着,是疯子还是骗子,该打 110,还是打精神病院电话。

她没有跟上,在我身后大喊:「一会别看楼梯扶手,别开家门,晚上见!」



不开家门怎么回家?

我撇嘴,决定, 110 和精神病院电话,都打。

-----

这俩都没打成。

怪我!



我记得骗子女说别看楼梯扶手。

我偏要看。



我附身,凑近扶手,一杯奶茶从天而降,精准地在我后脑勺上开了花,糖浆从发丝流到额角,渗入脖子,浑身黏腻。

我急切切冲回家洗澡,没来得及摸上电话。



其次,怪我妈!

扯开家门时,我妈在门内,手握把手,正欲推门而出,给我拉的一个趔趄,手里的玻璃音乐盒,摔成 3 瓣。

音乐盒是她给学生准备的生日礼物,为此,她指着我的鼻子,训斥我耽误她为祖国的花朵庆生。



我妈,我校金牌教师,每年开学前,校长家挤满家长,大半为了把孩子塞进我妈执教的班级。

年级前十的学生,几乎都是她教出来的。她对学生也如母亲般温暖,每天 24 小时,刨去睡觉吃饭,剩下时间排满:帮学生改作业、开小灶、纾解心理压力、买生日礼物送某某同学……



我看着地上的碎片,泪眼朦胧。

我的生日也快到了,从小到大,她没送过我任何生日礼物。

她的精力与爱,百分百贡献给学生,骂我都要盯手表、掐时间……

她哪来精力,给我过生日。



我抢在眼泪坠落之前,转身出门,没来得及用家里电话拨打 110。

-----

我用力夹住眼眶,不让泪珠流出,埋头乱窜。

不知觉中,我蹿到了一个十字路口中央。



一辆大卡车疾驰而来,我看见亮得刺眼的转向灯、司机过度惊恐而瞪得老大的眼睛和他疯狂转方向盘的手。

顿时膝盖发软,挪不开脚步。



血案一触即发之时,一只手钳住我手臂,把我扯回人行道上。

我和拉我的人齐齐仰摔到地上。



「嗨,又见面了~」

我扭头一看,是骗子女。



骗子女说:「我现在,真是你救命恩人了。报恩吧!」

我撇开头,要不是她,哪来这事。



骗子女拖起我,照着一个翻到毛边的笔记本,左拐右拐,把我拉进一家凉茶铺。

她点了 2 杯最苦凉茶,推了一杯到我面前:「他家凉茶超苦,苦到让人想哭。」



确实,太苦了,跟当我妈的女儿一样苦。



那一夜,我哭掉凉茶铺老板 3 包 180 抽的绵柔纸巾。

向一个陌生女孩,痛诉我妈,不爱我。



平日,不记得我生日,每晚为学生开小灶,却不曾指点过我一次作业等,这也就算了,我能忍。



一个月前,一个平静的午后,教室中读书声朗朗。

突然地面震颤,教学楼晃得跟随时会砸下来一样,人人尖叫溃逃。



我没逃。不是不想,是逃不了,教室门窗都震坏了。

当时我妈在隔壁上课。



我趴在窗口,看她有序疏散学生,看她一次次回来,把腿软跑不动的,一个个抱出去,救出她们班全部学生。

看她第 n 次回来,带着救援人员。



我想,这回总有空救我吧,用力拍窗,唤她。

她越走越近,停在我趴着的玻璃的正前面,然后,略过我,带着救援人员,奔向另一个班级。原来,她发现那个班级有学生被困。



走在末尾的救援人员,发现泪流满面的我,把我带出来时,她正检查那个学生,有无受伤。

看到我,表情错愕,好像刚刚才想起,自己还有个女儿。



我永远记得那一天,5 月 12 日,汶川地震。

我一直等她向我道歉,她没有。

她好像不认为她伤害了我。



那日之后,我有一个月没有对她说过一句话,但她好像丝毫不在意。

骗子女伸出中指,抹掉眼角眼泪,说:「好惨!」



「呵,一点同理心都没有,要不是看在你救了我的面子上……」

我收回递纸巾的手,忍下揍她的冲动,问:「你真的,从未来穿越回来?」

-----

她说:「不然咧?再给你预言几个?」

我说:「这周的彩票号码?」



骗子女面色一滞,掏出一个薄薄的钱包,放在桌上,叹气:「你猜猜,我知不知道彩票号码?」

我说:「切!」

我压低声音,脸颊微微发热,问:「那…我以后,会跟皮肤白白、个子高高、脸蛋斯文帅气的男孩子恋爱吗?」

骗子女瞟我一眼:「隔壁班的文学小王子是吧?」

「死心吧,人家后来找了个女朋友,长得跟洋娃娃似的。」

「洋娃娃你认识,也是隔壁班。」



我嘟起嘴,把下巴搁到桌上,为还没来得及开始就告终的暗恋默哀。

犹疑再三,看向她的眼睛,问:「你,真是回来救你妈妈的?」



她扭开头,望着路灯,说:「怎么不问问,你一个月后生日,你妈有没送你生日礼物?」

我叹气,趴回桌子:「这还用问。」



路灯渐次亮起,光投在骗子女脸上,留下明和暗的色块。

骗子女猛吸一口凉茶,给苦得五官缩成一团,闭上眼睛吸气,讲:「确实没有。」

「到时你会因此跟她大吵,摔门而出,她追你,发生车祸,意外去世。」

骗子低头,又喝一口凉茶「我回来,是为了救人。」

我说:「啥?」



我支起身子,语无伦次地问「你不是回来救你妈吗的吗?」

骗子女掏出一面镜子,轻轻放在我手边,说:「我是 5 年后的你,我妈,就是你妈。」

-----

我记不清那晚是怎么离开凉茶铺的。

好像我们坐到收摊,下一秒,我已回到我家楼下。



我拉开家门,发现灯火通明,街坊乡邻齐聚一堂,我妈泪痕未干,问我跑哪去了。

我嘴巴张张合合,脑中很多字符飘过,捞不出一句完整的。

最后,呆呆看着我妈,叫道:「妈。」

-----

「咱俩,怎么救妈?」

晨光熹微,我和骗子女头靠着头,蹲在学校围栏底下。

我在床上烙了一整夜饼,天将亮,鲤鱼打挺,起身,出门。

没想到,骗子女,来得比我更早。



骗子女掏出一张数学竞赛培训报名表。

我说:「这跟阻止车祸有啥关系?」

骗子女说:「负责人是咱妈。」

「所以呢?」

「没有关系,就是记得,当时蛮想参加,因为跟妈赌气,没参加。」



「难得穿越回来,把遗憾弥补上。」

我看着她故作轻松的表情和因为五指过于用力而被捏皱的报名表,再次忍住揍她的冲动,问:「那咱,怎么救妈妈?」



她说:「哦,生日那天,你别跟她吵架就成。」

我瞪大眼睛:「就这样?那这一个月?」



骗子女把手横过我的肩头,揽住我的肩膀,说:「好久没见咱妈,带我见下她吧。」

-----

数学竞赛培训报名截止时间是今天中午。我踩着点交上报名表,又踩着点,在下午放学后,参加了第一节培训课。

我妈执教,她看见我,眼眶微微扩大,旋即恢复如常。



说来羞愧,长这么大,第一次上她的课。

我妈跟在家里板着脸训我的朴素妇女,迥若两人。



她眼神泛光,肢体动作十分潇洒,吐字昂扬。

台下学生看着她,眼神也渐渐泛起光芒。



我拿出拍立得,偷拍她讲课的模样。

这是骗子女的请求,说想要张照片,未来留念。



她忘了告诉我,拍立得的声音很大。

按下快门瞬间,所有同学齐齐扭头看我,面露疑惑。



我抬起一只脚,准备上门外罚站。我妈纪律严苛,我深有体会。

意料之中,她脸红了,假咳 2 声,继续讲课。



我,于是捂住发出声音的地方,又拍了一张,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她脸红。

她这次咳嗽得很大声,脸一直红到下课。

-----

骗子女接过照片,痴痴看了一会,塞回给我,说你先保管一下。

她伸出手指,指向一个路口说:「去菜市场有两条路,走这条路,你会被人绊倒。」她翻开毛边笔记本看了一下,平移手臂,指向另一个路口:「走这条路,会有免费炒沙冰吃。」



骗子女看我,扬眉问:「想走哪条?」

骗子女一开始,只说想看看咱妈,隔了半天,提出,还想说说话,想了想,又说,要能坐下一起吃顿饭就更好了。

我忍下骂她为什么不一次性说完的冲动,说:「那以我的朋友的身份,来家里吃顿饭吧。」



骗子女嘴巴快笑到太阳穴,口里说着不好意思,足下生风,迈向菜市场,说现在通知来不及,咱自己加点菜。

我递给骗子女一个看傻子的眼神,走进有免费沙冰吃的路口。



然后,浑身湿透。

沙冰店门口,小孩打水仗,水气球比成人年的头都大,错手砸我身上,连砸两个。小孩子吓傻了,哭着叫爸妈,跑进店里。



沙冰店老板捧出两份双倍分量的沙冰,连连道歉。

我斜眼瞟骗子女:「原来沙冰是这么来的?!」

骗子女笑得前俯后仰:「姐姐只是想告诉你,凡事皆有代价。」



我好奇,问:「那走另一条路会怎样?」

她答「被绊倒。」

我问「然后呢?」

她笑嘻嘻揽住我的肩膀,眼睛里有我看不懂的幽深,

「没有然后,有时候,不幸就是这么猝不及防,无可避免。」



「我呸!」

-----

饭到底没吃成。

我们走到菜市场,刚好见我妈小跑着买菜,小跑到小摩托边上,跨上摩托车,远去。



我和骗子女买了盐水鸡爪,往家里走。

经过花店,骗子女面色薄红,说:「我买束花。」

正红色康乃馨,花语:「慈母的爱」

小卡片写上:「您的爱慕者赠」



我摸摸鸡皮疙瘩此伏彼起的手臂,感叹:「岁月,是把有魔力的刀,竟把 5 年后的我,雕琢得如此肉麻。」

骗子女瞟我:「我们没妈的孩子,你不懂。」

我闭上嘴巴,不说话。



走到家楼下,没看见我妈的小摩托,我上楼,发现人果然走了。

她在桌上留了一张字条:「妈回学校批作业,你先吃。」

我面露愧色,说:「明天再来?」



骗子女却不见失望,她摸摸我的发顶,反过来安慰我:「妈最近除了正常教学,还得带数竞培训班,买菜都用跑的。」

她从书包掏出两瓶挂着水珠的可口可乐,喜滋滋地说:「汽水配鸡爪。」

我们在习习凉风里,坐在阳台边上,两条腿伸出围栏,边晃荡,边啃鸡爪。

夕阳是旧纸张的暗米色,宁静,淡泊,令人犯困。

骗子女絮絮叨叨不知道在说什么,好像关于童年,关于妈妈去世后,搬家到很远的地方,这栋楼被铲平,她只能在梦里回家等等。



我坠入梦乡,梦见很小很小的时候,是我妈带着我,买上汽水配鸡爪。那时候,她还没当上班主任和金牌教师,也还年轻明媚,偶尔有空,陪我在阳台晃脚丫。

后来,她不知道从哪看到,喝太多汽水会长不高,就不让我喝了,改成绿茶配鸡爪。

再后来,她越来越忙,心思全在学生身上,鸡爪也没了,我一个月不跟她说话,她也不会在意。



骗子女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我被我妈叫醒,她捧着康乃馨,面色陀红又眼带愧疚,说:「还跟妈玩这套。」

我张张嘴,说不出话,不知如何向我妈解释,花是 5 年后的我送的。

-----

第二天起床,我在床头发现一份自制版《数学竞赛历年题目归纳和讲解》,我妈放的。

承诺骗子女的饭,没有吃成。

我妈的母爱,一闪而逝。

除了这份竞赛资料,她对我再无关注。



无论我在课堂上如何积极,她的时间依然只分配给她的竞赛种子选手。

每天回到家,我只有做好的饭和留言纸条。



我朝着鸡爪泄愤,嚼到粉身碎骨,哼哼唧唧抱怨。

骗子女收回晃荡在阳台外的脚丫子,踮起脚尖,做贼一样,走进主卧。

她从书柜最下一格,抱出一个箱子,让我双掌向上,把箱子搁我手上,说:「捧着。」



箱子打开,一堆零碎的小玩具,每个上面挂了一张标签和一张照片。一个翅膀烂了的小娃娃,标签写着 1 岁,挂着我的婴儿照;一只不出水的钢笔,我人生中第一只钢笔,我妈送的,标签上写 9 岁,挂了一张脸上画着两个红坨坨,眉心一点红的「福娃照」。

