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主 桃源公子说: 短小说《保姆》
作者:郭晓夏
篇首引言
因为家里的情况,需要雇个保姆,所以我就通过中介找了个保姆。通过几次的电话交流,中介把保姆牛九峰带到了我们的家中,这是一个55岁的女人,个子有1.50米,中等胖瘦。她自己介绍说在刻意减肥,也愿意帮助我们,她的人品足以让我们放心。她已经在好多人家做过保姆,口碑很好。做保姆和需要保姆的这个关系是非常微妙的,主人是想找个好的保姆来帮助自己做家务,保姆是希望主人能够应聘她。应聘的几率高一些,他就不用东跑西转的去找新的工作,而且在找工作的这个时间问题上,也是既浪费时间和精力,也浪费挣钱的空余时间,就仿佛租房子的人总想让自己的房子及时的出租出去,如果这套房子一旦空闲下来,那就可能造成了租金上的浪费和空置。所以能够看的出来,这个保姆非常想让我们雇用她,而我们所需要她做的事情很简单,就是做三顿饭,衣服不用她洗,家里只需要保持一下卫生就可以了。两个大人的饭是很好做的,这样简单的家庭结构和两个家庭成员是很好完成的工作。经过短暂的交流和当时试做的饭菜,我们便确定下来,就录用这个牛九峰了。
第一节 保姆入住
这天,昨晚我一晚上也没有睡好。早晨我5点钟起来,便在家里开始收拾,到了6点半的时候,我打开家门,保姆已经站在了门口。我说:“你怎么倒来了?“她说她6点就已经站在我们家的门口了。从她这个辛苦的样子就可以感觉到她非常重视这份工作。之后我也了解到,她也确实是这样,在没有到我这里之前,她是在一个饭店里打工,在饭店的半年里,她上午给饭店配菜,中午给炒菜的厨师拿长递短。她自己说可能是因为个子低,长得难看,所以人家不让她到前台去,就连送菜端盘子擦桌子,还有打扫卫生这样的事儿都不让她去干。她只能在后台洗盘子洗碗筷,她曾经专门数过一次,她洗过的盘子和碗就有3000多个。但一个月只挣3000块钱,吃的是员工餐,质量和口味儿都谈不上多好,有时候饭店的老板倒掉的餐食都比给员工们吃的饭菜要好的多。
我把保姆招呼到家里,引领她到我们预先给她腾出来的一间房子里,那是一间书房,床上面铺着厚厚的两个垫子,一件洗干净的床单和一张套着被罩的厚厚的棉被,还有一个比较好的枕头。她把拉杆箱放好之后便洗了手,在卫生间解了个手,之后便进了厨房。她问我说:“大哥,吃什么饭呀?”我说:“家常便饭,就吃稀饭吧,炒个菜,热个馒头,蒸个鸡蛋,炒个醋溜白菜。”说完后我便进了我的卧室,因为她昨天中午来我家试做了一次饭,我家的蔬菜、调料、锅碗瓢盆儿她都已经知道了,所以不需要我守在跟前了,这样免除了好像我在监视她的嫌疑,让她自己去发挥吧。
她干活很快,40分钟便把饭做好了,招呼我和我爱人坐在了餐桌上。她那坦特不安的心情,把炒好的菜和热好的馒头,鸡蛋放在了餐桌上,把熬好的稀饭盛了两碗给我们俩端上,她往餐桌上放碗的动作,是用单手端着放在餐桌上,然后再推到我们面前。碗和餐桌接触的那一刹那发出了很响的声音,我本来想纠正她那个给人递饭的动作,第一要手轻点儿,第二要双手递送。我想了想,还是算了吧,打工的也不容易,太苛刻了以后人家不知道该怎么干活了。所以我和我爱人便吃起饭来,饭桌上我们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有她在说着,这饭做的好不好,符合不符合你们的要求?因为我们吃饭是很少说话的,古语说食不言寝不语。这个食不言就是指在吃饭的时候不要说话,以免唾沫星贱到菜上,第一个不卫生,第二个有传染的可能。上午她领我们出去买了些菜,中午吃了面条,做的还是可以的。只不过我们建议她把面再擀的薄一点,切的细一点。午休后我们又出去散了散步,晚饭是拌汤,这样不太复杂的饭对她来说应该是不成问题的,劳动強度也是比较轻的。
第二节 保姆的精明