骗子女笑得喘不过气。



我想起来,9 岁之前,她虽然也忘记给我过生日,但会送我礼物,每年带我拍一次成长照。

10 岁之后,照片就变成学校合照上抠下来的单人照,没挂任何东西。

13 岁,挂着一枝真空密封的康乃馨,还没挂上照片。

骗子女拿起康乃馨,感叹:「这里如果能挂上跟妈的合照,就好有纪念价值!」

「培训选拔出的竞赛选手,能跟老师 2 天 1 夜市区游,你知道吗?」



我手有点酸,问:「箱子为什么要捧着?」

她说:「傻孩子,手酸就放下来。」

我问:「你很紧张数竞选拔,跟救妈妈有关吗?」

她接过箱子,背对我,沿灰尘的痕迹,放回原位,说:「跟救人有关。」

我说:「我通不过选拔。」



一个月,临时抱佛脚,要考过长期接受竞赛培训的尖子生们,天方夜谭。

骗子女一巴掌拍我背上:「姐姐可是从未来穿越回来,怕啥!」

-----

骗子女拿过《数学竞赛历年题目归纳和讲解》,掏出笔记本,对照着笔记本,「哗哗哗」,划出三、四张试卷分量的题型,说:「这些题型都可能考到。」

我拿过一看,点头:「你划出了所有的题型,确实,都有可能考到。」

骗子女拍我肩膀:「小同志,练好基本功。」

她眨眨眼「考试前,给你个惊喜。」



日复一日,上课下课写作业睡觉,我感到很无聊。

跟骗子女斗嘴和埋头竞赛题海倒是很有趣。她出现以前,我从未发现自己如此寂寞。



如果能,不要蹲在学校围栏下做题,以及,她别跟踪我妈,就更好了。

我一巴掌拍扁胳膊上的蚊子,背后传来脚步声,「大姐,来了来了。」

我回头,是第一次见面时,被她雇来围堵我的小混混。前几天见我们蹲在围栏外,试图收保护费,骗子女露出脸蛋,小混混立即马脸变笑脸,几顿糖衣炮弹下来,化身小跑腿。



我妈在 3 个学生的簇拥下,手举试卷,边讲题,边走出校门。

我和骗子女,不远不近跟在身后。

骗子女听得沉醉,有时眼眶微红,我踮起脚,摸摸她的脑袋,刷题时愈发认真。

我也听得入迷,原来电视上,因专注于某种才学而魅力四射的老师,我身边就有,而且是我妈妈。

我被感染着,对数学渐趋热爱,开始能理解,那些挤破头也要把孩子塞进我妈班级的家长。

就是跟踪时胆战心惊,怕遇见见义勇为的路人,将我们扭送警局。



没遇到见义勇为的路人,我们先自行暴露,骗子女踩到石子,身子一歪,把我绊倒,「噗通」一声,我妈转过身来,骗子女已不知躲哪去了。

留我一人,面对这尴尬的场面。

我举起《数学竞赛历年题目归纳和讲解》:「那个,老师,有几道题不太理解。」

那一夜,我跟我妈,在客厅,对坐到深夜,人生中第一次,被我妈开小灶。

好酸!原来她给学生开小灶时,耐心又温柔,跟那个整天板着脸骂我的家庭主妇,判若两人。

之后,每 3 天,我都会在枕头边,发现我妈帮我整理的错题集。



考试前一夜,骗子女约我在凉茶铺,留了一杯凉茶,两个信封,第一个信封中有三句话,「妈妈走后,我难过时,就到这喝凉茶」「对不起。」和「我尽力了。」

我以为她说的是考试。

第二个信封里,有救妈妈的方法。

-----

日子,跟大风天的云一样,消散得飞快。

竞赛培训最后一天是选拔考试,早上考,考完 30 分钟内出成绩,中午老师带队,跟选拔出来的竞赛选手,坐车去市区比赛。



日光明媚,透过围栏,落在骗子女毛茸茸的脸蛋上,

我吸着豆浆,端详她的脸,心想,5 年后以后长成这样,真不赖。

我问她:「惊喜呢?」

骗子女抽出 5 张试卷,说:「来,碰碰运气,说不定有一张是考卷。」

我翻了个大大白眼:「说好的从未来穿越回来的呢,就这?」

骗子女眼神幽深:「每次回来,卷子都会变化。」

我捂住不安跳动的心口,刺探道:「万一,我没通过选拔,还有办法救妈妈吗?」

嘴巴绷成直线,眼神黯淡飘忽,说:「妈妈的车祸,跟通不通过选拔没关系,你拿到成绩,立即出来找我。」



预备铃响,我跑向考场,内心隐隐不安。

拿到卷子,跟骗子女提供的 5 张试卷,完全不同。

我的心沉下去。

成绩出来,2 分之差,我没能通过选拔。



我拿起卷子往门口跑,膝盖发软,眉梢眼角都往下坠。

如果通不通过数竞选拔,跟救妈妈,没有关系,骗子女为什么鼓励我报名时,手指紧握成拳,为什么夜夜陪伴刷题,督促用心备战?

我心如擂鼓,停在距离她 3 米远的地方,不敢靠近。

她跑过来,拉起我的手,毫不关心选拔结果,只说:「快回家,妈在家等你。」



我用目光描摹她的眼睛,不见一丝笑意。

她拉起我的手,蹿入离家更近的小巷。

小巷中一群小混混在收保护费,看到我们,自觉让路,笑嘻嘻叫道:「大姐好!」

跑到小区门口,她拉住我,绕路从侧门进,说正门邻居抢车位吵架,过不去。



我们跑到楼下,她推我,说:「快上去。」

我往上走,

她拉回我,双手撑在膝盖上,看着地面,累得大喘气,说:「我有很多话想跟妈说,没来得及。」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说「你有话别憋着,记得说。」               

-----

我没头没脑地冒出话来,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么问:「你不是回来救妈妈的吗?」

她蹲到地上,低着头,喘得说不上话,递给我她那本翻得毛边的笔记本,说:「妈出门后,你打开笔记本,有救妈的方法。」

我如游魂般走上楼梯。



脑海里电闪雷鸣,闪电照亮幽暗角落,却不敢靠近细看。

我也不清楚在怕什么,只是越靠近家门,眼眶越发涨。



我推开门,妈果然在家,正往桌上蛋糕插蜡烛。

她连忙拿起纸巾,给我擦脸,拿走我攥在手里的试卷。



我哽咽:「妈,我没通过选拔。」

她展开卷子,说:「比你一个月前的水平,高了 40 分左右,很棒了!」



泪水积蓄在眼眶上,模糊视线。

我说:「对不起,妈妈。」



我妈停下动作看完,很讶异。

我问她:「有谁生日吗?」

她说:「后天你生日,到时妈在市区参加数学竞赛,提前帮你庆祝。」



脑中惊雷炸响,生日那天,妈不在家,怎么可能跟我吵架,然后车祸?

我说:「怎么想起我生日?」



我妈笑了,拿出康乃馨的小卡片:「你这孩子,不是你自己提醒我的吗?」

卡片背面写着:「妈,我 6 月 3 号生日,想吃蛋糕。」



她点亮 13 根蜡烛,说:「许愿吧,还以为你不在乎生日。」

我看看蜡烛,又看看我妈。



我张开嘴唇,闭上,张开,又闭上,说:「地震那天,为什么不来救我?」

我妈愣住。



我艰难地在电闪雷鸣的大脑中,打捞字句:「每年,我都很想过生日。」

我看着蜡烛,哽咽许愿:「明年,也想过。」

我妈愣住,帮我擦干眼泪,切好蛋糕,拿起背包,说:「妈赶着带队去市区,我们回来聊。」



我目视她,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

手抖得跟帕金森一样,打开骗子女给我的笔记本。



第一页写着:「第一次穿越,……,失败;第二次穿越,……,失败…….」

一页页看过去,最后一页,最后一行写着:「前往市区参加竞赛的大巴车祸,一人死亡,妈妈。」

我往后翻,是封底,没有救妈妈的方法。

-----

我立刻抬腿往楼下冲。

骗子女蹲在楼梯下。



我扬起笔记本,质问:「救妈妈的方法呢?

她没有说话。



我伸手,抹掉溢出的泪水「你不是回来救妈妈的吗?」

她说:「曾经是。」



她说:「我回来过 1000 次,每一次,都没有成功。」

她说:「我竭尽全力,可是每一次,只会发生更糟糕的事情。」



第一次,她故意让妈妈迟到没赶上车,她就自己打车赶过去——车祸,3 死 1 伤,妈妈死了。

第二次,雇佣混混,弄坏校车,妈妈带着学生们租坐大巴,翻车,10 死 7 伤,妈妈死了。

第三次,我在她教室的饮用水里放通便药,所有人腹泻,当天无法出发,第二天在校门集合出发,校车爆炸,21 死 3 伤…

第四次…

妈妈死去的 5 年,她不断穿越回来,踏遍学校周围的大街小巷,熟知这里每一寸土地,每天会出入什么人,发生什么事。

可唯独,无法改变发生在妈妈身上的事。



她尝试每一种阻止妈妈前往市区的可能,每一次,只会害死更多人。

一次次的失败,一次次拒绝服从命运,穿越重来。

直到上个月,她发现,可以时空穿越的笔记本,只剩最后一行空白。

也就是,只剩下一次穿越机会。



我用力眨巴眼睛,大概,猜到她接下来会说什么。

骗子女说:「所以,我决定,放弃拯救妈妈。」



眼泪失控奔涌,一股绝望涌上心头:「可是,你说你回来救人的?」

她说:「我回来,救你。」



时值正午,皓日当空,我被猛烈的阳光,晃得头轻脚重。

她说:「妈妈出发前,你们大吵一架,接下来 5 年,你的每一天都像是被放在火上烤,悔恨交叠,却永远没有挽回的机会。」



我恍然大悟,难怪,她从不跟妈妈接触,却拉着我,送花,上妈妈的课,给我跟妈妈,制造互相了解的机会。

她说:「我想帮你,在来得及的时候,理解妈妈,释怀不开心的事情。」



我说:「那为什么骗我?不说清楚?」

她说:「对不起啊,我试了好多个理由,这个最管用。」

她停顿了一下,有点小心翼翼说道:「因为,你爱妈妈。」

她愣住,眼中泪珠滚滚落下。



我倒退,倒退,隔得远远地看她,脑中一团乱麻,总觉得忽略了什么。



小区外一声汽车鸣响,劈开脑中迷雾。

我不该在这里,妈妈会出车祸,我该在去救她的路上。



我绕开骗子女,往小区外跑,仿佛离她远远的,就能甩开可怕的事情。

她小跑跟上来。



我边跑,一边扯起衣袖抹眼泪,大吼:「你别跟上来。」

泪水抹不尽,越掉越多。



我抽抽噎噎,问:「真的,没办法救妈妈吗?」

她说:「我,没有救成。」

我说:「可是,我要救妈妈。」

我梗着脖子说:「就算救不了,我也要去救!」

她说:「我知道,我陪着你。」



我们奔跑在笔直的公路上,我们拐进七弯八拐的小巷子,我们穿过收保护费的小混混,穿过因为两个女孩哭泣飞奔而投来诧异目光的人群。

我在路边泣不成声,又起身接着跑。



我哭诉:「你太过分了,让我知道妈妈很好,却告诉我,她要死了。」

我说:「你太没用了,怎么救不了妈妈呢。」



我们穿过阳光、嬉闹的人群和和煦的风。

我说:「我跟妈妈抱怨地震没救我的事情,忘记帮我过生日的事情,她道歉了。」



我们看见校车的尾巴,它已经启动,它开走了。

我哭着说:「妈妈,不要死,好不好。」

我们跟在车后奔跑,正午的阳光很强,我们仿佛奔跑在光里。



我在后视镜里,看到司机好像朝我们望了一眼。

他好像想伸头,确认是不是有人跟在车后跑着。



我们用力地跑。

司机看到我们了吗?还是我一厢情愿的想象?

他会为我们,停下这辆奔赴一场死亡的车吗?



这是我的 13 岁,我遇见一个奇怪的女孩,她说她是五年后的我,我喜欢我的妈妈,我正在极力奔跑。

我微微偏过头,对骗子女说:「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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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12-31 21:43:17 | 显示全部楼层
<
69楼 cyec说:回68楼cyec
这个故事应该算作开放式结局吧。因为没有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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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1-1 00:14:26 | 显示全部楼层
70楼 金泉说:
我不怎么喜欢看这一类的故事,如果患了故事,麻烦楼主说一声,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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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1-1 06:33:34 | 显示全部楼层
71楼 cyec说:
第三个故事


暴雨将至

我的堂姐不太正常。

她总对我说,存在另一个世界。



大家权当她疯了。

只有我知道,这不怪她。故事要从很多年前讲起。



那时她上小学。,

个子是女生里最高的。因此还当了班长。



突然有一天,班上新转来一个同学,叫森林。

老师告诉他们,森林同学的脑袋受过伤。

大家要对他多加照顾。



一席话毕,班里暗自沸腾,老师还是太低估了小孩子的恶。



不提不要紧,这一提,反而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

这下,所有人都知道了,森林是个弱智。



于是纷纷对他开始了「照顾」。



比如偷偷在他的水杯里,撒下粉笔末。然后骗他喝下去。

比如课间操的时候,猛地扒下他的裤子,然后一群人哈哈大笑。

再比如趁他不注意,把他推进女厕所,然后听里面的女生惊声尖叫。



或许,森林他真的是智力低下。

面对这些「照料」,他没有丝毫的不适,仿佛一切都和他无关一样。

偶尔看大家笑,他也傻呵呵地跟着别人一起笑。



很多年以后,堂姐告诉我说,那是一种后天养成的钝感。

用于切断感情连结,以此来抵御外界伤害。

很多犯罪型人格都会有。



但那个时候,谁懂这个,堂姐只觉得森林傻得可怜。

于是仗着男生还没发育。

她利用自己的身高优势,替森林出了几次头。



原本只是行侠仗义,打抱不平,

却不想惹了祸端。

从那以后,她被厄运缠身。

书桌里总是出现各种奇怪的东西。



有还在扭动的毛毛虫,有带着鲜血的卫生纸。

甚至还有大量的避孕套和污言秽语。



堂姐被弄哭了好几次。

朋友看不惯,帮她告了老师。



老师很震怒,专门开了班会调查此事。

当时,气氛压抑且沉重,



全班默不作声, 没人承认。

后来老师想了个办法,采取了匿名投票的方式,让大家举报始作俑者。

最后的结果是,森林几乎全票当选。



老师当场从他的书包里,搜出了还没用过的避孕套,以及大量黄色图片和小说。

也就是这个时候,大家也才开始慢慢讨论起森林的所作所为。



有人说,他看到课间操的时候,森林偷偷跑回教室,亲吻堂姐的椅子。

还有人说,他看到森林趁没人的时候,偷偷舔过堂姐的课本。

更有甚者,他看到森林曾经拿着堂姐的外套,疯狂蹭自己的下体。



这件事把堂姐恶心坏了,她第一次感受到人性之恶。

当场嚎啕大哭。



之后的一个星期里,可能是得了某种心理疾病。

无论家人怎么劝说,她都不愿意去上学。



直到班主任带着一帮同学去探望。

并告诉她说,森林这件事学校已经严肃处理。

他的父母办了转校手续。

以后绝对不会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



在多方保证和劝说下,堂姐最终决定回学校上课。

没有了森林,自然也不会再有类似的骚扰。

一场风波,就这么慢慢平息。



只是从那时起,堂姐的心理阴影,从来没有消散过。

她经常向我们描述她梦中的情况。

在漆黑的夜晚,有一双眼睛,在死死盯着她

无论怎么跑,都跑不出对方的视线。



也正是这么个原因,在花一样的年纪,堂姐不敢穿漂亮的衣服。

不敢在天黑后和朋友逛街。

不敢做在她那个年纪,爱美的女生会做的一切。



但人算不如天算,在她高三的一次晚自习,一切都发生了变化。

那天暴雨来袭,暴雷阵阵。

如同有人在渡劫一样,天气恶劣得吓人。



那天叔叔说好了,会去接堂姐。

可车半路熄火,被困在了路上。



而恰巧堂姐手机坏了,于是就在学校门口傻站着,等了很久。

人越来越少,雨越来越大。



最终堂姐拿着伞,一个人冲进了雨里,决定走回去。



那时候街上的人,已经很少了。

平时回家,堂姐都要穿过一条阴暗的小路。

但那天她没有,她绕过了一切可能发生危险的地方,尽可能地走大路。

即便要多花些时间。



但即使如此,也无济于事,因为在堂姐的身后,出现了一个男人。



他在很远的地方,和堂姐刻意保持着距离。

在街边橱窗的反光上,他的身影一闪而过。



堂姐进他进,堂姐停他停。



用余光轻瞥,堂姐看到他穿着一身黑衣服,还带了帽子,帽檐被刻意压低,看不到脸。



那时四下无人,堂姐一身冷汗,头皮发麻。



那段时间,刚发生过几起连环奸杀案,凶手至今都没抓到,且对方尤其喜欢在雨天作案。

僵持了片刻,对方像是做好了准备,在朝堂姐走来,两人的距离在一点点缩短。



巨大的恐惧之下,堂姐用尽了最后一丝理智与气力。朝拐角一家小超市跑了去。

喘着粗气,破门而入。

把店主吓了一跳。



还以为她是来砸场子的。



堂姐上气不接下气,带着哭腔告诉他。

有人跟踪我。



话音刚落,那个中年大叔立刻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立刻推门出去,查看情况。

果然,那个人还在那里,远远站着。一动不动。



大叔怒喝一声,

「干嘛呢你!」



见那人犹豫了片刻,转身离开了。



然后店主大叔不断安慰堂姐。

还说要帮她打电话联系家人。



只是风雨太大,加上爆雷闪电。

所有的通讯,都受到了奇怪的干扰。

电话怎么也打不通。



于是大叔主动提出,要送她回家。

说自己本来也是准备要关门了。

这个鬼天气,不可能有人来的。



结果,两人在路上,出了意外。

刚到街口的一个分叉,大叔提议走更近的一条路。

可还没等堂姐作出决定。



一个人影从暗处闪出,狠狠地撞向他们。

没等堂姐反应过来,那人已经跑远。



剩下的,就是一声响彻云霄的尖叫。

堂姐站在那里,身边的大叔躺在地上。

血水混着雨水在地上晕开。



一阵闪电,一道白光。

刹那间,四周恍如白昼。

而大叔躺在地上,直勾勾地看着堂姐。

嘴里喘着粗气,嘴皮上下翻动,终究没能说出什么。



堂姐说,她永远都忘不掉那个的眼神。

复杂得难以言说。



从那以后,堂姐的精神就变得不太正常。

最终那年的高考,她没能参加。

而杀死大叔的凶手,也一直没能找到。



之后很久,这个心结,堂姐都没能化开。

第二年复读,成绩一落千丈。

她去了一所,我们想都不敢想的垃圾学校。

入学不到半个月,她就选择了退学,

想要重读高三。



结果考了几年,她的成绩都没什么提升。

反而是心理疾病越来越严重。

每逢雨天,就躲在屋子里,疯言疯语。



我们的关系很好,到后来,也只有我愿意听她讲些胡话。



她告诉我说,她等了十年,在等一个重来的机会。



掐指一算,那个日子很近了。

天气预报说,那天会是暴雨。



果然,几天后,暴雨将至。

堂姐说,这场雨,会和十年前那天,一样大。



我不信。

但紧接着,一阵雷响。

暴雨如约而来,大得吓人。



我一脸惊恐,问她是怎么知道的。

她说因为十年前的今天,她接到过一个电话。



那时已经放学,人来人往,

雨声,嘈杂声,不绝于耳。

手机的信号很差,声音断断续续的。



电话里那个人告诉她,她会有危险。

一定要找人帮忙。



紧接着,人群中,她被撞了一下,手机掉在地上,被雨水淋坏。

她觉得那通电话,有些莫名其妙,并没有在意。

还是依旧站在学校门口等父亲来接她。



随着时间推移,人越来越少。

她才开始慢慢有些慌张。

本想找人结伴回家,但早已没什么人在。



一番犹豫,她打着伞,冲进雨里。



之后她遇到了小超市的老板。

紧接着,发生了一切。

所以……



我在一旁,安静地听完,然后问她。

那通电话是谁打的?



「我。」她平静地说。

「什么?」

我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是我自己打的。」

我记得来电显示,是家里的固定电话。



说罢。

我看向堂姐家的电话。

那是一台破旧的固定座机,已经很久没人用了。

但是这么多年,堂姐一直固执地坚持,不让拆除。

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所以一直等到今天。

说着,堂姐抬头看了一眼表。



如果猜得没错的话,这通电话,可以改变很多事情。



于是她拿起电话,拨下了那串号码。

「喂,听着,按我说的做。 」

堂姐的语气带着毋庸置疑。



「十秒后,会有一个人从你背后冲出来,撞掉你的手机。你要小心。  」

「别说话!听我的! 」



一阵短暂的沉默后,

堂姐突然喊道:「回头! 」

我在一旁看着堂姐的样子,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只见她表情严肃。



「嗯,好,现在,拿好你的手机,不要挂断。

我接下来要说的事情,非常重要,你要……」



话说到一半,堂姐停下来。

暗骂一句:「真他妈的犟! 」



我问怎么了。

堂姐告诉我,十年前的自己不信,把电话给挂了。



正抱怨着,突然,堂姐闭上眼,紧皱眉头。

我有些关切的上前,但刚碰到她的手。

她猛得睁眼,吓我一跳。



「事情不一样了。 」她若有所思地说。

「嗯? 」



「因为手机没有坏,所以我联系上爸爸了。 」

「他说他不能来接我,我就没有在门口等他,和朋友一起结伴回家了。 」



那很好啊,不是一切都改变了么?



但看堂姐的样子,好像没有那么的开心。

她还陷在自己的回忆里,没有走开。



「我在学校门口,看到了我最好的闺蜜。她也没有人接。 」

「我俩的家是一个方向的,于是打着一把伞回家的。 」



「因为没有了最开始那通电话的提醒。,我没有在意,身后是不是有人跟着我们。 只记得,路过那家小超市的时候,老板刚好准备关门。 我俩对视了一眼,但没什么特别的印象。 」

「那他现在,还活着吗? 」虽然越听越玄乎,但我还是顺着堂姐的思路问。

「嗯。 活着。」她说。



听到这里,我松了一口气。

感觉她的心结终于打开了。

但还没容我说什么。



堂姐的眼泪掉了下来。

我顿时觉得,事情好像并没有那么简单,应该是发生了更严重的事情。



「月月跟我分开后,走了另一条路。 那天,凶手的下一个目标,是她。」

堂姐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那凶手呢? 」

「不知道,案子一直没破。 」



突然,堂姐就像想起了什么一样,说,她知道凶手是谁了!