几天的时间就是这样按部就班的度过了。我非常佩服保姆的眼力和那精明的思维。她到来的第二天,她就知道我们这个家庭谁是主人,谁说了算。具体表现在我给她安排下一顿饭或者是第二天的饭,年轻的时候她总要说一句,大姐知道了吗?这是大姐的意思吗?我心里非常生气,第一个爱人管的不是很细,吃什么都行,只要饭做的好,味道正宗就可以了,第二你这不是在明显的小看人吗?是我给你安排工作,你就应该服从我,你这样小看我是什么意思?我想我这个在职场上打拼了近50年的人,都不如一个农村出来的保姆,我一辈子都没有看清认准几个人,而她来了我们家只有24小时,就看出了家里谁是主事人,真是我这50年的工龄白干了,我的书白读了,我的职称白晋升了,我的副教授职称白认定了。俗语说一物降一物,卤水点豆腐,果然如此。一个领导全军的司令,在家里管不住个老婆,一个单位说一不二的领导,在家里得服从一个婆娘。这就是人生,这就是现实。
我们去超市买菜的时候,她在菜堆里挑来挑去,买的菜确实不错,去把人家摆好的菜挑了个乱七八糟。在私人菜摊上买菜的时候,总是要和人家在价钱上做个争执,我说你不要跟他们争了,是我出钱,是多少就多少吧,人家也不容易,这么冷的天,在这里守一天,而且菜也会被冻伤的,咱们买了走了就行了。
她还有一个工作就是领着我和我爱人去散步。在散步去公园的路上要过两个十字路口,她总是那样的急躁,只要没有车,就不管红绿灯的指示,她都要急匆匆的过去,我也提示过她,要遵守交通规则,等绿灯亮起以后再过马路,但是她既不反驳我,也不服从我。虽然没有出现过交通事故,但是这个急躁的行走方法我是不赞成的。她有一个细微的动作,当站在那里等红绿灯的时候,不知道是习惯动作,还是因为她的个子小,她总是要向上踮起脚尖儿,用这个动作来显示她的高度。这让我想起我和单位的另外一个第一个人的同事。在一起的时候,这个同事也有这个踮脚尖的动作,难道这是小个子人的一种共同的习惯性动作吗?
这个保姆很爱说话,也很能说话,她给我讲她的人生,讲她给别人家做保姆的经历,讲她在某某家庭做了八年的家政,给人家看孩子做饭,主人对她怎样怎样的好。这里头的寓意我是能够听出来的,但是我是这样想的,人和人相处要不卑不亢,作为一个保姆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就行了,做主人的你管好你的家就行了,没有什么越过界限的行为和事情,才是真正的服务与被服务的相处方式。
第三节 保姆的家庭
这个保姆是山西南边儿一个县的农村妇女,今年55岁,但是她的大女儿已经是35岁的人了。我还是有些数学能力的话,我想她应该是19岁就怀上孩子了,20岁生的孩子就做了母亲了。从年龄上讲,保姆是1968年出生的,她的大女儿是1988年出生。这个在婚姻法把控非常严格的那个年代,她是怎样结婚的,当地的乡政府和民政局是怎样给她领出的结婚证,这是我们在城里的人无法想象的。她的小儿子是她第三个孩子,1999年出生的,她也是有传宗接代这种观念,不生儿子决不罢休。当她生了第三个孩子的时候,计划生育管控虽然不像80年代90年代初那么严格了,但还是在执行着。她讲她生出儿子之后,在她坐月子快到27天的时候,村里的村长带着村里的保卫科的人员,冲进了她的家把她的电视搬走了,洗衣机搬走了,冰箱也搬走了。当他们要抬沙发的时候,她抱着孩子坐在沙发上不让他们抬。那时虽然是春天了,但仍然是春寒料峭,那些搬沙发的人就将她和沙发一起抬到了乡办公室。乡里的妇女主任把被子给他围在身上,她哭闹着要以死一拼,她把孩子放在沙发上,几个人都拉不住她,还是村长把她老公从家里拽到乡里,命令她老公如果你劝不住你这个老婆,你就不要在乡工厂里干活儿了。这样才把他们镇住,搬走的洗衣机、沙发、冰箱半个月便还给了她。她说因为她太厉害了,所以村里头也没有敢罚她的钱,就这样,这个超计划生育的事情就不了了之。她想我在家里头这样被人看不起,不就是因为穷吗?老公窝囊的只知道干活,不知道与人相处,不知道出去打工做买卖。于是她便等孩子长大一些,把孩子让母亲给看管上,她自己骑着自行车,进上一些菜到街头上卖。晚上数钱的快乐,把白天卖菜的辛苦全然忘掉了。后来她嫌这样挣钱太慢,便抛下孩子和老公出来打工,这样干一个月就能挣4000块钱,还有四天的休息时间,比在家里头县里头干零工要强的多。遇上好心的主人还会给她一些衣服或比较新的被褥,也有退下来的仍然很好使用的手机。