「是森林。 」

是她的小学同学,梦魇一样的男人。



当年,森林转校之后,就再没了音讯。

但奇怪的事情并没有停止。



堂姐教室的门窗上,经常会遭到莫名的破坏。

不是被打坏玻璃,就是被撬坏了门锁。



偶尔还会有红色的油漆,泼在地上,很是瘆人。

大家一致认为,是森林心怀不满,恶意报复。

每天上下学,都人心惶惶的。



甚至还有好事者,编造鬼故事来吓人。

说森林已经死了,会化成变态鬼来缠着大家。

之前欺负过他的小男生们,听到这种消息,吓得腿都软了。



堂姐自然不信,但心里多少有些害怕,所以平时上下学都会要求爸妈接送。

本以为上了初中,事情会有好转。



结果第一个学期,就出事了。

据当时住宿的同学反映,很多女生的内衣被人偷了。

老师们怎么查,都没有查出凶手。

后来有人放出消息说,是森林干的。

还添油加醋道,「他其实没有死,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变态王。,专门跑去别人学校,偷人内衣。 」



一时间,流言传得沸沸扬扬。

刚开始,大家只当做是谈资,多少带了调侃的性质。

可后来,森林真的出现了。



在一个不起眼的小胡同里,和人打了一架。

对方是堂姐的另一个小学同学,曾经欺负过森林。

据说,偷内衣的事情,就是他传出去的。



当时他躺在胡同里,头破血流,伤得不轻。

而森林早已没了踪迹。



这件事情最后不了了之,对方也没有报警。

但森林这个人,成了那时候,所有女生的噩梦。

尤其是堂姐。



因为那天,在胡同口,堂姐碰见过他。

当时他满脸是血,眼睛通红,带着杀意。



他们相遇的时候,他愣了一下,堂姐也愣在原地。

随后他冲上来,对着堂姐的脸亲了一口。

亲得十分用力,还带着浓浓的血腥味,然后一句话没说,就跑开了。



堂姐当时就傻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吓得哇哇大哭。

脸上还带着那个沾满血渍的唇印。

而胡同的里面,那个被他打伤的人,就在那里躺着,像死了一样。



堂姐说,她这辈子也往不掉那个画面,当晚回家,就做了噩梦。

梦的主题,永远是一个阴暗角落里,被人死死盯着,怎么也逃不开。



再后来,初二那年,我们这所城市发生了一起震惊全国的奸杀案。

一个十一岁的初中女孩,被人残忍奸杀。



刚出这事儿的时候,所有人都以为是森林干的。

那段时间是堂姐最崩溃的时候。

不管她在哪里,在什么地方,都感觉有人在背后注视着她一样。

如同得了森林恐惧症。

所到之处,皆是森林。



好在后来破案,凶手是个偷电动车的蠢贼。

可堂姐却并没有因此松上一口气。

从那之后,森林成了堂姐青春记忆里,抹不去的阴影。



只见堂姐猛地看向墙上的钟表。

「还来得及! 」

说着又是一通电话。



「喂,听着,我是十年后的你。 现在在你身边的,是你最好的闺蜜。 一个小时后,她会死。 只有你能救她。 」



堂姐顿了一下,感觉这次,对面并没有挂断电话。

于是,她继续斩钉截铁道。

「过一会,你要留意你们身后的人。 」



「那个人叫森林,是你的小学同学。

他会做一些不好的事情。

你要逃! 」



说着一阵闪电,房间里恍若白昼。

堂姐失落地放下电话。



我问她怎么了。

她说信号不稳,断掉了。



紧接着,她又是双眼紧闭。

看起来十分痛苦的样子。



「现在呢?这次怎么样了? 」

「那天我和月月出了校门以后,身后果然有人。 所以路过那家小超市的时候,我跟月月向小超市的老板求助。 老板心好,答应送我们回家。 一路上他聊了很多,说自己有个儿子,成绩很好,前几年考取了一所很棒的大学。 」

「他还说,自己年轻时候的梦想其实是当飞行员,只不过高考落榜,自己的人生被彻底改变。 」

「他以为自己这辈子就这样了。,没想到儿子会这么争气。 言语间,全是慈祥与善意。 」



「直到我们来到一个胡同口。 这时,突然冲出了一个人。 消瘦,挺拔,一身黑色的衣服。 」



昏暗中,他拿着一把匕首。

对着老板的脖子就是一下。

干净利索。



鲜血喷了我们一身。

月月惊声尖叫,而我则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森林!



那人明显一愣,转过头来。

一道闪电来袭。

我看清了他的脸。



冷酷无情,透着杀意。



没错,就是森林。

即使许久未见。

我还是认出他了。



转而他走向我,一把抱住。

狠狠地吻了我,用力之深,让人恐惧。



我已经忘记了要如何挣扎。

幸亏月月在旁边反应过来。



拿着手中的伞,狠狠戳向森林背。

或许是真的戳到了要害,又或许是这里的响动,终于吸引到了偶尔路过的汽车。

总之森林没有再做下一步的动作。

他跑掉了。



「月月从那以后受了惊吓。

没有再参加高考。 」



「后来情况变得比我还严重,家里人放弃治疗,把她送进了精神病院。 」



此时,堂姐的表情,已经变得有些淡漠。

像是饱经沧桑。



我不知说什么好。

两人在房间里,沉默不语。



此时窗外的暴雨,还在下着。

偶尔一声惊雷,让人脊背一紧。

「姐,你还要打么? 」



堂姐咬着下嘴唇,犹豫了很久。



至少目前而言,每一通电话,都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我不知道堂姐,还有没有勇气,打下一通。



片刻之后,堂姐说她渴了。

就在我乖乖听话,去给她倒水的时候。



我听到她又拿起了电话。

「喂,你听着, 无论如何,这次的电话都不要挂断。 」



我把水端了过去,小心翼翼地,尽量不发出声音。



「过一会,你们路过小超市的时候,会看到那家店的老板,准备关门回家。 」

「你要跑过去,告诉他,今天躲在超市里,不要回家。 」





「然后你跟着月月改道,去最近的派出所报案。

告诉他们,森林就是连环杀手。 」



「记住!一定走大道,用最快的速度! 」



堂姐的电话没放,一直在耳边。

我在一旁,不敢打扰。

突然堂姐有些焦急,她对电话喊道:「你把电话给他,我跟他说! 」



看起来是那个小超市老板,不太相信十年前的堂姐。



「叔叔,您听我说,可能您不太相信,但我来自十年以后。 」堂姐的语速很快,生怕对方挂断电话。

「您有个儿子,他的成绩很好,考取了一所很棒的大学。 您年轻的时候,梦想是当飞行员,但是落榜了。 」

「我来自十年后。 您一定要相信我! 」



「我们今天会遇到那个连环杀手。 所有人都会有危险。 」表姐接着说,「您躲在超市里,千万不要出来。 我们这就去派出所报案。 」

突然,堂姐顿了一下,「但,但您会有危险啊!」

一阵沉默后,堂姐语气变得缓和。



「嗯,好,明白了,谢谢您。 」电话那头的大叔平静地说。



显然,超市大叔相信了堂姐的话。

并且主动提出,要护送她们一起去派出所。

毕竟相比于一个成年男性,两个小姑娘才更危险一些才是。



一路暴雨,路很难走。

一行三人,走得很慢。



堂姐在电话这头,千叮咛万嘱咐。

一定要走大路,要小心身后。



但一旁的大叔却毫不在意的样子。

浑身散发着有他在,什么都不用怕的自信。



对即将来临的危险,漠不关心。

反倒是更关心十年后的堂姐。



因为堂姐一直在不停地解答十年后的世界,是什么样子。



比如那个连环杀手并没有被抓到,比如未来的检测技术越来越发达。

很多遗留的案件,都会逐渐告破等等等等。



终于,他们一行三人,走到了那个「致命」的路口。



大叔提议,走更近的那条。

因为天气实在恶劣。

早一分钟报案,就少一分的危险。



可近路,是条胡同。

狭长幽深,怎么看,怎么像是吞人的深渊。



就在犹豫的档口,电话又断了。

堂姐愣在那里,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怎么了,姐? 又出什么事了? 」我着急地问她。可她一动不动,没有回应。



我看向窗外,外面的雨,小了许多。

或许不久之后,雨就会停。



这时堂姐好像才如梦初醒一般。

发疯一样地拨打电话。



可是她连打了几次,好像都没能打通。

堂姐一脸颓然。

有气无力的,一脸绝望。

「完了,一切都完了。 」



「到底怎么了? 」我对事情的结果,表示出极大的好奇,追问道。

堂姐告诉我说,当年,电话是被大叔故意挂断的,借口是信号不好。 再然后,他们走了那条小路。



小路长,且昏暗。

三个人越走越深。



而大叔的步子,也越来越慢。



到了深处,堂姐突然反应过来,好像不太对劲。

为什么这么久,手机都一直没响。

结果她偷偷看了一眼,发现关机了。



根本不是信号不好,是大叔有意在切断她和未来的联系。

但是为什么呢?



那时的堂姐只是疑惑,还不明白。于是趁大叔没注意,偷偷开了机。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大叔的步子彻底停了下来。

一道闪电,一阵白光。

大叔的样子,看起来有些阴森。



「手机给我。 」声音低沉吓人,像是从地底发出的。

没等堂姐反应过来。



手机就被大叔给夺走。

然后使劲摔在了地上,碎掉了。



只要切断了和未来的联系。

过去就不会再发生变化。



那晚,发生了恐怖的事情。



大叔的变脸,让她们措手不及。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红色的绳子,把堂姐的手脚绑住。

一如那些被奸杀的女孩们。



而此时,月月已经腿脚发软,吓傻在原地。

就像被宰前的羔羊,忘记了如何逃跑。



在制服堂姐后,大叔不慌不忙地走向月月。

像抓小鸡一样,把她拎在了一旁。



然后当着堂姐的面,开始施展他的暴行。

雨声雷声嘶喊声,它们夹杂在一起,是如同地狱一般的声音。



堂姐没有过多地描述令人绝望的画面。

只说到了后来,月月昏死过去,没了声音。



这时从暗处冲出来一个人。

堂姐认得,那是森林。



他朝大叔跑去。手里还拿着一把匕首。

可就离大叔还差半个身位的时候。

大叔突然转身。



森林僵在原地。

匕首掉在了地上。



原来,大叔早有防备,森林的匕首,比大叔的,慢了一步。

说起来,还要「感谢」十年后的堂姐,如果不是她通风报信。

森林不会死,月月也是。



但森林没有死在当时。

在他被捅之后。

他死死抱住大叔。



不知哪里来的那么大力气。

大叔竟一时无法挣脱。

两人摔倒在地上,在雨水里厮打挣扎。



森林这是在用命,为她争取时间。



堂姐没有浪费,慢慢捡起森林掉落的匕首。

一点一点割断了绳子。



然后用尽最后的气力,跑出胡同。



她得救了,大叔被抓。

新闻轰动一时。



森林因为重伤不治身亡,一起去世的,还有月月。



而这样的结局,十年后的堂姐,没办法再改变。



最让堂姐不能接受的是,一直以来,她都误解森林了。



当年,恶作剧并不是他。

他书包里的东西,和那些坏孩子的污蔑一样。

是设计好的。



这种污名化,一直持续到了初中。

所有的坏事,无一例外都可以算到森林头上。



即便是他想要证明,也无济于事。

暴力的手段,只会坐实一切。



于是他沉默着,沉默着。

永远活在了暗处。



但有一点,我不太明白。

我看着堂姐,问道:「为什么在一开始,他要杀掉超市老板呢? 」

堂姐显然一愣。

对啊,他怎么会知道?



除非……



我紧皱眉头,接话道:「除非他也接到了来自未来的电话。 」

接着,我俩都陷入了沉默。



因为或许在森林的那个未来。

发生不好事情的那个人,是堂姐。



沉默没有持续太久。

突然,堂姐眼里放出光。



「所以说,不管谁的手机都可以! 」

说着,堂姐激动地拿起手机,播出一串号码。

而号码的主人,就是超市老板。



她曾经用老板的手机,给爸爸打过电话。

原本因为愧疚,这串号码,她记到现在。

没想到,在这里用上了。



于是电话那头,手机响起。

大叔凶相毕露,正准备摔烂堂姐的手机。

结果突然走了神。



趁这个机会,堂姐转身就跑。

边跑边喊,尽可能想引起人们注意。



可惜巷子太深,雨又太大。

哪怕声嘶力竭,也未见回应。



求生意志让堂姐如同一匹羚羊,矫健而迅速。

在雨水中,快速穿梭。



而在她身后的,是一匹独狼。

带着杀意。

紧紧几个健步,就把她扑倒在了地上。



堂姐拼死挣扎,奈何气力悬殊。

她的脖子,被死死掐着。

就在死生一线间。



突然,大叔的后背被戳了一下。

他猛地回头,是月月拿着伞,用尽全身力气,扎在了他的腰上。



这时大叔的手机还在响着。

因为剧烈的打斗,手机已经露出口袋一半。



趁他回头准备对付月月的时候。

堂姐趁其不备,拿到了手机。

提醒森林! 他口袋里有刀!

话音刚落,手机就被大叔抢了回去。



大叔拿出绳子,把堂姐捆住,扔在地上。

然后像拎小鸡一样,拎起月月。



就在这个档口,一个黑影冲了出来。

堂姐想都没想,大喊到:「森林,他有刀! 」

黑影显然是一愣,放慢了脚步。

大叔转过身来,手里果然拿着匕首。



两个人就这么面对面地对峙起来。

这时堂姐继续大喊:「月月!跑! 」



已经被吓傻的月月好像突然反应过来了一样,用玩了命的速度,跑了出去。

大叔不敢去追。

因为只一回身,黑衣少年就会扑上来。



但继续对峙下去,等月月喊来了人,就一定会被抓。



于是她放手一搏。

朝森林扑了过去。



一番激战,鲜血流了一地。

两人都倒在地上。

森林把匕首,朝堂姐扔了过去。



堂姐隔断绳子,连忙过来查看情况。



老板虽然五大三粗,体型要大上一圈。

但毕竟森林年轻,无论是精力还是反应,都胜上一筹。



看起来老板伤得要重一些。

堂姐抱着森林的脑袋,许久没有说话。



这时,手机再次响起。

堂姐从老板的口袋里,拿出手机,按下接听键。



「替我谢谢森林。一直以来,辛苦了。」



雨开始变小。

以至慢慢停了。



停得无比突然,就像来得那般突然一样。



手机的信号,也恢复了正常。

堂姐和过去的连接彻底中断。



我在一旁,看完了所有的经过。

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心中只有无限的感慨。



因为我知道,堂姐手中那个所谓的电话。

其实早就被叔叔剪断了线。

只是个摆设罢了。

每到雨天,她都会来这么一出。



但我还是小心翼翼地问道:「姐,那对方有说什么么? 」

堂姐突然看向我,直勾勾地盯着我的眼睛。

然后笑了。



「他说他不叫森林。 一直以来都是我搞错了。 」堂姐跟我说。

「那他叫什么? 」我问。

「深林,深不见底的深。 」



话音落闭,窗外暴雨停歇。

堂姐脸上,是久违的满足。

不知是心结化开,还是终于逻辑自洽

总之从那之后,她开始变得正常。

而那晚她说的,我竟一时分不出真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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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1-1 06:39:22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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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楼 cyec说:回70楼金泉
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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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1-1 06:54:19 | 显示全部楼层
73楼 cyec说:
本帖最后由 cyec 于 2021-1-12 22:01 编辑

成人幼儿园更新在十一楼喜欢的可以关注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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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1-1 14:55:23 | 显示全部楼层
74楼 金泉说:
好的,谢谢楼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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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1-1 15:08:46 | 显示全部楼层
75楼 金泉说:
感谢楼主,刚刚看了更新的成人幼儿园,我就喜欢看这一类的文章穿越类的,我可能是年龄太大了,看不了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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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1-1 19:04:40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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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楼 伍淑林说:回楼主cyec
新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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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1-1 19:43:24 | 显示全部楼层
77楼 cyec说:
各位朋友们元旦快乐。今天是二零二一年的第一天,中心的祝福各位,在二零二一年里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看过上一个专栏后就觉得人最大的福气莫过于身体好,只有身体好才是最大的幸福。同样谢谢大家来关注我的帖子。谢谢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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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1-1 19:50:01 | 显示全部楼层
78楼 cyec说:
第四个故事

认识一个女孩,她比我年长二十岁

认识一个女孩,来自二十年前。

倒也不是穿越。

是因为一部手机。



当那天,那通电话打进来的时候,我还在床上。

对方大喊救命。

我心里一惊。怎么个情况?



最后才发现,是对方包被抢了。



按理说包被抢了, 不该找我。

但好巧不巧。手机进了水,对方播的虽然是 110。

可通的,却是我这里。



「姑娘别慌,安全最重要。」

「不行,我一定要捉住他,揍他一顿。」



我心中顿时一万个问号。

心想,这是什么世道,民风竟已如此彪悍。



结果发现,抢包的,是只猴。

姑娘去猴山玩,一不留神,包被猴子抢了去。



最后有惊无险,包被顺利找了回来。

猴子的脑壳,也被狠狠敲了一下。

不过小姑娘毕竟善良,看猴子可怜。

从口袋里掏出根胡萝卜,给了猴子。



「哎?难道不应该送根香蕉么?」我问。

「我不管,反正我爱吃胡萝卜。」



有点意思。

我觉得对于猴子来说,你给它吃胡萝卜,还不如多敲它两下。

但我忍住了,没说什么。

毕竟,我也爱吃。



总而言之,就这么着,我俩认识了。

建立在一只猴子的痛苦之上。



对方和我是一个城市的。住在老城区那边。

小时候,我也住那里。没少调皮捣蛋。

只是后来我们搬家,那里慢慢破败,很多以前的朋友,也都失去了联系。



听她的声音,年纪和我相仿。

有时候会偷偷想,或许她会是我儿时某个朋友也说不定。



然而每次我跟她聊起这事,她总是放错重点。

你家才破!这是我们搬的新家好吧!



一开始我也没有在意,直到后来。

慢慢有了困扰。

就是,不管什么时候,只要我把号码回拨回去,对方总显示空号。

仿佛毒贩交易一般,她是上线,只能单线联系。



在我需要她的时候,她永远不在。

而她需要我时,我却随叫随到。



朋友说,这哪是毒贩交易,你太高看自己了。

这叫备胎。



一语惊醒梦中人。

倒不是因为备胎。

而是我琢磨了一下,怕不是遇上了个骗子。



毕竟茶花女的套路最近挺流行。往往都是这么个流程。

先是以各种奇奇怪怪的理由联系上你。

然后聊天,等熟悉了,就开始卖茶叶。

一卖卖好多,卖完就拉黑。



想到这里,我心里多少有了点戒备。

下次来电话时,语气也带了几分不客气。



「说吧,茶叶多少钱一斤?」

「啊?你脑子坏掉啦?」

「别装了,想喝茶了,开个价吧」



我故意炸她,想看她什么反应。

见她犹豫了一会。

「好吧,地址给我,偷点我爸的给你」

我当时觉得,她终于露出了马脚,但为了把戏份做足。

于是真的留下了自己的地址。

结果刚说完,她突然有些生气。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奇怪!」

怎么了?

「都说了要寄点给你,干嘛给我这种地址?」

我挠了挠头,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还没等解释,电话就被挂断。

我以为是什么新的套路。

结果等了一整天,她才又打来电话。



「喂,地址给我,这次认真的!」

「我,我给你了啊!」

「根本就没有那种地方好不好!」



我听的有些发愣,跟她确认了好久,发现牛唇不对马嘴。

甚至都有些怀疑,我们生活的根本不是一个城市。



最后我较真的拿出地图,用经纬度来和她确认方位。

最终,在我们不懈的努力下,终于搞清楚了事情的状况。



她确实不是卖茶叶的。

她来自二十年前。

我俩差着一代人。



怪不得她会说,那片即将被拆迁的老房区,会是她的新家。



我搞不太清楚其中的原理。

但猜想,应该是她手机进水后,触发了什么了不得的变化。

总之时空串线了。



甭管她用这个手机,拨什么号码。

永远通的是我这里。



「喂?医院嘛?请问……」

「是我」

「好吧……」



「喂?花店嘛?请问……」

「还是我。」

「哎?好吧……」



「喂?爸爸..」

「哎,乖~」

「滚!」



以前我总以为,二十年,是无法逾越的代沟。

毕竟我和父母,就差着二十岁。



可和她聊起天来,却如同故交。

仿佛前生熟识,心有灵犀。



「哎?你说二十年后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嗯…. 就那样呗, 手机还是手机,但大家都不怎么打电话了。」

「那你们怎么联系?」

「方式有很多,不过人和人之间的本质没变。所以没什么区别。」

「本质是什么?」

「本质是悲欢并不相通,但也没人在乎。」



「你说话很像我一个朋友。喜欢莫名其妙搞出诗意。」

说到这里,我有些沉默。

后面的话,我没再接茬。

因为直觉告诉我。

她有心上人了。



这本与我无关,毕竟一个二十年前的「老」女人。

我们此生注定不会有交集。

她喜欢谁,又有什么所谓。



只是心里会有不甘。

嘴贱,总想打探些什么。



原来,那次猴山,就是她们一起去的。

一行三人,还有她的闺蜜。



男生是学校诗歌社的社长,一表人才,才华横溢。

愿意和她们爬山,想来多少也是有点好感。



猴子就是被他给捉住的。

不过代价是,摔断了一条腿。



有时我会问她,你到底喜欢他什么。

她说,她也搞不清楚。

可能是那股带着诗意的少年气。



说起来,二十年前的人,还真是单纯。



她第一次遇到他的时候,对方拿着本诗集。

对着人群,放声高歌: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

我却用它寻找光明!」



这种场面,现在想想就尴尬。可在那个年代。

一下就击中了她。



那是一个保守的时代。

男女之间的交往,克制到难以理解。



很难想象,即便到了一起出去玩的地步。

她也没能鼓起勇气,和他说上几句话。



不过她说,这和时代无关。

喜欢一个人,总是很难开口的。



对于这种屁话,我向来反对。

至少,在我的人生经历里,不敢开口,从来都只有一种可能。

就是不够喜欢。



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天赐良机。

对方因为抓猴子,给摔断了腿。

她得以名正言顺地跑去照顾。



所以平时除了跟我打电话以外。

她还会跑去医院,端茶送水,忙前忙后。

虽然很累,可听声音,她却一脸幸福。

「Let my love,like sunlight,surround you and yet give you illumined freedom.」



「啊啊啊?」

突然有天,她开始自顾自地说起英文。

我英语从小就差,光是拼音就学了好多年。听的一脸懵逼。

「是一首诗啦,愿我的爱,像阳光,时刻笼罩着你,又给你无限自由的光辉。」

不用说,肯定又跟那个傻小子有关。

腿折了,都不耽误他装逼,我心里莫名窝火。



不过也罢也罢,一个二十年前的老男人而已,没什么好嫉妒的。



「哎,你说,搞艺术的男生都喜欢什么样的女生啊?」

「啊?你怎么知道我是搞艺术的?」

「没说你!说他!」

「哦」

不知怎么,一阵失落。

「快说」

听她语气坚决,带着不容置疑。

我很不情愿,带着报复的口吻说道。

「肤白貌美大长腿,身轻体柔易推倒。」

电话那头有些疑惑,沉默了一会。

「这个易推倒,是容易摔跤的意思么?」

我撇了撇嘴,略带无奈。

「...算了,算了,你个老古董,不懂这个。」

没想到,对方一下来了精神。



「说谁老古董!信不信我揍你?」

「拜托,隔着二十年,又不是二十公里,你要怎么揍?」



「你在哪家医院出生的?等你生出来,我去敲你脑壳!」

最毒不过妇人心,我猜那只抢她包的猴子,也是这么想的。



突然我妈走进来,问我最近在跟谁聊天,这么开心。

我随便编了个回答,搪塞过去。



然而,姜还是老的辣,她笑了笑,没点破。

说,还以为煲电话粥这种事情,只会发生在他们那个年代。



我没敢告诉她,其实跟我煲电话粥的人,还真就是她们那个年代的。



而那个年代的那个女生,此刻正在为如何表白,费劲心思。

最后,她决定把自己的名字,偷偷写在对方的石膏上。

因为听说这个样子,可以被人永远记住。



不愧是二十年前的老古董。

竟然还能想到这样的老桥段。

我笑了笑。



为什么不直接说呢?