在散步的过程中,我们聊着天儿,谈着往日的事情。我问她说:“你在家也这样厉害吗?你这样厉害,你老公能忍受吗?你们俩吵过架打过架吗?”她说:“吵了一辈子打了一辈子。”我笑的问她说:“谁厉害,肯定是你厉害吧?”她昂着头说:“我是嘴厉害,老公是手厉害。有一次我们俩打架,因为家庭暴力,我都把这事情告到了县妇联。县妇联主任开着车亲自到了我家,解决这个事情,并且把我们家里的这个家庭暴力作为县里的一个典型还拍了新闻片。当时我的老公不服气,面对着电视镜头和县妇联主任,还要向我扑过来准备打我,是乡里的一个调节员,冲上去抓住了我老公的衣领子,扇了他五六个耳光才把他镇住,随后一甩便把他甩到了地下。”她非常认真的说:“我们的夫妻关系没有像大哥大姐这样和谐,看你们俩这样温馨的过日子真让我羡慕。我这次回去也一定改掉我这个泼辣的性格,对老公好一点,把家庭的日子过好。”
第四节 保姆的做饭水平
平心而论,保姆做的饭是很好的,每当她做一种新的饭菜的时候都要从抖音上查看,从抖音上学着做。比如说她们晋南人不太爱吃烙饼,可是我却喜欢吃葱花烙饼和馅儿饼,她便从抖音上学着做,做了几次还真象那么回事儿,葱花饼外焦里嫩,透着一股的香气,馅儿饼的馅儿调的非常好吃,不次于我们附近的一个很高档的饭店的馅饼。焖的大米没有一次失败过,都是软硬适中,香味儿扑鼻。做的面条也是根根均匀,长短适中,调面的菜咸淡适中,味道纯正。唯一的不足就是不愿意打扫卫生,我们家里的卫生本来是很干净的,用不着打扫,也就是只需要保持一下就可以了。但是她在打扫卫生上很不主动,得需要督促才去做。因为我家里人的衣服不用她洗,所以她的事情相对少一些。就是我们三个人的饭,她经常待在厨房里,一待就是一个半小时,可是她做饭的速度只需要半小时就可以做好了。可想而知,这一个小时就是在厨房听手机,看抖音,在那里磨洋工。这就是保姆的精明之处。
在做饭的事情上,对主人的吩咐打折扣也是她的缺点之一。比如说吃面条,是炸酱面条或者是西红柿面条,这一个菜一个面就可以了。而在吃大米饭的时候,一般人家都是两菜一汤,开始几次的大米饭,炒菜和汤做的都挺好,但是在后边儿的三次大米饭,炒菜和做汤的时候,她便打了折扣,我吩咐她做两个菜,做一个鸡蛋汤,她把两个菜端到餐桌上后,我说做个鸡蛋汤,她便转身进了厨房用开水冲鸡蛋来将就着。头两次我都没有吭气,但是第三次我严厉的指责了她,我说:“九峰,如果你不愿意做鸡蛋汤,你可以告诉我们,我们就喝开水,但是你也不告诉我们,也不反驳我们,你就用开水冲鸡蛋来糊弄我们,这是不行的。”
她在洗碗的时候,只洗碗里边不洗碗外边,洗锅的时候也只洗锅里边不洗锅外边。锅外边被溅上的油腻食物,被火一烤和锅结合在一起是很难清洗下来的。所以锅外头就是各里各达的瑟瑟巴巴的,看见都让人恶心,摸见都让人难受。后来我才知道和面盆儿她从来就没有洗过,烙饼的锅也只是涮一涮,没有洗过。等她走了之后,烙饼锅的锅边上厚厚的一层油腻,我们真不知道当时是怎样吃的这个烙饼。想起来也真的是后悔,都怨我们自己疏于管理,疏于检查。
还有一点就是她在使用买回来的菜,经常是一种处于常规的一种切法,切菜方法不能让人理解。比如说茴子白,一般人家都是把茴子白一叶一叶的拔下来,洗干净了之后再切成丝儿,而她是从茴子白中间下刀,一切两半,真想不到她是否清洗过就开始切着做,而另一半的茴子白却因为是从当中切开,整个里边全暴露出来,这样被污染的几率就大多了,而且切开的边缘也由于空气的侵蚀变得干燥了,下次再吃的时候不就不好吃了吗?再比如说切胡萝卜,咱们一般都是从当中切开,然后看是需要片儿或者需要丝儿再切,而她是横的从胡萝卜中间切开,这些切菜方法且不论,就是她切开剩下的菜她从来不主动的再去使用,所以放的烂了干了就扔掉了,浪费现象是非常严重的,大大的增加了我们家的生活开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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