喜欢就表达出来啊。



她嘴硬,道理一大堆。

说什么,喜欢诗歌的男孩子,一定喜欢温婉的女生。

如果太主动,会把人吓跑的。



我咬了口手边的胡萝卜,跟她讲起我父母的故事。



想当年,我爸也算半个才子。

为什么是半个,主要是比我差点。



她「切」了一声,十分不屑。



你别不信,我看过他当年写的诗。

全是抄的,没有原创。

不过也算是有点才气啦。



「但就是这么一个男人,你猜是怎么被拿下的?」

「你说。」



我妈生病住院,告诉他想喝鸡汤。

于是他一连做了三个月。



然后俩人就在一块了。

啊?没听懂。



笨蛋,我的意思是,一个男的要是真的喜欢你。

你只要给他一个机会就可以了。

哪那么多屁事。



她在电话那头,支支吾吾,可是了半天,也没可是出个所以然来。

突然话锋一转。

哎呀对啦,我可以去熬点鸡汤,给他送过去!



说着电话就挂断了。



我叹了口气,半天说不出话来。

果然,舔狗是不分年代的。



只不过不知为何, 这通电话之后,突然隐隐觉得,有些地方不对。



直到下通电话,她告诉我说。

她决定了,接下来的时间里,每天都要给那个男生熬一碗鸡汤。



等会。

我突然意识到,是哪里不对劲了。



「你,你叫什么?」

「不是说好了,不说名字的么?」



确实,因为时空穿越这事,过于诡异。

为了防止各种时空悖论。

在一开始,我们就决定,互相藏起名字。

以免相遇。



「怎么?想见我?」

她声音里透着得意。

「不过等你能见到我的时候,我应该已经老了吧?不要不要!」



我坐在椅子上,脑袋有些发懵。

其实爸妈那个故事,我只讲了一半。

二十年前,我爸腿摔断,我妈为他熬过一段时间鸡汤。

之后,她也住了院,我爸也为她熬了三个月鸡汤。

最终才修成正果。



这个桥段,我听了八百回……

没想到,最后在这儿等着我呢。



感情忙活了半天,我在教我妈怎么追我爸。

这也太吓人了。一着不慎,我可能把自己就整没了。

而且,关键是,我要是再努把力,指不定跟我爸成情敌了。



一时心烦意乱,我拿起根胡萝卜,准备压压惊。

结果,手停在半空,不好的预感笼上心头。



这生吃胡萝卜,就是我妈带起的传统。

小时候,她总要敲着我的脑壳,催我抓紧吃完上学。



顿时,我一个激灵,大脑炸裂,昏天黑地。



看着墙上,他们的结婚照。感慨万千。

没想到,人到中年的我爸,还有过那样意气风发的时刻。

也没想到,啰嗦事逼的我妈,也曾那般的活泼可爱过。



我从来没有想要去了解过他们过去的故事。

然而,世事难料,我竟然也会是故事的一部分。



只不过这剧情的走向过于俄狄浦斯,我有些拿捏不准,想做最后的试探。

「你.... 你眼角旁,是不是… 有颗痣?」

我屏住呼吸,等待回答。



「你说泪痣啊,多好看啊。」

我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不过我没有,我闺蜜有。就是跟我一起去猴山那个,你知道的。」

「对了,我闺蜜前天骑自行车,把手给摔了。正好住同一家医院。先不跟你说了,给他俩送饭去了。」

我挂断电话,愣在原地。



我妈左手手臂上,有一道八厘米的伤疤。

是当年骑自行车摔伤的。

医院住了三个月,和我爸住的,是同一家医院。

他俩的感情,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突然,那么一个瞬间,我好像知道她是谁了。



我骑上自行车,飞奔回当年的老房子,翻箱倒柜。

终于,在积满灰尘的箱底,找出一张合影。

在猴山。

三个人笑得很开心。

时间,二十年前。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她

看着她开心的模样。

我心情复杂,难以言表。



因为那个阿姨我知道,她是我妈最好的朋友。

二十年前,也就是今天。

死于心梗,一睡不醒。



记得以前,我妈常常会念叨起那段友谊,说她有个朋友。

性格干练,外表活泼。 平时对朋友很好。

在学校,是有名的恋爱军师。

但只有她知道,其实这个朋友根本不是看起来那样,反倒是个害羞鬼。



平时教别人谈恋爱,理论有一大推。可自己上手却一塌糊涂。

印象里,她喜欢打电话,每天都要煲电话粥,她还有个暗恋的男生,却没告诉过任何人。



直到她去世,我妈都没能知道那个男生的名字。

想必是遗憾的,毕竟一切都还没有开始。

就已经永远结束了。



我拿着照片,在老房子里,站了很久。

这时手机响起。

「哎,怎么挂了,刚刚我们聊到哪了?」

「忘了,随便聊吧」



「嗯,好,他快生日了,你说我…. 」

「你有多喜欢?」

「啊?」

「我说,有多喜欢他?」



「还,还可以.... 」

言语中有羞涩,也有迟疑。



「别骗自己了,来,换个人喜欢」

「嗯? 换谁?」

「换我。」

对面突然笑了出来。

「怎么突然这么说?」



「我可比他强,你想啊,二十年后他大腹便便,油腻的不行,但我可正值少年。做人呢,眼光还是要放长远。」

「那提前二十年,这眼光也太长了….」

「不长,二十年太久,今儿咱只争朝夕。来,出来玩,今天算我约你。」



「啊?你疯啦?」

「嘘,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听话。」



我从翻箱倒柜,找出一份二十年前的地图。

骑上自行车。

「走,先去中心公园。十分钟,谁迟到,谁是狗」

「哎哎!」



没等她开口,我挂断电话。

卯足了劲地骑车。



八分十四秒,破了我秋名山车神的记录。

两分钟后,她电话打来。



「喂,我到了。你呢?」



我深吸一口气,嘴角带着微笑。

「晚你一步,我输了,汪汪汪。」



对面笑的很开心,像海风吹过,风铃四起。

「你现在面前的大坑,二十年后,是咱们这里最大湖。」

「哇,真的么?」

「嗯,湖上有天鹅,一共七只。要不要给它们取个名字?」

「好啊,那就叫,小 1,小 2,小 3,小 4,小 5,小可爱和小傻子吧。」

「……二十年前的女孩,也这么古灵精怪么?」

「两千年前的女孩也这样啊。」



「不跟你胡扯了,下一站。花海,额,不,你那会是,电影院。」

「哇,二十年后,那里变成花海了么?」

「呃,算是吧.... 你最喜欢什么花?」

「向日葵吧。」

「好,二十年后,那里变成了一片向日葵。」

「太棒了叭!」



其实我在胡扯。

二十年前那里是电影院,二十年后,还是。

只不过大了一点,新了一点。

名字换成了,花海影院。



「哎,对了,你对未来,还有什么期待?」

「未来,天有没有更蓝?」

「有。」

「未来,战争有没有少一点?」

「有… 拜托能不能问点离我们近的。」

「那,未来张国荣会不会来咱们这儿开演唱会。」



我顿了一下,算了算日期。

「你很喜欢张国荣?」

「对啊,超级喜欢!『我就是我,是颜色不一样的烟火……』」



「他啊,未来一直火了二十年,拍了一百多部电影。各种奖都被他拿遍了。」

「哇,这么厉害!」



「还有什么想问的么?」

「今天怎么突然这么好,平时也没见你这样。」

「喜欢你呗,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哎,二十年后的小伙子,都这么主动么?」

「早就告诉过你了,只要够喜欢,两千年后的小伙子,也这么主动。」



夕阳西下,余晖遍地。

隔着二十年的时空。

我带着她逛遍了这个城市的每个角落。

沧海桑田。

二十年,真的改变了太多。



天渐渐暗下来。

她言语中有些疲惫。



我们最后坐在了她家门口。



二十年后的那里,已经没有人住了。

破败不堪,恍若废墟。

听说再过几个月,会彻底拆掉,建一个大商场。



「哎,你说,如果时间可以停住,该有多好啊」

「为什么?」我问。

「知道未来变化那么大,感觉怪怪的。突然希望这一刻,可以永远停住。」

她的声音有一些小小的变化。



我猜,她现在一定托着下巴,在仰望星空。



二十年前的今晚,有一场狮子座流星雨。

如果按照这个姿势不动,她应该可以看到。



「还有什么心愿,说出来,一并满足你。」

「一直还没见过流星,想看看。」

听到这句话,原本有些悲伤的我,一下子笑出来了。

「喂,笑什么?看到流星可以许愿的!」



我收住笑意,一本正经。

「这样,你当我女朋友,我变场流星雨给你。」

「流氓!你哪来那么多花招?」

「别挣扎了,当我女朋友这事,我赢定了。」

「我们之间,又不可能有结果……」

「流星划过,也没结果。」

「但是… 」

她又想说但是,但被我打断。



「美就够了,我看过,我记得,就是结果。」

「对于宇宙而言,我们连流星都不算。」

「所以。人生苦短,当我女朋友吧」



「你今天有点奇怪... 」

「至少,今天很开心,对吧?」

「是蛮特别的。」

「喜欢么?」

「喜欢。」

「我说的是我。你喜欢我么?」



她想了一会,笑着骂道:「流氓!」



我却开心不起来。

因为我知道,这是她最后一个晚上。



「这座城市里,就没有什么是不变的么?」

「二十年要很久,能变的,都变了」

「这样啊... 」

「不过,你家旁边那头石狮子倒是还在。就是头被人弄掉了……」



「啊?」

我挠了挠头,没好意思说。

狮头就是我弄坏的。

小时候淘气,浑事做了不少。



突然,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异响。

我有些好奇,问她:「你在干嘛?」



「不告诉你。」

「那你到底答不答应?」

「看你表现。」

「那你抬头,送你场流星。」



掐好时间,十点整。

那晚有烟花大会,所有人都记得。

当时是因为引燃了附近的纺织厂,当时是条大新闻。

从那之后,这座城市,严禁爆竹。



电话那头是久违的烟花声

听得出她很兴奋。

「太美了,我会一直记得。」

「那就好。」



「天不早了,要回去睡了。」

我张张嘴,没说出什么。

一阵沉默,对方先开口。

「嗯?怎么?没什么要说的了?」



我想了想,想了很久。

「你要记住啊,我喜欢你。」

「放心吧,记住啦」

道过晚安,她挂下电话。

听着电话嘟嘟的盲音。

一时间胸口发闷,喘不上气。



我看着四周,荒凉如故,不见行人。

只有时亮时灭的路灯。

我踱着前行,走到石狮子旁。

二十年前,想必,她也摸过吧。

我手轻轻划过,对这石头,有了不一样的感情。

突然电光火花之间,我脑子里响起了那阵异响。

我顺手捡起石子,对着石像划了两下。

声音一样。



我赶忙打开手机的后置灯,照遍了石像全身。

终于在石像肚子那里,看到了一行小字。

历史久远,依稀还能辨认。



「傻子,你赢啦」

后面是一颗小心心,画的像胡萝卜。



这字也太丑了。

我没忍住,笑了。

抬头。

有一颗流星划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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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1-1 20:03:09 | 显示全部楼层
79楼 cyec说:
第五个故事


恶意

阿甘从没想过自己会杀人。

他生性平和,最恨与人相争。



大学毕业那年。

他动了隐居修行的念头。

这个念头其实由来已久,早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已经种下。

那是一次儿时的打架。

对方在虐杀一只兔子。

他于心不忍,同对方起了冲突。

最后凭着从父亲那里学到的技巧,把对手压在了身下。

对手连声求饶,于是阿甘心软。

结果对手出其不意,趁机把他绊倒。

就像踩兔子的脑袋那样,踩着他的脑袋。

以示胜利者姿态。

围观者哈哈大笑,笑胜者强,也笑败者弱。



他哭着跑回家。

父亲告诉他,这就是人性。

那晚,他梦到了血泊里的兔子,也梦到了周围人的嘲讽。

从那之后,一颗种子种下。

直到大学毕业。



那是一次机缘巧合,他知道了在某座山上,有座废弃的小屋。

据小和尚讲,那里是修行的绝佳去处。

小和尚是真真正正的和尚,年岁与阿甘相仿。

生在寺院,远近闻名。

此人体质特殊,一眼便看中那间小屋。

他说,佛家奥义,应在其中。

如若修行,必去此处。

于是两人相约,一同前往。

阿甘的大学室友,负责开车送他们过去。

车上坐的,还有阿甘的女朋友,小月。

以及和阿甘一起长大的发小,胖子。

一行五人,驱车进了山里。



车是新车,音乐很吵,一路上胖子一言不发。

看起来不太开心。

小月则像只受了惊的小猫,刚进山里,就开始莫名不安。

说这里一个人都没有,看起来很可怕。

阿甘笑了笑:

他人即地狱,人多的地方才更可怕。

小和尚听罢,双手合十,一言不发。

只有大学室友,摇头晃脑地开着车。

调侃道。:「大隐隐于市,修行这事,还得去酒吧。 」

说着把音量又调大一度。

仿佛要在车里蹦迪。



车子一路行驶,盘旋而上。

摇滚的喧闹,给山林带来一丝生气。

到了山顶,小屋藏在丛林深处。

幽深破旧,超然世外。



胖子没废话,抡起袖子,搬了些日用品过去。

室友则在一旁吐槽。

在这种破地方,死了都没人知道。

听到这里,小月更加担心。

她下意识地抓紧阿甘的袖子。

问他能不能回去?

阿甘轻轻卸下小月紧抓的手。

「没事的。 」

然后转身对大家说:「辛苦啦,剩下的,我和小师父弄就行了。 」



室友看了看手上新买的表。

一脸随意。

时间还早,吃点先东西吧。

正好参观参观你这小破屋。

胖子没搭理他,搬着东西,径直朝屋子走去。

小和尚双手合十,算是默认。

前前后后,五个人陆续走进小屋。

从外面看,屋子很小,但里面,却内藏乾坤。

从房间里的一张安全图纸里,

他们看到,整个屋子是向下的结构,地下室一层叠着一层。

像是把整座山掏空了一样。



十八层地狱。

阿甘脑海中,一个念头闪现。

怪不得,小和尚说,佛家奥义,尽在于此。



室友好奇心重,吵着闹着要去下面看看。

胖子这回没憋住,骂了一句:「爱去自己去,别他妈吵吵。」



室友顿了一下,没多说什么,自己径直去了地下室。

小月出来打圆场。

胖子解释道:「刚才看这小子太嘚瑟了,没忍住。 」

他工作不顺,刚辞职。

本想趁着这个机会,散散心。

结果碰上了这么个小阔少,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尤其是那家伙言辞间的优越感,以及有意无意的打压。

说着他转头问阿甘问:「 大学四年,你是怎么把这人给忍下来的? 」

此时的阿甘正面对着一面墙,没接话茬。

他看到在那面墙的中央,镂刻一尊佛像。

一半是佛,一半是魔。

佛的部分端正庄严,魔的部分异常狰狞。

两只眼睛死死盯着前方,整面墙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这是半佛像。半面修罗,半面佛。 」小和尚在一旁,解释道。

「那有什么寓意么?」 小月也凑了过来。

「哈哈哈,这个我都知道。 」胖子坐在地上,喝着啤酒,大笑,「善恶一念嘛。」



阿甘有些犹豫,不能确定,看向小和尚。

只见小和尚闭眼念经:「修为尚浅,不敢多言。 」

突然,从地下传来一声惨叫。

所有人都一愣。

阿甘立刻起身去往地下,小月紧紧跟在后面。

小和尚犹豫了一下,也跟了下去。

只有胖子留在原地,继续喝着啤酒。

你们去吧,我留下看东西。

地下通道,狭长且幽深,微弱的灯光一闪一闪的。

感觉像迷宫一样。

阿甘拿出手机,照亮脚下的路。

小月则紧紧贴在他的身后,有些发抖。

只有小和尚步伐从容,走在最后,和他们保持着不大不小的距离。



地上的小屋很普通,但底下的构造却极其复杂。

一环套着一环,很难判断刚刚的惨叫,到底是从哪里发出的。

在行进的队伍里,突然小月身子一僵,站在原地,不动了。

阿甘回身查看,发现小月正面对着一块墙壁。

那是无意间,用手机照亮的地方

那里,满是抓痕。

抓痕之中,隐隐残留血迹。

像是某种动物,临死前的挣扎。

会不会是……

小月的声音有些发颤。

「别怕。」 阿甘摸了摸小月的背,安慰道。

这些是很久以前留下的。

说着把她搂在怀里。

然而,抱着小月的阿甘,在墙上看到了更多。

除了抓痕,还有刀刻,斧劈,撞击等等各种各样的痕迹。

看起来不像是恶作剧。

突然间,阿甘隐隐感到了不安。

尖叫,挣扎,血污。

他感觉,自己好像来过这里。



「怎么了? 」身后的小和尚走近他们问道。

「没事,感觉这里有点怪,还是小心点。 」阿甘说。

说话间,又是一阵嘶喊。

这次,声音从身后传来。

是胖子的。

阿甘浑身一个激灵,立刻反应过来。

「你们在这里等一下!」 说着,阿甘立刻跑了回去。



果然,地面一片狼藉,啤酒撒了一地。

像是打斗过一样。

胖子是处女座,他绝不会放任这种无序的东西存在。

阿甘抬眼。

墙面上那尊半佛像,似乎有了生气,

也不知道它看到了什么,总之笑得越发狰狞。

屋外的太阳正在慢慢落下,室友的新车,还停在不远的地方。

阿甘开始有些发毛,当他起身回到地下室时,发现小和尚和小月也不见了。



任他怎么呼唤,也没有回应。

这时他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巨大的恐惧从头皮蔓延开来。

他一步一步小心地走进那黑暗。

与此同时,背后的黑暗,也在吞噬着他。

前方是一条岔路。分成三条。

居中那条路的尽头,是一个房间。

门半掩着,像是有人打开过。

阿甘举着手机,借着手电的光亮,走了过去。

月儿?

四周没有回应,一片死寂。

阿甘来到门前,轻轻把门推开,木质门的吱呀声,在空中回荡。



门后是一间厕所,不知废弃了多久,还散发着霉味。

滴答的水声音,不时从角落传来。

应该是哪里管道破裂,一直在漏水。

厕所里有大大小小五个隔间。每个隔间的门都是关着的。

整个环境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突然,阿甘的余光看到旁边有动静。

他瞬间转身过去,用手机自带的手电筒,照向前方。



在视线之中,他看到的,是一面镜子。

镜子很脏,几百年没有人擦过一样。

刚刚提起的心,开始慢慢平静。

就在这个时,透过镜子,他隐隐看到了身后有一个人在某处站着。



那时屋子很暗,镜子很脏。他看不清楚里面到底是什么。

于是猛地回头。结果身后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这个地方确实奇怪,阿甘有些心绪不宁。

当他回身,想再看一眼镜子的时候。

面前赫然站着一个黑影。

没等阿甘反应过来。

对方手里的东西,重重地砸在了阿甘脑袋上。

阿甘顿时昏天黑地,耳鸣阵阵。

在意识的最后时刻,阿甘像是听到了颅骨破碎的声音。

有什么东西溅了出来。



当阿甘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储物室里,四周是空荡荡的货架。

头顶有一盏不停闪烁的破旧应急灯。

阿甘回忆起了刚刚那一幕,心有余悸,

但摸摸脑袋,却完好无损。

像是做了一场梦,却又格外真实。

就在阿甘陷入回忆的时候。

一阵凄惨的叫声再次响起。

是小月的。

他浑身一个激灵,立刻从地上爬起来。

冲出到门外。

但外面的通道依旧昏暗,阿甘摸了摸身上。

没有找到手机,于是回到储物室里,打量了一番。

可能是刚刚开门的时候,用力过猛,储物室里的货架被震得有些轻微晃动。

在其中一个架子上,放着一个老旧手电,一点一点地在边缘试探。

终于,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阿甘被声音吸引,看了过去。

发现最外面的玻璃罩已经摔碎,不过打开开关,勉强还能使用。

于是他拿在手上。

顺着刚刚声音的来源跑了过去。

通道纵横交错,像是地下迷宫一般。

阿甘不知道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

当他路过一个转角时,突然放慢了脚步。

因为在地上,出现了血迹。

长长的拖痕,一路指向尽头的房间。

那个房间,阿甘认得。

就是刚刚自己被攻击的厕所。

门依旧半掩着,就像他上次来的那样。

阿甘咽了咽口水,握着手电,一步一步走进那个厕所。

他照遍每个角落,没有发现任何人。

除了厕所的隔间。

地上的带着血迹的拖痕,一路蔓延,一直到最中间的隔间,停止。



阿甘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推开隔间的门。

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具尸体。

脑袋被钝器敲碎,已经辨认不出模样。

但从衣服和形体上来看,是小月无疑了。

巨大的画面冲击,让阿甘生理不适,一阵干呕。

但与此同时,他的大脑也开始飞速运转。

跑,是他此时的第一个念头。

但看着地上的小月,他的内心深处慢慢升起了愤怒。

早在此之前,他其实想过和小月分手。

但责任和过往的种种,让他于心不忍。

他不希望对她造成太大的伤害,于是提出去山里静一段时间。

其实是想靠这种方式,慢慢淡化和小月的感情。

但没想到,这个举动造成了更大的伤害。

现在小月躺在这里,面目全非。

突然间,复仇的欲望,像火一样,燃烧了起来。

上一次,阿甘这么冲动,还是为了那个血泊里的小兔子。

他忍着强烈的生理不适,仔细观察了尸体。

发现小月生前有过挣扎。而在她的脖子上有很深的掐痕。

很有可能小月是被掐死的。

即使不是,也是被掐晕之后,再用钝器进行攻击致死。



此时,一个疑问笼上心头。

如果能掐死对方,为什么还要大费周折,用这种方式毁容。

除非凶手下意识地,不想让别人认出被害者。

而有这种意识的,通常是死者的熟人。

阿甘背后一阵发凉,因为,他想到了一个人。

大学室友。



那是个出了名的花花公子。大学四年睡在阿甘的上铺。

从一入学起,他身边女孩子就不断,但为人大方,还算义气。

相处下来,是阿甘为数不多的朋友。

只是这个人,看见女孩子就走不动道,只要是有女孩子在的场合,他就会不自觉地开启打压模式,打压所有男性。

包括这次。一路上,他恨不得吹嘘了他能吹嘘的一切。

但小月则对他一脸不屑。她不止一次跟阿甘提过,讨厌这种花花公子。

感觉他不是什么好人。

对此阿甘一笑了之,不想伤了和气。

而到了这个地方之后,他的大学室友就一直怪怪的。

直到他一声不吭来了下面,一声惨叫之后,就也没人见过他。



阿甘想到,刚刚也是在这个地方,自己好像也被人袭击过。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醒来之后,自己毫发无伤,

但,再回想起来,那个人,虽然没有看清样貌,但光亮照在他的身上。

似乎在手腕的地方,有反光。

而他的大学室友,是带手表的。

就在这时,从走廊上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一声、两声、三声……



阿甘赶忙灭掉了自己的手电,转身藏到了另一个隔间里。

身后的门,吱呀一声,响了起来。

那个人像是在拖着什么重物一般,缓慢前行。

阿甘在隔间里屏住呼吸。

如果不出意外,外面那个人,应该是就他的大学室友了。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室友要这么做,但事已至此,他必须报仇。

就在他瞅准时机,准备冲出去的时候。

他突然听到了滴答滴答的声音。

十分微弱但有节奏。

是手表!

可这个声音,阿甘又怎么会听到?

此时在隔间里面,如此微弱的声音,似乎近在眼前。

按理说,不会有这样的声音传来。

除非……

除非那块手表,就在隔间里。

于是阿甘打开手电,转身。



一具血手模糊的尸体,出现在他的眼前。

脑袋同样被锤得稀碎,看不清样貌。

在尸体的手上,戴着一块表。

阿甘认得,那是大学室友的。

突然的冲击,让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结果背撞在了门上,发出响动。

声音不大,但足以惊动外面的人。

只见下一秒,隔间的门,就被猛地拉开。

阿甘拿手电照了一下对方的眼睛。

对方蒙着面,看不到样貌,但手电筒直射的光,还是让对方晃了一下。

趁这个空档,阿甘一个侧身,从隔间跑了出来。



就在他准备跑出这间厕所的时候。

脚下被什么东西给绊了一下,狠狠摔在地上。

两颗门牙在磕到地板的瞬间,被弹飞。

剧烈的疼痛,直击阿甘的大脑。

紧接着,那个蒙面人直接跪在了阿甘的背上。

从背后,环住阿甘的脖子。逐渐用力。

在阿甘意识还清醒的最后时刻。

他喊了一声:「大胖!」

对方显然是有所反应,但也只是迟疑了片刻。

之后仍旧不断地加大力度。

阿甘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耳朵开始听不见声音,大脑的反应速度也越来越慢。

终于,他陷入到了虚无的黑暗之中。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阿甘的眼前,突然又有了光亮。

先是从一个小点慢慢扩大,之后扩张的速度越来越快。

在光亮之中,阿甘仿佛看到了一些东西。

这些东西在慢慢变得清晰,直到幻化成具体的形状。



那是一盏灯,一盏忽明忽暗闪烁的灯。

在斑驳的天花板上,艰难运转着。

阿甘认出来了。

那是最一开始的储物室,四周是空荡荡的货架。

自己上次就是在这里的苏醒的。

他突然想起了一切, 赶忙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发现没有任何异样。

阿甘有些迷惑。

自己刚刚明明遭受了攻击,已经死掉了。

为什么还会在这里醒来?



没等他细想,他又看到了一旁的手电筒。

还是在同样的位置,还是慢慢地朝边缘试探。

就在手电筒快要掉落的瞬间。

阿甘一个健步走上去,把它接在了空中。

这次,手电完好无损。

光亮也比刚刚足了很多。

看着手中的手电筒,阿甘好像想到了什么。



自己似乎陷入了一个循环。

每次死掉,都会在一个地方重新复活。

在这里有那么一个人,在不停地杀死他们。

虽然不清楚为什么,但这次,他想活下去。

也想救下他的朋友们。



于是他没多想,第一时间跑去了那个致命的厕所。

当他赶去的时候,厕所的隔间里,一个人都没有。

阿甘松了一口气,

他需要赶在杀戮开始前,找到凶手。

此时,一幕场景,突然浮现在阿甘的脑海。

那是他很小的时候,和大胖一起打闹的一幕,

大胖把他压在了身下,然后用手锁住他的脖子。

那次有些危险,阿甘险些昏厥。

幸好大胖及时收力,才没有酿成大祸。



他想到了那个被蒙面人勒住的场景。

两者重合,他几乎能锁定那个人就是大胖。

但为什么,为什么大胖要那么做,阿甘想不明白。

他顺着外面的通道一路跑下去,想要尽快找到失散的其他人。

终于他找到了,在另一间屋子里的地板上,他看到了昏倒在地的小月。

当小月在他怀里慢慢醒来的时候,脸上满是惊恐。

「别怕,是我。」阿甘小声安慰道。



看清了阿甘的样子,小月一把抱住他,泣不成声。

诉说刚刚经历的恐怖。

她说自己刚刚做了一个很真实的梦,梦到被人掐死。

但醒过来之后,就在这里了。

阿甘抱着不断啜泣的小月,仔细打量了四周。

发现这个储物室的样子,和自己醒来的那间,大同小异。

就连应急灯,也是同样一闪一闪的,像是要坏掉的样子。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阿甘起身走向其中一个货架。

果然,那里有同样的手电筒。

「这里是被设计好的。 」他平静地对小月说。



「什么? 」小月有些愣住。

「我也是在同样的地方醒过来的。 那里也有一把。」阿甘解释道, 「喏。」

阿甘朝小月晃了晃手里的手电筒继续说,「就像游戏一样。 」

「我们需要打破这个循环,否则就要不断地被杀死,然后醒过来,循环往复。 」

「那,那要怎么办? 」小月言语中带着害怕。

阿甘没有多说,把手电筒塞进小月的手里,「跟我走。 」



说着,阿甘再次走出储物室的门,进入黑暗的通道。

阿甘知道只有一种方法能打破循环,那就是找到那个凶手,然后阻止他。

而凶手是谁,他早已有了答案。



在另一间储物室里,一个男人躺在地上,鲜血流了一地。

他的整个肚子被剖开,内脏裸露在外。

就连手上的腕表也被踩得稀碎,凶手像是对此人怀有极大的恨意。

当阿甘他们走进屋子的时候,应急灯还在闪烁。

在忽明忽暗的氛围下,眼前的一切更显恐怖。

小月紧闭眼睛,阿甘则眉头紧锁,默默记下了这件房子的地理位置。

就在此时,门外有动静,一个黑影一闪而过。

阿甘立刻冲了出去,看到一个身影跑向黑处。

他回头叮嘱小月等在这里,然后就朝黑影的方向追了过去。



不知拐了几个弯,也不知到了哪里。

突然阿甘被人一脚绊倒,然后对方死死将他压在身下。

又是那招,从背后勒脖子。

随着力道的加深,阿甘的脸逐渐变得通红,青筋也开始慢慢显露出来。

在他的意识快要消散的时候,他用尽最后的气力,拿起手电,狠狠砸向了身后。

很显然,这一下砸对了地方。

对方松了手劲,阿甘一个借力,从对方身下滚了出来。

只见对方捂着眼睛,鲜血直流。

阿甘猜得没错,那人就是胖子。



两人原本一起长大,不知为何,胖子此时却动了杀心。

即便眼睛还在流血,但仍旧不减杀意。

一心想着置阿甘于死地。



地上的手电筒滚来滚去。

光影交错间,两人厮打在一起。

阿甘知道,胖子学过摔跤,一旦陷入地面的缠斗,自己不会是对手。

所以他要尽可能利用身型上的优势,不断和对方保持距离,以此消耗对方的体能。

可惜,由于地势的限制。阿甘还是被胖子一把抓住,狠狠摔在了地上。



然后胖子使出了他惯用的那招,锁喉。

小时候他曾跟阿甘自豪地吹嘘过。

这一招只要成型,没有任何人能破。

当时阿甘不信,于是两人试验一下,结果险些酿成惨剧。

而这次,是真刀实枪,你死我活。

阿甘怎么也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们会以生死相见。

这次胖子骑在阿甘的正面,满脸是血,带着狰狞。

从眼眶里流出的鲜血,一滴一滴滴在阿甘的脸上。

随着胖子的发力,阿甘的呼吸越来越困难。

就在他几乎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

突然从远处传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胖子一怔,趁这个机会,阿甘使出全力,捏紧拳头,砸向了对方眼睛的伤口处。

一声惨叫,震耳欲聋。

阿甘翻身,将胖子反压在身下,对着伤口处,疯狂地攻击。

一下、两下、三下,用尽全力。



胖子的眼睛逐渐变得血肉模糊。

意识也开始涣散,终于不知在第几下拳头的时候, 胖子晕了过去,不再反抗。

此时的阿甘也没有了气力。

瘫倒在一旁。

但是突然,他脑海中一个闪念。

小月!

刚刚的声音像是小月的。

他挣扎着再度爬起来。

朝着来时的路,踉踉跄跄走了回去。



到了储物室,他推开半掩的门。

眼前的一幕让他愣在原地。

在室友的尸体旁,躺着的是早已没有了血色的小月。

她身上的衣服被撕碎,赤身裸体。

很明显,生前遭受了侵犯。

可是刚刚,自己明明在跟胖子……



突然间,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回想整个过程,

胖子更像是在逃跑和反击。

而且时不时还透露出了对阿甘的恐惧。

想到这里,阿甘立刻返身回了胖子那里,想弄清楚事情的真相。

然而当他回到刚刚的地方,

已经是一片血迹。

躺在地上的胖子,脑袋被割了下来,就放在自己的肚子上。

细看过去,舌头也让人割了下来。

画面让人不寒而栗。



阿甘终于找到了凶手是谁。

只是这次,他明白得有点晚。

因为那个人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

随着背后的一阵剧痛,小和尚拿着一把斧子,狠狠地砍在了阿甘的背后。

此时的阿甘想要反抗,只是身上早已经没了力气。

他躺倒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斧子一下一下的,落在自己身上。

痛感越来越弱。

意识消散,魂归虚无。



再次醒来时,阿甘还是在那间小储物室里。

他一个鲤鱼打挺,猛地起身。

用最快的速度拿上手电。

冲到了上次死去的房间。

虽然已经是最快的速度。

但阿甘还是晚了一步。

大学室友呈大字,仰面躺在地上。

眼神中透着无限惊恐。

他的下体被人剜掉。

鲜血一直在蔓延,流了一地。

看样子,是刚死不久。

这么说的话,应该还来得及!



没等阿甘多想,他立刻朝着小月上次复活的地点跑去。

结果在半路,他意外地遇到了胖子。

他坐在储物室的地上,半靠在储物架边,一动不动。

阿甘试着叫了一声他,没有回应。

远远看去,胖子的眼神里透着惊讶,但仔细观察会发现,那双瞳孔里已经没有了生气。

阿甘走近他,才意识到,他遭受攻击的地方是后脑上,被人生生戳了一个洞。

一定是非常熟悉的人,才能攻击到这个位置。

如果胖子有防备的话,小和尚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想到这里,惨叫声再次响起。

阿甘心里暗叫一声不好,没有迟疑,立刻朝那声音跑去。

不管怎么样,这次,一定要救下小月。

当阿甘赶到事发地的时候,小月正蜷缩在角落,手里拿着一把匕首,瑟瑟发抖。

在一旁的地上,躺着一个不断抽搐的人。

脸皮被人生生剥掉,面目全非。

鲜血从被割破的喉咙里,快速涌出,像是小型喷泉。

从衣服和体型上来看,是小和尚没错了。

小月蜷缩在角落里,像是受了极大的惊恐,不敢看人。

在她的身上,沾满了血污。

阿甘跑过去,一把抱住她,竭力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我来了。 」

听到阿甘的话,小月慢慢放松下来。

在阿甘的怀里,她开始变得平静,不再发抖。

她回抱住阿甘,像是几百年不曾相见一样。

阿甘用余光瞥了一眼躺在地的小和尚,对方的抽搐已经停止。

鲜血也几乎流进。

冷静下来的阿甘,突然意识到,好像有些事情不对。



没等阿甘弄清楚怎么回事。

突然背后一痛。

抱着阿甘的小月,用匕首,对着他后心的位置,刺了下去。

两个人还在抱着,但阿甘的力气越来越弱。

最后的最后,他只听小月带着哭腔,在他耳旁,喃喃自语道:

「对不起,我也不想这样,对不起……」

声音减弱,他体力不成,倒了下去。

小和尚的尸体,就在他的旁边。

他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错了。

鲜血从心口涌出,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流逝。

他再次归于无声的黑暗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光亮出现。

一点一点扩大。

终于,他再次醒来,头痛欲裂。

只是这次,他醒来的地方,不再是那间储物室。

而是一个奇怪的地方。

准确的说,是监控室。

在他面前,有无数的屏幕。上面是无数的胖子,小月,室友,小和尚。

他们在以各种各样的方式厮杀。

一个个的死去,然后又醒来。



在大屏幕的一旁,摆着各种各样的杀人工具。

有匕首、锤子、绳索,每一个上面都或多或少沾着血迹。

旁边有张纸条,上面写着规则:

「杀死所有人,循环继续。否则,所有人出局。」

终于,阿甘明白了小月最后说的那句话。

凶手不是她,凶手也不是胖子。

凶手是每一个人。



这次,轮到了阿甘。

如果他选择放弃,选择不杀他们,那么所有人都会出局,会彻底地死掉。

是一次又一次地循环,还是彻底归为虚无。

阿甘犹豫了。

他手里握着一把刀。上面残存着温度。

或许,这就是某个循环里,他曾拿过的那一把。

突然阿甘觉得背后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盯着自己。

他猛地转身,是那尊半佛像。

一半狰狞,一半慈祥。

在佛像的下面,隐隐刻着一行字:

杀人者成佛,被杀苦成魔,半分面恶煞,行舟普渡河

大门就在佛像的旁边。

他握着刀,站了很久。

残留的血从刀刃上滑落。

滴答滴答的。

声音回荡,似在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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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1-1 20:21:42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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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楼 cyec说:回79楼cyec
说实话这个故事有点没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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